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萊恩有些郁悶。
本該是一場酣暢淋漓的勝利。
他干凈利落地解決了卡爾文和伯爵夫人，斬草除根。
結果臨死了，還給他留下個詭異的印記。
伊萊恩邁步穿過側門，進入了遺跡內。
眼前是一處方形大廳，橫七豎八倒著四個身穿學徒長袍的人影，昏迷不醒。
‘拉圖爾，尤瑟，卡緹婭……嗯，還有一個不認識。’
旁邊還有一個小男孩，是那天在伯爵內堡撞到的。
此刻，他的神情一片冰冷怨毒，正死死盯著伊萊恩。
顯然是知道自己的父母剛剛跟伊萊恩爭斗，死于伊萊恩手中。
“咔噠。”
一道輕響，在寂靜的大廳中格外清晰。
伊萊恩一步踏前，手掌探出，五指如鉗，干脆利落地扭斷了小男孩的脖頸。
小小的身軀軟倒在地，眼睛卻還瞪得大大地，仿佛死不瞑目。
就在這小男孩身死的瞬間。
一旁的昏迷學徒們，齊齊一震。
十幾分鐘后。
拉圖爾掙扎著坐起，目光茫然又帶著驚恐，他的記憶還停留在伯爵夫人進來的畫面。
“伊萊恩，你怎么會在這里？是你救了我們？”
“嗯。”伊萊恩淡淡回道。
他話音剛落，一旁的尤瑟也醒了過來，眼中閃過一抹驚喜，連忙說道：
“我們還活著！我剛才以為……我們全都要死在這里了！”
他一邊說著，一邊踉蹌起身。腳下一軟，差點又跌倒了。
卡緹婭面色冷淡，臉上看不出什么波瀾，但在看到伊萊恩的一瞬，目光露出一絲的感激。
她低聲道：“……謝謝。”
最后一人是個伊萊恩并不熟悉的男學徒，骨架削瘦，發色偏灰。他清醒后也拱手道：
“我是溫迪爾……感謝你救了我們，伊萊恩。”
他語氣誠懇，真心實意。
“伊萊恩，卡爾文呢？”拉圖爾有些疑惑。
“死了。”伊萊恩指了指側門，“從那里出去，就可以看到那對夫婦的尸體了。”
拉圖爾快步走到那道側門，進入地下暗河通道。
不多時，他就看到了那兩具倒斃在地、血跡未干的尸體。
卡爾文的頭顱歪在一側，臉上還殘留著臨死前的驚恐與不甘。而那伯爵夫人身軀扭曲，蛇尾殘斷，胸膛塌陷，一道道深深的爪痕從脖頸蔓延至腹部，幾乎看不出原本的模樣。
拉圖爾默默看了一會兒。
隨后，他回到眾人身邊，終于吐出一口濁氣，整個人也放松了些。
他走到伊萊恩面前，低聲開口：
“……謝謝你，伊萊恩。要不是你，我們今天恐怕都要交代在這。”
拉圖爾低聲感慨：“認識卡爾文有五年了……我一直把他當朋友的，沒想到……”
尤瑟這時候有些疑惑：“出發前，我們都是簽了精神契約的。卡爾文就不怕后果嗎？”
拉圖爾苦笑：“他應該是有什么辦法可以避開懲罰。各種千奇百怪的手段在巫師的世界并不罕見。”
場中一時寂靜下來。
過了一會兒，拉圖爾抬頭望了望深處，他們之前協力打開的那扇石門，提議道：
“各位。既然卡爾文死了，遺跡也進來了。我們繼續探索吧。”
眾人紛紛同意，起身整理狀態，踏入之前滑開的石門內。
走過一個拐角，門后，是一間狹長石廳。
盡頭，是一道石墻。通體光滑、無縫無痕，只有中間一個拳頭大小的凹槽。
“這就是卡爾文說的通往‘核心實驗室’的路？”尤瑟皺眉。
伊萊恩站在眾人之后，目光落在凹槽上。
那是一處六邊形的凹口。
“……和那枚六面體，形狀有些像。”他心中暗道。
“或許是某種機關？類似鑰匙一樣的裝置？”溫迪爾蹲下身，觀察那凹槽，眼神中有一絲無奈，“但我們手上什么也沒有。”
“可惡，跑這一趟，除了之前的一點成果，其他什么都沒有。卡爾文這個騙子。”尤瑟輕輕啐了一口，抬手抹了把額角的汗。
“總之，我們沒有鑰匙。”卡緹婭冷靜說道。
“那我們回去吧，這地方打不開，繼續留著也是浪費時間。”
眾人回到那方形的昏迷大廳，各自靠著墻坐下，簡單整理了隨身物品，開始交換在外圍資料區中各自找到的零散線索與知識碎片。
氣氛略顯松弛。
伊萊恩這時卻沉默片刻，忽然將衣襟拉開，露出胸膛位置那道幽紫色的蛇形豎瞳印記。
“這個……”他低聲開口，“你們，有誰認識？”
一瞬間，所有人目光齊刷刷地望向他胸前。
幽深的蛇形印記仿佛活物般微微蠕動了一下，令人頭皮發麻。
“我殺了那美人蛇之后，這玩意直接鉆進了我身體里。感覺不妙。”
尤瑟瞪大眼睛，看了半天有些不確定地說：“從沒見過，像是某種詛咒。”
這時，一直沉默寡言的卡緹婭開口了。
她蹲下身，認真辨別道：“應該是美人蛇的復仇印記。”
伊萊恩眼神一動：“復仇印記？”
卡緹婭點點頭：“這是一種天賦詛咒，只有高等美人蛇血脈才能在臨死前釋放出來。會寄附在殺死者的靈魂上，像標記獵物那樣。”
“靈魂……”伊萊恩下意識低頭，伸手去搓那印記，嘴角抽了抽。
“別費勁了。”卡緹婭冷靜道，“這東西是烙在靈魂上的，搓皮沒用。就算你削下一層皮，它還是在。”
“那這玩意到底有什么用？”尤瑟忍不住問。
“定位。”卡緹婭冷靜地吐出兩個字，“只要附近還有其他的美人蛇，他們就能感應到這個印記的存在，甚至沿著痕跡直接追蹤過來。”
大廳內一陣沉默。
“……所以，他們會來復仇？”伊萊恩有些頭皮發麻。
“是的，美人蛇一族，是出了名的記仇。”
尤瑟忍不住道：“那怎么辦？難道就讓伊萊恩一直帶著這個印記等麻煩到來？”
“我不清楚。”卡緹婭搖了搖頭，“我只在書上看到過這種詛咒，想要解除，要么有專門的儀式或對應的血脈傳承。要么，就只能干掉所有可能感應到印記的美人蛇。”
“你這不是廢話么……”尤瑟翻了個白眼，“你是說，要想活命，就得把整個種族滅了？”
“我只是陳述事實。”卡緹婭冷冷回道。
“這類靈魂印記，可能正式巫師會有辦法。”溫迪爾嘆了口氣，“可我們又不是正式巫師。”
一時之間，眾人都陷入了尷尬的沉默。誰都明白這玩意的麻煩程度，但此時此地，他們實在沒有能力為伊萊恩提供什么真正的解決辦法。
“也不是完全沒辦法。”拉圖爾忽然開口。
眾人齊齊看向他。
他咳了一聲，盡量用輕松的語氣說道：“我認識一個人，在灰巢集市那邊混得還不錯，同樣是巫師學徒。但他很博學，什么冷門知識都懂點，說不定能給點建議。伊萊恩，我帶你過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