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鴉會里，攻擊能摸到七十度的，也有另外兩個人。一個是‘藍光’，一個是‘火怪’。他們在整個灰巢都是狠角色。”

伊萊恩側目看了他一眼：“他們在這嗎？”

霧巒聳了聳肩：“今晚沒來。也許下次你能見到他們。”

兩人一邊說著，霧巒示意伊萊恩在一側空著的矮沙發(fā)坐下。

霧巒笑了笑，繼續(xù)壓低聲音道：“夜鴉會現(xiàn)在活躍的成員，總共有二十七個。都是巫師學徒，大部分都是高階巫師學徒。”

他用下巴示意了一下大廳另一邊：“那邊有塊委托板，你可以在上面發(fā)布任務。只要你付得起價，總有人愿意幫你辦。”

伊萊恩掃了一眼。

【收購：深淵藤根須，三十魔石】

【懸賞：調查第九層的失蹤學徒，八十魔石】

【收購：完整的黑喉蝙蝠尸體，十魔石一只】

【懸賞：取回被盜的銀砂法典，報酬三百二十魔石】

【收購：晶化血髓，五十魔石每克】

【懸賞：截獲赫索恩家族商隊的貨物，報酬六百魔石】

他的眉頭微微一挑。

六百魔石？

這可不是學徒能輕易攢到的數(shù)目。

且赫索恩家族，是白鳶王國的三大巫師家族。

沒想到還有人針對他們家族的商隊發(fā)布劫掠任務？

這個夜鴉會的水，看起來很深啊。

霧巒像是個頗健談的人，和伊萊恩聊起了夜鴉會的一些規(guī)矩。

“這里的人，大多只認實力和等價交換。你想拿到什么，最好有能讓別人眼紅的東西換。”

他壓低聲音補充，“還有，別隨便打聽別人的來歷……”

兩人說話間，甬道另一端時不時有人走進來。有人全身包裹在灰色斗篷中，只露出一雙眼睛。

有人背著鼓鼓的獸皮囊袋，帶著未掩的血腥味。

過了一會兒，大廳里已聚集了十五人。

老胡子看了看時間，拍了拍手掌：“安靜。”

他掃過眾人，嘴角帶著慣常的笑意，“那就按規(guī)矩來。今天的交易會，正式開始。”

眾人陸續(xù)落座，將場中央的空地讓了出來，圍成一個不算規(guī)則的半圓。燈光在他們臉上投下斑駁的陰影。

老胡子拍了拍膝蓋，笑道：“老規(guī)矩，我先來。收購一份‘白骨腐液’。”

他的視線在一圈人中緩緩掃過，但回應他的，只有沉默。火爐里的木柴輕輕爆裂，聲音顯得格外突兀。

“嘖，真是走霉運。”老胡子搖頭嘆了口氣，退回座位，“下一個。”

一個滿臉刀疤、身披獸皮的壯漢站了起來，將一塊漆黑的木盒放在膝上，指節(jié)輕輕敲了兩下，發(fā)出低沉的回音。

“巫器‘骨刺指節(jié)’。”他沙啞著嗓子開口，“注入能量后，骨刺能瞬間伸出三寸，附帶劇烈毒性，一般的高階學徒無法抵擋。也可以用魔石驅動。價格二百魔石，換材料也行，尤其是深淵系生物的毒囊。”

有人低聲議論，但沒人接手。壯漢聳聳肩，把木盒重新扣上。

骨刺的長度，只有三寸。

雖說毒性可能不俗，但在學徒間的交鋒里，這種攻擊距離太過依賴近身，稍有防范就很難奏效。

除非像他這樣，本就擅長肉搏且改造過身體，否則大多數(shù)學徒冒著挨近敵人的風險去用這東西，性價比并不高。

下一個是個裹著黑色面紗的女子，她取出一條通體漆黑的細鏈，鏈端掛著一塊指甲蓋大小的白色石片。

“魂音鏈，能放大精神波動，用于催眠。一百五十魔石，或換同等價值的煉金藥劑。”

角落里，最開始挑釁過伊萊恩的瘦高青年，沙棘眼睛一亮，立刻站了起來：“我要了。”

他數(shù)了數(shù)魔石，拋出一個皮袋。

黑紗女子彎腰拾起，確認數(shù)量后，便將魂音鏈遞給了他，整個過程干脆利落。

交易節(jié)奏在沉默與短暫交談之間緩慢推進，偶爾有東西被迅速成交，更多的時候是物品收回袋中，等待下次機會。

直到一個削瘦的青年走到空地中央，推了推鼻梁上的圓框眼鏡，從懷里取出一個符文封蠟的玻璃瓶。瓶中淡銀色的液體像是帶著生命般緩緩流動，

“星輝藥劑，對高階學徒的精神力增長都有作用。”他的聲音平靜，“一瓶五十魔石，不講價。”

空氣像是被什么無形的線驟然繃緊了一瞬。

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約而同地落在那瓶星輝藥劑上。

就連那些原本懶散靠在椅背上的人，也在此刻微微前傾，眼神帶著掩不住的渴望。

精神力的增長，這在任何巫師學徒眼中，都是最直接、最稀缺、也是最昂貴的提升途徑。

能穩(wěn)定提升精神力的藥劑，更是可遇不可求。

哪怕是最沉默寡言的老胡子，此刻目光也閃了閃，顯然在衡量手里是否有足夠的籌碼去換。

一些原本對交易會興致寥寥的人，也像是被瞬間點燃了興趣。

但聽到五十魔石后，不少人又放棄了。

五十魔石，這對大部分學徒而言已不是一筆小數(shù)目，只換一瓶藥劑，有些可惜。

一個坐在邊緣的瘦老頭哼了一聲，“四十魔石一瓶，我要兩瓶。”

削瘦青年只是淡淡瞥了他一眼，毫不動搖地重復：“五十，不講價。材料稀缺，而且失敗率接近八成。”

老頭冷哼一聲，擺手不再多說。

另一側，背著獸皮囊袋的男人皺眉道：“五十魔石不是個小數(shù)目，這藥效真有你說的那么好？是不是來坑我們的？”

青年高傲道：“我煉制的藥劑，效果必然不錯。買了試試就知道。”

短暫的沉默后，伊萊恩開口了：“我要一瓶。”

如今，他的精神力增長已明顯放緩，日常冥想的收效微弱，嘗試下昂貴的精神力藥劑，看看效果。

伊萊恩從懷里取出魔石袋子，遞到削瘦青年面前。

青年驗過，將那瓶星輝藥劑遞了過來。

伊萊恩接過時，指尖能感到玻璃瓶上符文封蠟的微涼觸感。

瓶中那抹淡銀色液體輕輕晃動，便會有細微的光點在液體深處迸散開來，像極了漆黑夜空中墜落的微型流星。

那些光點沉浮之間，又緩緩聚合成一條若隱若現(xiàn)的光帶，如同將整片星輝縮進了巴掌大小的瓶中，幽深瑰麗。

老胡子坐在半圈的另一端。

他的目光牢牢落在那瓶星輝藥劑上，昏黃燈火映照下，眼底像是有一層暗光在涌動。

不知道在思索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