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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夜有敵來

月明星稀,山野俱靜。

接連兩聲震吼,驚得夜鳥飛渡,蟲豸怒鳴。

顧辰從樹端飛躍而下,便見三人朝自己奔來。

“獅子吼?”

那胸口突出之人聲音響亮,到得身前徑直問道。

“沒錯,前輩也是佛門中人?”

顧辰正好借由這功法來偽裝身份。

“我是佛門俗家弟子,辛國梁,這是我?guī)煹埽讎鳎业葞煆姆缴U師,不知小兄弟師從少林寺哪位大師?”

“原來是大名鼎鼎的辛前輩和易前輩,久仰。”

顧辰拱手客套一番,“小子風(fēng)九劍,幼年曾跟天竺高僧修行過一段時日,他說我與佛有緣,得此傳贈功法。”

“原來如此,竟是天竺高僧。”

辛國梁不覺有異,佛法來源于天竺,在中原扎根立教后,兩邊也未曾斷了聯(lián)系,偶爾會往來交流。

而這獅子吼雖不是少林寺秘不可傳的神功,但也是高深功法之一,只有得道高僧才可接觸到。

顧辰此番說法也算合理。

畢竟以他年歲,若要達到方才的吼叫之力,必是從小練習(xí)。

若非得到高僧傳承,又怎能幼時便練。

“這位前輩是?”顧辰看向那背劍之人。

“這位是昆侖派掌教親傳譚迪人。”辛國梁介紹道。

“竟不知是昆侖派高人當(dāng)面,譚前輩大名中原遠傳,小子早已仰慕多時。”

聽得此話,譚迪人臉上揚起笑意。

他本就是貪圖虛名之人,現(xiàn)在聽聞這等奉承之語,自然歡喜。

顧辰又對三人吹捧一番,便讓鏢隊眾人都出來相見。

“三位前輩見諒,我等躲藏非是埋伏,只是午時曾遭那漠北雙熊毒手,又見三位前輩而來心中驚懼。”馬行川拱手道。

辛國梁見鏢隊人馬齊全,心中疑慮,他不愿與鏢局俗人交談,便問向顧辰:

“那漠北雙熊最好吃押鏢之人,怎得你們能幸免?”

“小子曾用計傷他,我本還疑惑,為何此二人見我使用獅子吼便落荒而逃,想來定是三位前輩的功勞。”

顧辰之前還納悶,漠北雙熊走前卻說“埋伏”二字是何緣由,如今才明白。

此二人被辛易兩位佛門俗家弟子一路追趕,見自己會使獅子吼,便以為自己也是同伙。

“你傷到了他?”

辛國梁和譚迪人一同出聲,俱都驚詫不已。

譚迪人驚詫之余面色一喜,連忙問道:“他傷的可重?”

“左手已廢,肩頸重傷。”

“大妙。”

譚迪人喜不自禁,又問道:“他二人往何處逃去?”

等顧辰指明方向,他看向辛易二人。

“辛兄,易兄,這兩人重傷之下,定逃不遠,正是抓捕良機。”

言下之意,是要連夜追趕。

“這,此刻天色已晚。”辛國梁有些不愿。

“無妨,兩位兄長在此歇息,我先行一步。”

話罷,就直接翻身上馬。

辛易二人對視一眼,若是被譚迪人獨自抓到漠北雙熊,名聲豈不被他一人奪走?

“譚兄見外,我等此行助你而來,怎可讓你一人獨行。”

三人來也匆匆,去也匆匆,馬蹄翻飛,已是不見蹤影。

顧辰大感疑惑,這譚迪人如此心急,倒像是跟漠北雙熊有深仇大怨一般。

即使漠北雙熊是靠著昆侖派才得以揚名,雙方素有仇怨,但也不至于此吧。

想來其中或有自己不知之事。

顧辰想了想,不甚明了。

事已至此,先睡覺吧。

……

接下來的太行山之行,倒無波折。

也沒有不開眼的山賊過來劫掠,安通鏢局早就有所打點。

山賊也不是光靠打劫糊口的,闖出名氣后,自有鏢局為保平安送來過路費。

馬蹄踏水亂明霞,醉袖迎風(fēng)受落花。

一路行來,顧辰頗為愜意,畢竟有人負責(zé)行寢,不過鏢隊就慘了,多人掛傷,愁容滿面。

出太行山后,抵達懷慶府,此地為豫北重鎮(zhèn)。

鏢隊在此修整半日,因考慮人員負傷,耽誤腳程,便不再走陸路,改行水路。

雖水路不甚習(xí)慣,但此時已在河南境內(nèi),而安通鏢局總局便在河南開封。

倒也無須擔(dān)憂安全。

沿沁河向東南順風(fēng)而行,一日便達武涉境內(nèi),在此進入黃河,沿干流向東航行。

站在船頭,此時夜色降臨,暮煙彌漫,霧色籠罩在滾滾濁流上,不見盡頭,令人胸襟大暢。

當(dāng)真是奔流聒地響,平野到天荒。

“風(fēng)兄,此達開封之后,來家中做客幾日,開封我熟很,可隨你游玩觀賞。”馬行川走到甲板上道。

“那便麻煩了。”顧辰也不客氣。

他對馬行川印象不錯,何況安通鏢局在華北一帶頗有聲勢,日后奪回華山,也需與此勢力打交道。

畢竟華山想要強大,就得要錢。

總不能偶爾外出團建一下,都得憂愁費用問題。

不再多想,顧辰問道,“不知開封可有甚名家高手?”

“海老拳師,鐵掌拐子李,豫中三英……”馬行川講解道。

顧辰聽的意興闌珊,這些人都是走的橫練外功,連使劍名家都無。

他此次下山,也是抱有見識各家劍法目的。

自己的玉女十九式,需領(lǐng)悟各類劍法才可精進。

感受到顧辰情緒,馬行川不由一笑,“但凡武道名家,皆都追求心境,很少有在鬧市而居的。”

顧辰點點頭,又看了一會景色,便回船艙練功。

這段時日趕路,頗為耽誤練劍,此時窩在船內(nèi)正好溫習(xí)一下基礎(chǔ)劍法。

船艙隨水顛簸不定,顧辰下盤堅固,站的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

突然船艙劇烈晃動起來,隨之傳來“哐當(dāng)”一聲撞擊。

“發(fā)生何事?”馬行川的話從隔壁傳來。

隨后聽船門打開聲音,他邁步走了出去。

“少鏢頭,好像是黃河水寇。”

“哪個蟊賊,敢在河南境內(nèi)劫我安通鏢局?”

馬行川心下驚疑,安通鏢局雖說不以武藝橫行,但于黑白兩道都頗有關(guān)系。

更何況在這河南本家勢力內(nèi),若真是水寇,見到船頭鏢旗也該退走了。

馬行川略感不妙。

而剛一踏出船艙,心中就咯噔一下。

只見撞在船側(cè)一方的木舟后方,正漸漸有燈火點亮,隨后一字排開,共有十余艘小船。

他們慢慢散開,如水蛭般從四面包圍上來。

等離得近些,看到每艘船上皆站立五六個人,粗布短打,手提兵刃。

刃鋒在燭光的照耀下反射寒光,閃現(xiàn)船頭那面黃底黑龍旗。

“天河幫?”

有鏢頭低喝一聲,認出那面旗幟代表的幫派,頓時甲板上的趟子手和船夫慌亂失色。

在眾多江湖勢力中,除卻名門大派,這天河幫可謂首屈一指。

不僅因為其幫主黃伯流是中原武林耆宿,武學(xué)宗匠。

更因其幫中設(shè)有十大分舵,且每個分舵各有一位高手坐鎮(zhèn),人稱天河幫十大交椅。

這十大交椅之人,各個武藝不俗,皆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好手。

有高手坐鎮(zhèn),天河幫自然吸引眾多人員加入,是以其人多勢眾,可謂齊魯豫鄂之間的第一大幫派。

不過其門派幫規(guī)松懈,來者不拒,幫中良莠不齊,作奸犯科之輩層出不窮,名聲也不大高明。

而如今天河幫率眾夜襲,明顯來者不善,對方高手如云,又名聲低劣,鏢隊眾人怎能不慌亂。

眼見鐵鉤鎖鏈等物拋上船來,鏢頭呼喝一聲,拔出兵器,大聲喊道:

“我安通鏢局與天河幫向來井水不犯河水,今日走黃河水路,也是提前招呼,為何無故來犯?”

“你們少鏢頭呢,讓他滾出來。”

“交出馬行川,留爾等一個全尸。”

說話的兩人,一個體格健碩,滿臉虬髯,手拎一把闊刀,看分量著實不輕。

另一個身材高大,手長過膝,握著一根鐵棒,扛在肩頭。

兩人竟是奔著馬行川而來。

“天河幫第七把交椅霸刀許戈力,第九把交椅神猿霍震威。”

“小子,有點眼力。”扛著鐵棒的霍震威一臉森笑。

“你就是安通鏢局少鏢頭吧,不想死的話就跟我們走。”

“那個會獅子吼的小雜種呢,讓他死來。”

舟船上,眾人身后突然傳來一聲怒喝,隨即一個頭顱向天竄起來,隨著他起身,小船都不住晃悠起來。

此人剛才只是坐著,便已和尋常人差不多身高。

“你不躲起來療傷,過來找死不成?”

顧辰手持長劍,從船艙中悠然走出,肩靠桅桿,好整以暇道。

“這就是那小子?”

許戈力鐵髯開合,看顧辰年年紀(jì)輕輕,不由一笑,“黑熊兄,你怎得被他所傷?”

“被這小雜種陰了。”

黑熊語氣憤憤,臉上泛出慘白之色,明顯傷重未愈。

他被顧辰所傷后,被白熊帶去天河幫將養(yǎng)。

得知天河幫要對安通鏢局下手后,便主動跑來報仇。

“今日我等捉了這小子,回去給黑熊兄下酒。”霍震威哈哈一笑,很是隨意。

“口氣倒是不小。”

顧辰一聲冷笑,手中長劍用力向后一擲,劍鞘頓時疾掠而出。

只見船頭一角似是有光盤晃動,忽然蹦出一個人來,一掌拍下飛來的劍鞘。

身著僧袍,光頭溜圓,不是白熊又是何人?

“像狗一樣蹲了半天,你不累嗎?”

顧辰并未回頭,傲然而立,風(fēng)卷衣袍,帶出一道嗤笑。

“找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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