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餐過后，三人再次來到下城區。

與上次不同的是，街道上的獸人們見到他們時，眼神中明顯多了幾分畏懼。

甚至有人遠遠地就避讓開來——想來是霽風教訓野豬獸人的事情已經傳開了。

他們來到兄妹倆所說的住處附近，遠遠就看見兩個熟悉的身影背著竹簍歸來。

貓耳少女的簍子里裝滿了新鮮的野果，隨著她輕快的步伐上下晃動。

狼耳少年則背著幾條肥美的大魚，魚尾還在簍子外輕輕擺動。

“姐姐！”貓耳少女一眼認出喬桑，立刻歡快地奔了過來，頭頂的耳朵興奮地抖動著。

狼耳少年穩重地跟在后面，也打了聲招呼。

喬桑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少女毛茸茸的腦袋，又對少年笑道：“收獲不錯嘛。”

她注意到少年臉上已經結痂的傷痕，和妹妹干干凈凈的小臉——看來哥哥把妹妹保護得很好。

夜闌突然彎腰湊近魚簍，“鬼林抓的？”

狼耳少年渾身一僵，像是被戳破了秘密般，灰撲撲的耳朵瞬間緊貼頭皮，眼神閃爍地避開對視。

喬桑見狀皺眉：“你們又去鬼林了？”她蹲下身“不是說好在城郊附近采果子就行了嗎？”

貓耳少女怯生生地從哥哥身后探出頭，異色雙瞳濕漉漉的：“姐姐……不是我們不想。”

她的小手緊緊抓著哥哥的衣擺，“城郊的好地方都被成年獸人占了，我們……我們搶不過……”

喬桑沒再多說什么，只是輕輕揉了揉兩個孩子的腦袋，溫聲叮囑：

“一定要注意安全，別往危險的地方去。”

她的目光落在他們的背簍上，里面除了上次見過的紅果子外，還多了些梨子般的黃綠色果實，表皮光滑，透著水潤的光澤。

而最引人注目的，是簍子角落里一塊粉色晶體，在陽光下折射出玻璃般的光彩。

“這是什么？”喬桑好奇地拿起來，觸手冰涼。

貓耳少女湊過來，耳朵輕輕抖了抖：“在山洞里撿到的！亮晶晶的，很漂亮吧？”

她頓了頓，又補充道，“不過摸完要洗手哦，不然再去拿吃的，手上會沾上怪怪的味道，像……像舔了一口海水似的，又干又澀。”

喬桑一怔，低頭看著手中的晶體，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表面。

難道是……喬桑腦中靈光一閃。她悄悄用指甲在晶體邊緣剮蹭下些許碎屑，在眾人反應過來前，迅速將指尖往舌尖一碰。

“住手！”夜闌伸手就要阻攔。

霽風更是直接扣住了她的手腕，向來沉穩的聲線罕見地染上急迫：“別亂嘗！”

然而已經晚了。

喬桑舌尖傳來熟悉的刺激感，讓她眼睛瞬間亮了起來。

果然是鹽！

【巖晶，可食用】

她臉上綻放出驚喜的笑容。

像發現了寶藏般舉起晶體，“太好了！昨天還在發愁沒調料，今天就送上門來了。”

她興奮地向眾人展示：“這叫巖晶，能讓食物變得更有滋味！”

夜闌一把奪過晶體，狐疑地打量著：“你管這毒石頭叫調料？這真能吃嗎？”

霽風則若有所思地接過晶體：“古籍確實記載過，古地球時期的住民曾用礦物調味……”

霽風頓了頓，繼續說：“為了安全起見，這些食材我會各取一份送去圣都食研中心檢測。”

他抬眸看向喬桑，語氣溫和卻不容置疑：“在檢測報告出來前，桑桑先不要食用，好嗎？”

喬桑撇撇嘴，但還是點頭應下：“好吧好吧，聽你的。”

霽風從簍子里各取了一份樣本，臨走時揉了揉兩個孩子的腦袋。

待霽風的身影消失在小巷盡頭，喬桑轉頭看向簍子里活蹦亂跳的肥魚，眼睛又亮了起來。

“那我們先烤魚吧！反正這么多也吃不完。”

蹲下身對兩個小獸人眨眨眼：“姐姐做給你們吃，不過首先，你們得帶我去你們住的地方。”

路上，喬桑一邊牽著貓耳少女，一邊牽著狼耳少年，夜闌則抱著手在后面跟隨。

“對了，你們叫什么名字呀？”喬桑問。

“我……沒有名字。”少年小聲回答，灰撲撲的耳朵不安地抖了抖。

喬桑的腳步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心疼。

“那姐姐給你們起名字好不好？”她輕輕點了點少年毛茸茸的灰耳朵，“你就叫蘋蘋，像蘋果一樣可愛。”

又撫了撫少女柔軟的貓耳，“你叫果果，比最甜的果子還要甜。”

兩個孩子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果果開心地撲進喬桑懷里蹭來蹭去，蘋蘋雖然故作鎮定，但不停搖晃的尾巴出賣了他的喜悅。

說話間，目的地已經到了。這是一處倚著城墻搭建的簡陋住所，需要登上幾級歪歪斜斜的木臺階。

推開吱呀作響的木板門，里面是一個不足十平米的狹小房間，墻角堆著些破舊的被褥。

夜闌高大的身形一踏入小屋，整個空間頓時顯得更加逼仄。

喬桑環顧四周，疑惑地問道：“你們這里里外外都沒有灶臺嗎？平時都不生火做飯？”

果果歪著頭，貓耳困惑地抖了抖：“生火？做飯？”她轉頭看向哥哥，“我們不是直接吃就可以了嗎？”

喬桑忽然想到這里的獸人要么就是喝營養劑，要么就是生食，烹飪之法早就失傳百年了。

正想說些什么，目光突然被屋外的景象吸引。

透過窄小的門框，可以看到這間破舊小屋與高大城墻之間，保留著約十米寬的空地。

正好可以搭個烤坑！

“有了！”喬桑眼睛一亮，指了指空地，“我們就在這兒做吧！”

她轉頭對夜闌眨眨眼，“阿闌去幫我們弄些柴火好不好？”

夜闌雪青色的眸子頓時亮了起來——桑寶第一次這么親昵地叫他！他立刻直起身子：“等著！”

下一秒，他屈膝縱身——修長的身影如離弦之箭般騰空而起，竟直接躍上了足有十幾米高的城墻！

“哇！”兩個小獸人耳朵豎得筆直，小臉寫滿崇拜。

夜闌很快取來了幾捆干柴，找了個地方生火。

喬桑也輕車熟路地殺魚、串魚、烤魚一氣呵成。

兩個小獸人第一次吃到烹飪的食物，好吃到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

“慢點吃，小心魚刺。”喬桑忍俊不禁，伸手挨個替他們抹去嘴角的碎屑。

處理好一切之后，喬桑將營養劑交給蘋蘋果果后約好改日再來找他們。

幾人愉快地告別之后，回到別墅里已是夜幕低垂。

霽風也在客廳中等待兩人的回來。“食研所的結果出來了。”

霽風揚了揚手中的文件，“巖晶、果子，還有那些魚，都沒有問題，可以直接食用。”

“這下你信了吧。”

之后喬桑將巖晶收到柜子中，其余的東西收拾一番后放進了冰箱。

這才伸了個懶腰，長舒一口氣，“今天可真是收獲滿滿。”

夜闌不知何時已經靠了過來，高大的身影悄無聲息地貼近，溫熱的氣息拂過她的耳畔。

“桑寶”他的嗓音低沉，帶著一絲笑意，不斷地往喬桑身上拱：“該休息了。”

喬桑側頭瞥了他一眼，見他一副急不可耐模樣，不由得挑眉：“你又想干嘛？”

夜闌低笑，修長的手指輕輕撥弄她的發梢，聲音壓得更低：“昨天是霽風伺候的妻主，今天……是不是該輪到我了？”

喬桑耳尖一熱，抬手抵住他的胸膛，故作鎮定：“今天我不需要伺候。”

夜闌不依不饒，趁勢將她打橫抱起：“今天奔波一天，妻主需要好好放松一下。”

說罷，邁步朝樓上臥房走去。

霽風站在客廳里，目光沉沉地望著兩人的背影。

——桑桑不止有一個獸夫。

他閉了閉眼，壓下心頭翻涌的酸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