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區,綜合醫院。
“目前診斷是精神失常、意識紊亂,他的腦電波呈現一種很古怪的趨勢,我們無法確認原因。”
醫生微微低著頭說道。
陳語雀‘嗯’了一聲,仔細打量病床上的年輕人,他就這么呆呆的瞪著雙眼,對外界的一切都不聞不問。
這是大師兄的表親,武道館的雜工。
“古怪。”
陳語雀低語,想了想,將手放在年輕人的額間,默默觀想自身和他,都為一具白骨。
觀想法,關乎的是【精神】、【意念】甚至【靈魂】,她想試試,能不能探查出這個青年身上的變故。
醫生退開了一些。
時間一點一點的流逝,陳語雀本身天資并不差,若非【我觀我應如是】的大成層次,需要至少十年時間蘊養精神,需要至少十年時間修煉白骨觀,
她早就已將森森白骨觀練至大成了。
此刻,距離大成所差的,也只是時間的沉淀。
觀想中,
自身逐漸腐爛,病床上的年輕人也一并腐爛著,最終齊齊化作兩具森然白骨。
她逐漸感知到年輕人的精神波動,并且與之在某種程度上‘同頻’,甚至緩慢的‘鏈接’。
即,觀他之所觀,想他之所想。
這是一個漫長的過程。
半個小時后。
“成了。”
紅發少女低語,眼前模模糊糊的,看見一直刺激著年輕人精神意志的事物。
是......一具骸骨。
一具結跏趺坐,五心向天的骸骨,不悲不喜,不垢不凈,節節晶瑩剔透的骨頭上,發朦朧光,
在它身側,是匍匐著密密麻麻的尸骸,或血肉完好,或半腐半朽,或干脆也只是森然白骨。
它們想著它匍匐。
在朝拜。
‘唰!’
似乎無窮無盡的尸骸,驟然抬起頭,死死的盯著陳語雀,咆哮著,嘶吼著,在沖上來,伴隨慘烈氣息!
陳語雀頭皮一麻,運轉森森白骨觀,猛然掙脫了精神幻境。
她后退數步,跌跌撞撞,大口大口的喘息著粗氣。
“原來如此......”
陳語雀冷汗淋漓,年輕人是撞見了一位正在潛修森森白骨觀之人,被對方外溢的精神所攝。
可問題是。
“骨生光......大成白骨觀!”
“是誰??”
陳語雀連忙打了個電話出去。
“師父,綜合醫院,第四區......您快來!”
………………
暗巷,一間不起眼的小診所。
地下室。
少年正打著拳,每一拳每一腳都勢大力沉,炸出的勁風嗚嗚,像是一只山虎的低聲嘶鳴。
虎咆拳。
拳風伴隨虎嘶,在不算寬敞的地下室里回蕩,卷起角落里積年的灰塵,
塵埃飄起,在拳風中翻滾著、翻滾著,
伴隨少年立定,一掌托在腹前,另一手攥拳,驟落在掌間——收式,或者說尾式。
那些拳風中的塵埃,也撞成了一團,在眼前爆散成一顆咆哮著的虎頭般的模樣。
塵埃落定。
出乎張福生的意料,鐘山真的將這門拳法,練到很高很高的層次。
圓滿。
一門圓滿層面的拳法。
“虎咆拳......”
他輕吐一口濁氣,筋骨間傳出雷音。
自己就好像真的打了一萬多個日夜的虎咆拳一般,這門拳法的點點滴滴不只是刻在腦海中,還刻在身體上。
“鐘老生前,已然觸摸到虎咆拳的【真意】......如果不是病入膏肓,或許,真能練出拳意之類的東西來。”
張福生細細品味著虎咆拳的細節,
老虎捕獵,一般都是偷襲,不會發出咆哮,像是個潛匿的刺客,力求一擊而中。
事實上,貓科動物都挺喜歡偷襲的。
而當老虎咆哮山林時,往往是宣示自己的威嚴、威嚇眼前的敵人,又或者......正面搏命。
虎咆拳,便是一門重在正面搏殺,大開大合的拳法。
“拳法應該有是分層次的,虎咆拳屬于哪一級?”
張福生自語:
“哪怕是最低的一級,圓滿層次,恐怕也已很不俗了。”
他再度打起虎咆拳,拳風蕩起塵埃,在身前匯聚成一顆模模糊糊的、咆哮著的虎頭。
這塵埃聚成的圖,盡管模糊,卻又充斥著一些真正老虎的細節,
甚至連虎頭額上的‘王’字,都可以依稀觀見。
“如果能再進一步,抵達圓滿之上的【破限】層次,或許拳風勾勒出來的虎頭,便就栩栩如生了。”
他收招,拳擊掌腹,那顆虎頭也轟然炸開,重新成為遍布屋子各個角落的渺小塵埃。
坐下,猛灌了一大口水,張福生微微喘著粗氣。
“十點半。”
距離十一點,還有半個小時。
鐘悅那丫頭,怎么處理?
張福生有些沉默,她知道自己不是她的阿爺,自己也知道她不是自己的孫女。
但她還是問自己,下一次,什么時候去看她。
她太想念阿爺了。
“人心啊......”張福生輕嘆,鐘山兒子那種混蛋,怎么教出這么個女兒的?
話說回來,鐘悅是江大的新生......她總不能也是林樹中學的吧?
自己應該不能在七月中旬的江大宴上,碰著她吧?
張福生一個激靈,連忙給朱小明發了條消息過去。
片刻。
朱小明:啥事,上號?
張福生:月中的江大宴上,有沒有一個叫鐘悅的人?
朱小明:你還真問對人了。
朱小明:我爸才贊助了江大宴,你等等,我幫你看看參宴名單!
又過了半晌。
朱小明:有的孩子,有的!
朱小明:是九班的一個女生,考上的和你一樣,也是計算機系。
朱小明:我看照片,還挺好看的,你這是打算提前下手,結束單身生涯?
朱小明:對了,武道館那兒怎么樣了?
張福生:進度還行,已經一煉了。
朱小明:嗯嗯嗯,你說的對。
朱小明:對了,你是不是看上了那個鐘悅?要我給你做僚機不?
看著朱小明的一連串消息,張福生撫額,有些頭疼,但轉念一想,自己反正又不打算真好好念書,倒也就無所謂了。
江大,在張福生看來,更多的是一個‘平臺’。
一個接觸到天才的平臺,一個買賣、交易的平臺。
他之所以要專門搞個鐘山的身份,
實際上,還有個很重要的原因,就是來自江州大學的靈感。
上輩子,很多世界名校里,都有一些兄弟會組織,那些社團剛開始,只是學生們組建的,
但后來,卻發展成陰影下的龐然大物,甚至浸透各國的上流社會......
最出名的,莫過于耶魯大學的骷髏會。
當然不只局限在大學里,上輩子還有一個極富盛名的秘密社團,叫做光照會,或者說光明會。
投胎前,光明會才因為某座島嶼事件而再度名聲大噪。
張福生在想,自己能不能,也弄一個類似的組織?
畢竟,單靠一個的力量,實在太微弱了,交易的效率也極為低下,但若是一群人呢?
盡管契書每次使用需要冷卻,可星獸肉,卻能縮短甚至消除這個等待時間!
完全有可行性!
思緒輾轉間,隨手給朱小明回了兩條消息,約好明后天一起聚個小餐后,時間也來到了十一點。
樓上響起動靜,伴著交談聲。
“嗯,那個張福生是林樹中學的,已經在找人查了.....到不只是因為要用他運貨,主要這家伙的態度,我很不喜歡。”
張福生猛然坐正。
這聲音......周全?
下一刻,樓上診所大門被敲響,伴隨與周全交談的,另一個人的呵聲。
“張醫生,交例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