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林凡的身影如同附骨之蛆，緊緊跟在西釗身后。

兩人一前一后，在廢棄采石場錯綜復雜的巖壁與廢墟間高速穿行。

西釗幾次試圖利用復雜的地形甩掉林凡，但無論他怎么變向，怎么加速，身后那個腳步聲都如同節拍器一般，不緊不慢，卻又分毫不差地跟隨著他。

這種感覺，讓西釗的心不斷下沉。

終于，在沖進一處三面都是峭壁的死胡同后，西釗猛地停下腳步，轉過身來。

他喘著粗氣，胸口劇烈起伏，眼神警惕地盯著不遠處好整以暇的林凡。

“你到底想干什么？”西釗的聲音沙啞而低沉，充滿了戒備。

他想不明白，自己的任務只是協助丑將奪取土影石，并拖住鎧甲勇士。

可眼前這個既沒有變身，也不像是鎧甲召喚人的人，為什么偏偏就認準了自己？

林凡看他終于不跑了，也停了下來，單手扶著腰，夸張地喘了兩口氣。

“我說，大哥，總算知道停了啊。”

“再跑下去，晚飯都趕不上了。”

他這副吊兒郎當的樣子，讓西釗的眉頭皺得更緊了。

“我不想和你打。”西釗冷冷地說道，雙手已經擺出了防御的架勢。

“我知道你不想打。”林凡直起身，臉上的笑容收斂了些許，眼神也變得認真起來。

“或者說，你不想和‘我們’打。”

西釗的瞳孔微微一縮。

林凡沒有理會他的反應，自顧自地向前走了兩步。

“你本來，就不該在這里的。”

“你不屬于影界。”

“你應該是在一個……叫做‘幸福孤兒院’的地方長大吧。”

當“幸福孤兒院”這五個字從林凡口中吐出時，西釗如遭雷擊，整個人都懵了。

“你每天都在接受那些非人的訓練，被強迫著和同伴廝殺，勝者才能活下來。”

“他們用電擊，來強迫你的身體和雪獒鎧甲進行融合。”

“每一次變身，對你來說，都是一次撕心裂肺的折磨，對不對？”

林凡每說一句，西釗的臉色就蒼白一分。

到最后，他臉上的面具仿佛失去了支撐，滑落下來，露出一張年輕帥氣的臉龐。

“你……你到底是誰……”

這些事情，是只有他和界王才知道的，絕無可能外傳的秘密！

林凡看著他驚駭欲絕的樣子，輕輕搖了搖頭。

“我是誰不重要，你怎么知道的也不重要。”

“重要的是，西釗，我想幫你。”

“幫你？”西釗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他下意識地后退了一步，眼神里充滿了不信和警惕。

“沒錯，幫你。”林凡的語氣無比誠懇，“幫你脫離影界，幫你找到回家的路。”

“我今天找你，不是為了抓你，也不是為了消滅你。”

“我只想讓你，給我當個內應。”

“內應？”西釗愣住了，他完全跟不上林凡的思路。

“對，內應。”林凡見他總算能正常思考了，立刻開始詳細解釋自己的計劃。

“我知道，你身不由己，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奉了界王的命令。”

“但我也知道，你恨他們，恨影界奪走了你的一切。”

“現在，機會來了。”

林凡的眼神變得灼熱起來。

“我要獵殺異能獸，越多越好。”

“但我勢單力薄，而且影界那幫家伙狡猾得很，打不過就跑，很麻煩。”

“而你，在影界內部。你可以提前知道他們所有的行動計劃。”

“比如，他們下一次準備派哪只異能獸出來，在什么時間，什么地點行動。”

“你只需要，把這些情報告訴我。”

“剩下的，交給我來解決。”

林凡的計劃，簡單粗暴，卻又直擊要害。

西釗聽得目瞪口呆，他從來沒想過，有人會把獵殺異能獸，當成一件像是打獵一樣的事情來規劃。

這人……是個瘋子嗎？

“我為什么要幫你？”西釗定了定神，冷聲問道，“我憑什么相信你？”

“就憑我是唯一一個知道你底細，卻沒想過要消滅你的人。”

林凡的回答擲地有聲。

“你想想看，今天出現的東杉，還有那個北淼，他們如果知道了你的身份，會怎么對你？”

“他們只會把你當成不共戴天的敵人，必欲除之而后快。”

“特別是那個叫北淼的，他有多痛恨影界，你應該很清楚。”

“在他們眼里，你就是影界的一條狗，一個必須被清除的障礙。”

“只有我，把你當成一個可以爭取的伙伴。”

林凡的話，他無法反駁。

這些天，他也觀察過其他的鎧甲勇士，炎龍俠的猶豫，風鷹俠的稚嫩，黑犀俠的驕傲和狠辣，他都看在眼里。

他很清楚，一旦自己的身份暴露，等待他的，絕對不會是理解和接納。

“你幫我，就是在幫你自己。”林凡見他開始動搖，繼續加碼。

“你提供情報，我來清除異能獸，削弱影界的力量。”

“等到時機成熟，我們里應外合，一舉搗毀影界的老巢，讓你徹底恢復自由。”

“你不僅能為孤兒院的同伴們報仇，還能真正地贖罪，以一個英雄的身份，堂堂正正地活在陽光下。”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當一個見不得光，連臉都不敢露的影子。”

“想想看，這難道不是你一直以來，最渴望的事情嗎？”

林凡的聲音充滿了蠱惑，每一個字，都精準地戳在西釗內心最脆弱的地方。

西釗的呼吸變得急促，他的內心正在進行著天人交戰。

一邊，是界王十幾年的養育（控制）之恩，是根深蒂固的命令與服從。

另一邊，是自由，是復仇，是回歸正常人生活的渴望。

他該怎么選？

林凡也不催他，就這么靜靜地看著他，等待他的答案。

他知道，這顆種子，已經種下了。

良久，西釗緊握的拳頭，緩緩松開。

他抬起頭，復雜的目光對上林凡的眼睛，艱難地點了點頭。

“好……我答應你。”

“但是，我怎么聯系你？”

林凡笑了，那是一種計劃通的，發自內心的笑容。

他掏出自己的手機，晃了晃。

“很簡單，科技改變生活。”

兩人互相交換了電話號碼，這個在未來將會改變整個戰局的“內鬼”聯盟，就在這個荒涼的采石場角落里，悄然成立。

“記住，在他們面前，我們還是敵人。”林凡最后叮囑了一句。

“演得像一點，特別是對那個北淼，別讓他看出破綻。”

西釗默默地點了點頭，撿起地上的面具重新戴上，轉身幾個起落，迅速消失在了采石場的陰影里。

林凡看著他離去的背影，滿意地拍了拍手。

萬事俱備，只欠晶核。

……

當林凡不緊不慢地回到ERP研究室時，里面的氣氛壓抑得仿佛能滴出水來。

美真一臉擔憂地在儀器前來回踱步，而東杉則像一頭暴怒的獅子，一拳又一拳地捶打著訓練用的沙袋。

“砰！砰！砰！”

每一拳，都用盡了全力。

看到林凡進來，東杉也停下了動作。

“林凡！你總算回來了！那個蒙面的男的呢？”

“讓他跑了。”林凡攤了攤手，一臉“惋惜”。

“跑了？”東杉的怒火再次被點燃，但他知道這怪不了林凡，只能將矛頭重新對準了北淼。

“都怪北淼那個家伙！”

“你知道嗎？我明明已經快要抓住那個影界的女的了，他居然沖出來攔住我！”

“說什么他的原則是不對女人動手！”

東杉氣得語無倫次。

“這是原則的問題嗎？那是敵人！是影界的人！”

“就因為他那可笑的紳士風度，丑將搶走了土影石，所有人都跑了！”

“我真是想不通！我們明明是同伴，他為什么總是這樣？好像除了他自己，其他人都入不了他的眼！”

“我們到底要怎么和這種人并肩作戰！”

東杉一口氣將心里的怨氣和困惑全都吐了出來，整個人都顯得有些頹然。

林凡靜靜地聽他說完，拍了拍他的肩膀。

“別激動，東杉，你的心情我理解。”

他遞過去一瓶水。

“土影石丟了，可以再搶回來。”

“但團隊要是散了，就真的什么都完了。”

“放寬心，有些人的問題，不是靠講道理就能解決的。”

他看著窗外，眼神變得深邃而玩味。

“對于北淼那種骨子里就刻著‘驕傲’兩個字的家伙，你得用更直接，更強硬的方式，把他那身可笑的自尊心，徹底敲碎了，他才能學會什么叫‘尊重’和‘團隊’。”

林凡的心里，那個絕佳的“團隊建設計劃”，已經正式提上了日程。

而北淼，就是第一個需要被“重點建設”的對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