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機(jī)會，你有機(jī)會把藏劍峰山頭炸飛。”

古長老眼皮都沒抬，枯瘦的手指慢悠悠地翻過一頁《噬靈訣》，那動作像是在拂去書頁上的塵埃，又像是在掂量朝辭的斤兩。

朝辭的笑容僵在臉上，一口氣差點(diǎn)噎住，訕訕地縮回腦袋，小聲嘟囔：“那、那是意外。”

“意外？”古長老終于抬眼，那雙渾濁的老眼此刻卻銳利如鷹隼，仿佛能穿透皮囊直視靈魂，“老夫以為你想去炸死姓林那丫頭。”

“她確實(shí)很可惡，但我有更重要的事去做，相比較之下，她顯得無足輕重。”

朝辭看著古長老，眼睛閃著名為生機(jī)的微光。

古長老的眼睛里盛滿歲月帶來的沉淀，一老一少的目光仿佛穿過悠悠歲月，穿過了時空，回到了古長老臨死前那天。

那天，古長老遞給朝辭一枚長老令牌，并告訴朝辭，從今往后，朝辭就是他這一脈的傳人，他們這一脈沒有什么師門傳承，只有一條行事準(zhǔn)則：逆天而行救蒼生。

所以，重生回來的朝辭沒想借重生這個機(jī)會，搶奪天材地寶，打壓天驕，名揚(yáng)天下，她只想用古長老救下的命，去實(shí)現(xiàn)古長老的囑托——逆天而行救蒼生。

室內(nèi)沉寂許久，古長老放下手中的《噬靈訣》，無比嚴(yán)肅地叫了朝辭的名字。

“在。”朝辭也被古長老的嚴(yán)肅感染，無比鄭重的回答他。

“老夫這一脈，沒什么師門傳承，只有一條行事準(zhǔn)則逆天……”

“逆天而行救蒼生！”

朝辭打斷了古長老的話，跪到地上磕了三個響頭：“師父。”

“原來你知道，難怪初見你那天，老夫就覺得老夫應(yīng)該收你為徒。”古長老渾濁的雙目定定地看著朝辭。

“起來吧。”古長老的聲音像是砂紙摩擦過枯木，平淡無波，卻不再有之前的疏離。

朝辭依言起身。

“明天就回藏書閣來，別再去學(xué)那些禁術(shù)，藏書閣藏書千千萬，總有適合你的，肉身成圣者比比皆是。”

古長老的話，也算是為朝辭指明了未來修行的路。

可朝辭并不打算照著古長老給的路走下去，她還是喜歡走自己的路。

次日清晨，朝辭領(lǐng)了丁九區(qū)的腰牌，再次踏進(jìn)那扇青銅大門。

門內(nèi)一片死寂，靈燈散發(fā)著昏黃的光芒，朝辭拿起雞毛撣子，開始一天的工作。

“我以為你不會再來了……小蟲子……”渾身黑漆漆的欲藏在書架的陰影里，陰冷的聲音里多了幾分熟稔，還夾雜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期待。

朝辭懶得理他，換了個書架打掃，雞毛撣子劃過積塵的書脊，發(fā)出細(xì)微的沙沙聲。

欲也跟著換了塊陰影，如影隨形。

他低沉的聲音仿佛貼著朝辭的耳廓響起，帶著一種冰冷的非人氣息：“小蟲子……”

“朝辭。”她頭也不回，語氣冷硬，試圖劃清界限。

“可我喜歡叫你小蟲子，”欲的聲音里帶著玩味的笑意，那團(tuán)模糊的黑影似乎在書架旁微微搖曳，“小小的，倔強(qiáng)的，總想逃離掌控的小蟲子，多有趣。”

朝辭又換了一個書架，動作帶著顯而易見的煩躁，欲幾乎是同步地滑入新的陰影角落。

“朝辭～～”這拉長的尾音帶著一種令人頭皮發(fā)麻的粘膩感，又像是情人間的低喃，充滿了蠱惑與試探。

“為什么不回頭看看我？你在……害怕嗎？還是別的什么？”黑霧的邊緣輕輕蹭過朝辭握著雞毛撣子的手背，帶來一陣冰涼的奇異觸感，轉(zhuǎn)瞬即逝，卻讓她手臂上的寒毛瞬間立起。

朝辭握著雞毛撣子的手驟然收緊，指節(jié)用力到微微發(fā)白。

她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被這陰魂不散的低語和那冰涼觸感撩起的煩躁與一絲難以言喻的悸動，猛地轉(zhuǎn)身，目光銳利如刀，刺向那片蠕動的陰影。

“閉嘴！再跟著我，信不信我把這排書架連同你一起點(diǎn)了？”她的聲音不大，卻帶著一種玉石俱焚的冷硬，眼神里是經(jīng)歷過生死磨礪的決絕。

她知道尋常威脅對這不知底細(xì)的存在毫無用處，但她必須表現(xiàn)出足以讓對方感到麻煩的強(qiáng)硬。

陰影里的低語戛然而止，仿佛被掐住了喉嚨。

昏黃的靈燈光芒在書架間投下扭曲的影子，那片屬于欲的黑暗似乎凝固了一瞬，隨即像受驚的墨汁般微微收縮。

“呵……”一聲低沉沙啞的笑聲從陰影深處傳來，不再是之前的戲謔輕佻，反而帶上了一絲奇異的興味，甚至一絲愉悅。

“小蟲子……不，朝辭，”那聲音刻意放慢，帶著某種欣賞獵物掙扎般的耐心，“你是燒不死我的，因?yàn)橛麩o處不在……”

黑霧緩緩飄出陰影，不再像之前那樣肆無忌憚地纏繞，而是如同有生命般，在朝辭周身半尺的距離內(nèi)優(yōu)雅地盤旋，形成一個若即若離的無形牢籠，帶著一種審視與誘惑并存的壓迫感。

“火焰，只會讓某些東西……燃燒得更旺。”欲意有所指。

朝辭打掃的動作徹底頓住，她將雞毛撣子猛地插到書架上，身體斜靠著冰冷的書架。

她伸出右手，纖細(xì)的手指上瞬間纏繞滿了青色的絲線，絲絲縷縷，散發(fā)著清冷而銳利的氣息：“那七情絲呢？”

望著那些在昏暗中幽幽發(fā)光的青色絲線，欲的黑影頓了頓，隨即發(fā)出一陣低沉愉悅的笑聲，那笑聲仿佛直接震蕩在朝辭的識海里，帶著令人心慌的共鳴。

“小朝朝，你真可愛……”黑霧向前探出幾縷，幾乎要貼上那青色的絲線，卻又保持著微妙的距離，像是在欣賞一件精美的藝術(shù)品，又像是在進(jìn)行一場危險的挑逗。

“以為我真怕七情絲？那不過是我在和七情那個不解風(fēng)情的家伙……鬧著玩而已……”他的聲音壓得更低，帶著一種近乎耳語的曖昧。

“不過，你為我亮出它的樣子……真讓我心動。”最后幾個字，帶著一種幾乎能滲入骨髓的暗示。

朝辭感到一股寒意從脊椎竄上，并非全然是恐懼，還有一種被非人之物欣賞所籠罩的怪異感，她的眼神愈發(fā)冰冷，指尖的青色絲線光芒更盛：“離我遠(yuǎn)點(diǎn)。”

黑霧不但不退，反而更加肆意地在她面前舒展和變幻，勾勒出模糊卻誘人的輪廓。

“遠(yuǎn)點(diǎn)？”欲的聲音帶著一絲無辜的委屈，卻又充滿了勢在必得的戲謔，“可你就在這里，我的欲望……也在這里。”

那充滿占有欲的目光，仿佛實(shí)質(zhì)般落在朝辭身上，讓她感覺自己如同被剝開了層層防備，暴露在某種原始的審視之下。

朝辭指尖的青色絲線光芒更盛，清冷銳利的氣息如同無形的屏障，試圖驅(qū)散那粘稠的壓迫感。

她的眼神冰冷如霜，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決絕：“你的欲望與我無關(guān)，再靠近，我不介意叫醒七情。”

“你確定嗎？叫醒他可是要付出代價的。”

“那也比被你騷擾強(qiáng)。”

“真叫人失望……說起來，你想要獲取靈力的方法嗎？”

欲將話題一下子轉(zhuǎn)到了獲取靈力上，朝辭眼睛一亮，趕忙追問：“什么方法？”

“我?guī)闳ァ！?

話音剛落，黑霧涌動，瞬間包裹住朝辭，待黑霧一點(diǎn)點(diǎn)散去，現(xiàn)場出了一根雞毛撣子，再無朝辭的人影。

眼前是深不見底的黑，朝辭能感覺到自己腰間多了一只冰冷的手，那手牢牢扣著她的腰。

“嘻嘻，收取一點(diǎn)報酬。”

一個冰冷的吻落到了朝辭脖頸處，朝辭一驚，急忙用七情絲去攻擊為非作歹的欲，眼前驟然亮起。

朝辭出現(xiàn)在了一個陌生的地方，黑霧縈繞在她周圍。

“這是哪里？”朝辭疑惑地問欲。

黑霧翻涌，欲的聲音傳來：“禁術(shù)區(qū)。”

“這地方好奇怪，我記得上次來是一片漆黑……”朝辭回想起上次的經(jīng)歷，沒忍住，用七情絲去戳欲。

欲反應(yīng)極快，避開朝辭襲擊的同時，笑著解釋道：“這里是特殊空間，要用靈力才點(diǎn)燃光明，我們要找的方法就在那些被封印在墻上的禁術(shù)里。”

禁術(shù)？

朝辭隱隱有些期待。

只見欲在一堆被封印的禁術(shù)找來找去，最后從墻上取出一本古籍拋給朝辭。

朝辭欣喜地接過古籍，一看名字，臉一下子黑了下來。

只見那古樸的封面上，寫著《陰陽合歡訣》。

朝辭怒了，將手里的書扔向那團(tuán)漆黑的霧：“你在逗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