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可能!”
江源還沒有開口為自己辯駁,站在他身前的李承乾就忍不住跳出來高聲質疑道:
“汪署令,你少在這里血口噴人!”
“剛剛母后病危,連你都已經跪地向父皇請罪,放棄了對母后的繼續救治,這一點在場所有人都有目共睹!”
“是江源,江醫師及時出手,這才又將母后重新救活了過來!”
“現在母后的病情稍有好轉,你就在這里血口噴人,污蔑江醫師毒害母后,你安的是什么居心?!”
“江醫師若是真想要謀害母后性命,剛剛他只需要站在原地冷眼旁觀,看著母后被你這個庸醫直接醫死也就夠了,何須再費這么大的周折,搞出如此多的麻煩?!”
“依孤看,你就是在嫉賢妒能、排除異己、陷害忠良!甚至還在企圖蒙蔽圣聽、欺君妄上!”
李承乾一改往唯諾和善之態,直接對著汪于飛貼臉開大,指著這位太醫署令的鼻子大罵庸醫,半點兒臉面也不給留。
不怪他如此氣憤,江源可是他親自趕往三原請來的神醫,代表的可是他東宮的臉面。
汪于飛現在如此不要面皮的污蔑江源,跟直接打他這個太子的臉有什么區別?
說江源是妖醫,想要趁機毒害長孫皇后,那豈不是說他李承乾,這個將江源親自帶到長孫皇后跟前的太子,也是同謀?!
“太子殿下恕罪,微臣也只是根據皇后娘娘當前的脈象實話實說而已,并無刻意針對太子殿下之意!”
“微臣只能說,太子殿下怕是也被眼前這個妖醫給蒙蔽了,這妖醫剛剛確實向皇后娘娘投毒了,皇后娘娘體內的毒素就是最好的明證!”
汪于飛并不意外太子如此強烈的反應,不過卻仍堅持之前的決斷不改,高聲言道:
“太子殿下若是不信微臣之言,大可以請太醫署的其他太醫,或是宮外的任何一位名醫前來,共同為皇后娘娘診脈驗證,若微臣有半句假話,甘愿承受太子殿下的任何責罰!”
完了!
聽到汪于飛如此有恃無恐的鑿鑿之言,江源便知道,這個黑心肝的汪署令,必然是趁著剛剛為長孫皇后診脈的空當,真的投毒于皇后,把他的罪證給坐瓷實了。
現在是黃泥掉進褲襠里,不是屎也是屎了,他無論怎么辯解,怕是都解釋不清了。
李承乾似乎也意識到了這一點,面色瞬間變得極為難看,遂咬著牙冷聲向汪于飛道:
“你說是江醫師下毒謀害母后,可有什么實證?”
“要知道,剛剛直接接觸過母后之人,可并不止江醫師一人?!?
“若非要說是有人投毒的話,孤還說是你汪于飛在嫉賢妒能,趁著剛剛為母后診脈的機會故意投毒陷害呢!”
見李承乾想要把水攪渾,把他也給拉下水,汪于飛遂不再跟太子做任何爭辯,直接跪倒在李世民的跟前,泣聲言道:
“太子殿下如此不信任微臣,微臣也無話可說,唯請陛下替微臣做主!”
李世民虎目微張,目光如電般不斷在汪于飛、太子及江源三人的身上掃視。
見從始至終,身為當事人之一的江源都沒有為自己辯解一句,李世民的眼中不由閃現了一絲異色。
“你叫江源是吧?”李世民俯身前傾,一雙虎目居高臨下的直盯著江源,沉聲問道:“汪署令指認你是妖醫,剛剛在救治皇后時趁機投毒謀害,居心不良,你可有何話說?”
“小民無話可說?!?
江源不想讓自己陷入自證陷阱的邏輯謬誤之中,根本就沒有為自己做任何辯解的打算。
他把目光轉向仍跪在地上沒有起身的汪于飛,直聲言道:
“小民只想問汪署令一句話,剛剛若是沒有小民及時出手救治,皇后娘娘現在可還能安然無恙?”
汪于飛想都沒想就開口回答道:“皇后娘娘吉人自有天顧,自然可以平安渡過剛才的劫難?!?
“好!”江源沒有跟汪于飛爭辯,繼續問道:“那我再問汪署令一句,若是接下來仍把皇后娘娘交由你來醫治,你可有把握能將皇后娘娘醫治痊愈,恢復如初?”
“這……”
汪于飛猶豫了一瞬,當著圣上的面,他自然是不敢大包大攬給自己招禍,遂坦言道:
“皇后娘娘早已病入膏肓,非藥石之力所能救治。現在又中了你這妖醫之毒,病情變得更加復雜,莫說是老夫,就算是藥王孫師親臨,怕是也一樣……”
沒等汪于飛把話說完,江源便直接開口將其打斷:
“這么說,汪署令是沒有半點兒把握可以將皇后娘娘醫好,甚至于已經在心中做出決斷,覺得皇后娘娘已然命不久矣,可對?”
汪于飛嘴角一抽,沒有再回答江源的問題,而是再次向李世民叩頭請罪:“微臣無能,請陛下恕罪!”
類似的話,這幾日李世民早就已經聽膩了。
他沒有搭理汪于飛,而是把目光移到了江源的身上。
他知道,這個年輕人剛剛的問話,絕對不是無的放矢,接下來必然還有下文。
“你確實很無能,區區一個肺炎與哮喘,卻被你給治成了瀕死的絕癥,皇后娘娘遇到你這樣無能的庸醫,絕對是倒了八輩子的血霉!”
江源言語如刀,冷笑著看了跪在地上的汪于飛一眼,毫不留情的露出了自己的獠牙:
“你可知,太子殿下為何會在皇后娘娘病危的前夜,不守在皇后娘娘的床前盡孝,非要不顧一切的親自驅車奔襲,連夜趕赴三原將某請來長安?”
“那是因為在三原縣,有同樣病癥的病人在某的手中,三日就能下榻行走,七日就已恢復如常,半月后就能下地耕種勞作,時至今日依然強壯如牛,沒有半點兒復發的征兆!”
“今日,當著圣上、太子殿下及諸位大人的面,某仍然可以夸下??冢褐恍杞o某三日時間,某便可讓皇后娘娘下地行走,正常飲食,從此再無性命之憂!”
“就是不知,陛下愿不愿給小民這個自證清白的機會?”
說到最后,江源又把問題的決定權拋給了李世民。
畢竟,這位未來的天可汗,才是能夠最終決定他命運的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