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那口不停發顫的煉丹爐猛地頓住，丹爐表面浮現出無數裂痕，最后終于支撐不住，宛若瓷器破碎開來。

其內的金丹雛形先是融成一灘金水，隨后化作一道無比粗大的金色光束沖天而起，玄天道州一州氣運重回天地。

“看清楚悟明白了嗎？”

一片混沌中，白衣少年笑問青衫少年。

李清風點頭，恭敬地朝林清風行了一禮，林清風之所以用“斬驕陽”破開白紙天地，歸根結底還是為了讓李清風真正地踩在實處去出劍。

“既然想明白了，就好好隨我練劍，”林清風看著表面恭敬，實則暗中警惕的李清風，不由笑罵道，“放一百個心，你不是我的轉世身，也沒有所謂的奪舍重生，硬要說的話——”

“就是我清風劍仙，找了個繼承人而已。”

中域，大乾王朝。

李清風一劍斬開白紙天地后，全身靈力盡皆枯竭，體內小天地在先前也被萬劫天君打得破碎，所以如今再次昏死過去，整個人筆直向下墜去。

空間如湖面般泛起漣漪，中年男子將手中抱住的彩裙女子放入小天地中，一個閃身接住自家兒子。

“先生，清風情況怎么樣了？”

柳敬亭和林家姐妹急匆匆地跑來，身后還跟著一眾萬仙門弟子。

此次萬劫天君的謀劃，采取的是“斬首行動”，即除去玄天道州所有仙人境，所以四大仙宗的弟子們，確實如往年的仙宗論道那樣，被大乾王朝好生招待著。

從萬劫天君展開白紙天地，到仙游陣運轉，妖族神族聯手殺玄天道州的仙人境，再到剛剛李清風劍開白紙天地，前后才過了不足一個時辰而已。

若不是李圣打破中域禁制，對著隱匿虛空某處的白紙天地施展神通術法，來參加仙宗論道的這些弟子，現在還在大乾王朝閑逛呢。

李源肩膀微微下沉，柳敬亭見狀，趕忙扶住緊閉雙眼，不停流出冷汗的李清風。

旋即，李源又從小天地內把鄧琉璃抱了出來，一并交給柳敬亭。

“李圣，這是……”

妖佛山某位聲望極高的弟子欲言又止。

李源勉強擠出笑容：“好好看著五彩仙子。”

這位文圣振作精神，又拍了拍柳敬亭的肩膀，遞給他一塊金色竹簡：“敬亭，清風就交給你了，一旦有人對你出手，立即將靈力注入這塊竹簡當中，無論幾境。”

最后，李圣步步登天，直往高處去，身穿寬大長袍的中年男子只留給眾人一個頂天立地的背影，直至連背影都看不到。

中域天幕最高處。

黃袍道人笑瞇瞇地看向那位朝下方走來，腳踏虛空而行的讀書人：“李圣，猜猜我吞了幾頭妖圣？或者再猜猜看，我現在是合道中期，還是合道后期？”

李源沒有說話，只是瞬間展開自身小天地，調動全身上下的所有金光浩然之氣。

李圣坐鎮天地中央，雙腿盤膝而坐，和當初應對那半步妖祖存在的龍璇璣一模一樣。

元罡子沒有阻攔，反而任由李圣一身氣息暴漲：“狂蠻道州先前都在傳，說李圣早就有突破六境，躋身七境的能耐，只是硬要去爭那最強七境，所以把重心放到身外身上去了。”

“現在情急之下想要破境，即便最后成功，也不過是一尊最弱七境，而且極大概率不會成功，你又何必呢？”

這頭原本是黃鼠狼，現在轉而為人的七境所言不差，李源在身外身被萬劫天君毀掉的那一刻，這數百年的苦修就已經白費了。

如今強行破境，意味著李源必須換條大道重新走，即便他身為文圣，將兵家儒家等等文修大道都走出一段距離，但那又如何呢，走到巔峰走到極致了嗎？

更關鍵的一點，合道之前必須確立所走這條大道的最終目的，比如他元罡子走煉尸一道，就發下宏愿“要吃光所有妖圣”，而且不能是臨時所想，必須要長此以往都是如此想才行。

更不用提這里還站著個時刻準備發難的合道境。

元罡子繼續笑道：“李圣既然不愿意回答，那我就自己說了。”

“搬山大圣和那豬妖早早便被消化了，然后就是龍璇璣，這位眼高于頂的美人到死之前，都未露出分毫恐懼神色，著實令人欽佩。”

“之后我走遍其他三域，把雪芽子周梅何燦楊可兒全部吞了，沒錯，整個狂蠻道州已經沒有妖圣了，他們都成了我的大道，我助他們一起合道！哈哈哈哈！”

李圣看著仰天大笑的元罡子，終于出聲道：“你現在是人族。”

元罡子神情一變，表情兇狠：“那又如何，人族就不能做妖族妖祖？我之后更要將整座狂蠻道州當作道場，用那天材地寶快速堆出一尊尊妖圣，供我快速破境，本老祖以妖圣為食！”

李圣沒再答話，只是在心中默念。

“李大圣人，再不突破七境，我可真就要出手了。”

三。

“本老祖數三聲，三聲之后，世間再無萬仙門李圣。”

二。

“一。”

一。

元罡子一身黃袍瘋狂翻涌，體內那尊恐怖無比的小天地剛要展開，暴漲到一半的氣勢猛然停滯，緊接著，這位七境合道境的“人族妖祖”就像被重錘砸中，倒飛而出。

黑發青年緩緩收回右腳，雙手插兜，悠哉游哉地踩著虛空，走向元罡子飛出的方向。

他看了眼盤膝而坐的李圣，憋了半天才終于說道：“能突破就突破，突破不了也無所謂，有我這個代理護州人在，那頭黃皮耗子掀不出大浪來。”

“他現在是人了。”

“呸，一天是黃鼠狼，一輩子都是黃鼠狼，成了七境又怎么樣，你孫爺爺將他揍到跌境再說！”

齊天老祖踏出一步，身形瞬間消失，李圣搖頭失笑：“齊天老祖還真是一如既往的嘴硬。”

突然，他的視線一轉，遠處的兩道流光轉眼之間就來到近前，兩道身影在李圣對面微微停頓片刻，這才朝著元罡子所在方位激射而去。

“小源，不要一個人逞英雄，玄天道州不止你一個仙人境啊。”

原來是謫仙裴昊和武神白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