“如果你拿不到，就給我滾出這個家！”柳生美枝子惡狠狠地說道。

聽到這句話，德川清顯想也不想，點頭就同意：“好，我接受條件。”

“……”

他這么痛快，反倒是把柳生美枝子整不會了。

她眉頭微皺，有些驚訝于他忽然的硬氣，疑惑地問：“你還能去哪？”

“我去死在外面行了吧。”德川清顯隨口說道。

這當然是賭氣的話。

實際上，一個身體健康的大男人，在日本這樣人力昂貴的發達國家，絕對是餓不死的。

“連退路都沒有，卻喜歡逞一時意氣，這點倒是挺男人。”柳生美枝子譏諷道。

“啊對對……”

德川清顯干脆躺平任嘲。

看著他這副無所謂的樣子，柳生美枝子心頭不悅，聲音更加嚴厲：“就你這樣，能拿什么文學獎？天大的笑話。”

“啊對對~”

“爛泥扶不上墻，哼！”

柳生美枝子又數落了他一句，站起來往門外走去：“我對你的容忍是有限度的。如果你一直都是這樣碌碌無為，毫無希望的樣子，那早點收拾東西給我滾蛋……”

話音落下時，她人已經來到門口了。

背對著落魄青年，柳生美枝子小手扶著鞋柜，微微彎下腰，屁股往后翹起。

濕漉漉的小腳鉆鞋里。

“脾氣大是沒用的，男人若想被人看得起，終究還是看前程將來有多大！”

昏暗的暮色中，她最后掃了德川清顯一眼，纖腰一擰，頭也不回地走出大門。

望著那遠去的曼妙背影，德川清顯眼神古怪。

有種這位盛氣凌人的老阿姨，冒那么大雨過來，就是特地為了罵他一頓的感覺。

也不是沒可能。

畢竟德川清顯現在這副德行，和她最厭惡的父親沒什么兩樣。

德川家的一眾資產，其實早就轉移到了她柳生美枝子的名下，而她還養著已經成年了的德川清顯，不就是時不時過來罵上幾句泄憤用的替身嘛……

※

雨下個不停。

庭院中的薔薇花苞，被沖得東倒西歪。

柳生美枝子離開傭人房，漆黑的瞳孔注視著前方，宛若率領著軍隊行軍的將領那般走向主人才能居住的院落，腦海里卻翻騰著剛才德川清顯的話。

好奇怪，怎么感覺他完全變了個人。

以前的他，怎么說好呢，反正就讓人很看不起的那種。

渾渾噩噩缺乏人生目標。

沒有學到熟練的技術。

運動廢柴跑步喘氣。

每天經常打睡覺。

只會異想天開。

心態容易炸。

身材太瘦。

膽小鬼。

沒錢。

懶。

除了相貌還行以外，毫無優點，說白了就是那種“社會不需要的垃圾”。

這樣一個身體和心態都很脆弱的人，為什么敢說那樣的大話？

是有恃無恐，還是無能狂怒？

希望是前者吧，不然的話這人就真的和父親沒什么區別了。

行走在飄雨的走廊間，柳生美枝子回頭往傭人房看了眼，宛如咸蛋黃般柔和的燈光揮灑而下，有濺射的雨沫落入了她的眼中。

※

從窗戶往樓外看，咄咄逼人的美枝子阿姨走遠了。

“人挺好看，就是長了張嘴……”

看著她離開，德川清顯松了口氣，躺回到床上繼續看著發霉的天花板。

穿越已經是不可逆的事實了，無論如何日子都還得過下去。

除了安慰自己既來之則安之，也沒別的選項。

躺在床上，德川清顯思緒萬千。

對他而言，現在的首要任務是活下去。

得想辦法賺錢！

沒錢，男人就直不起腰！

“為了讓那女人喊我爸爸，文抄就文抄吧！”

德川清顯坐在書桌前，拿起了筆。

努力搜刮著腦海里的記憶，比如風靡的暢銷書、大熱歌曲和動漫、電影電視……

以前看過聽過的東西，不可能完全記得，但先把主干記下來總是沒錯的。

說不定日后哪天用上了呢？

“凌晨四點，我見海棠花未眠，這是誰寫的來著？算了，先記下來再說……”

“不被人理解是我唯一的自豪。那種欲使外界理解我的表現的沖動也不能光顧于我……孤獨愈發膨脹，就像是一頭豬……”

一開始，只是大概記得一些段落。

但隨著頻繁調動這方面的記憶，似乎……那些藏在記憶深處塵封已久的文字，變得越來越清晰。

好像剛剛才看過那樣，可以一字不落地默寫出來。

怎么回事？

難道我是個記憶天才？

德川清顯有些難以置信，自己什么時候變得那么厲害了？

這不合理啊！

【叮】

【記憶能力+5】

【記憶增強lv1→記憶增強lv2】

哦，原來是系統加持，這樣就合理了。

德川清顯停下筆，活動手腕，右手中指上殘留著長時間寫字造成的輕度麻痹感。

緩解了一下手腕和眼睛的疲勞，他拿出手機，打開2ch文學板塊準備看看當今日本文壇的一些現狀，剛好看到了有一篇關于新潮短篇小說征文比賽的帖子。

征文比賽要求純文學，篇幅在一萬字以內。

奪得大獎后，作品會選中登上新潮月刊，除了能拿稿費外，還有10萬円的獎金。

德川清顯現在全身就2萬円，按照日本的物價水平，撐死也就夠一周的花銷。

10萬円對他的誘惑力還是蠻大的。

“讓我想想，誰的短篇小說最能打……誒，有了！”

德川清顯拿起一張新的稿紙，重新落筆。

【某日黃昏，一名仆役正在羅生門下避雨……】

長夜漫漫，雨水靜謐。

霓虹在窗外孤獨地閃爍。

獨自做著兩個世界文化交流的工作，一直到半夜，才洗澡睡覺。

※

隔天早上八點，半睡半醒間被鬧鐘聲吵醒。

德川清顯打著哈欠起床。

半閉著眼刷完牙洗臉，對著鏡子端詳自己現在的模樣。

稍顯雜亂的碎發下，是一張白皙俊朗，充滿文藝的氣息的臉龐。

眼神淡漠，好像對什么東西都沒什么興趣。

接近180的個頭，雖然不算鶴立雞群，但也完全夠用。

樣貌和身高都有了，但就是精氣神不夠好，看起來瘦弱了一點，不然魅力值應該還會再高一點。

不過德川清顯還是很滿意。

“這算是重回青春了吧……”

人生無法同時擁有青春，和對于青春的感受。

但對穿越者而言，這都不叫事。

有系統加身，還有上輩子的記憶，這輩子或許可以活得很精彩。

當然了，遠大前程什么的現在還是別想太多，努力讓自己一周后不會流落街頭再說吧。

拿上昨晚寫好的文稿，德川清顯推開房門。

正式踏足這世界，迎接他的是一片灰蒙蒙的景色。

古香古色的庭院，遠處的街區景象，更遠處的高樓群全都被積雨云籠罩著。

天光黯淡，令人覺得不祥。

“希望事情順利……”德川清顯撐開傘，去了最近的電車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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