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圣雌慢慢吃。”靈煙微微頷首，轉身離開，卻在臨出殿門前，余光瞥見了石榻上某獸人臉上逐漸扭曲的表情。

“啊！”蕭朔忽然嚎叫一聲，整個人猛地從榻上彈起，怒發沖冠，“雌主，你是想燒死我嗎？”

靈煙沒忍住，嘴角一抽，輕笑出聲。

碧澤也笑了，端坐不動，卻笑得風雅，“這是報應。”

唐紅鸞趕緊收回掌心異能，訕訕一笑，撇了撇嘴，“不好意思，剛剛走神了……”

蕭朔氣得嗷嗷直叫，唐紅鸞卻全當沒聽見。

而這時，碧澤悄悄起身，走到門口。昨晚他在林子上空晃悠的時候，運氣不錯，剛好撞見一頭鹿……

他動作利落地將鹿處理成兩半，架在火上慢慢烤著。

烤肉的間隙，他還順手向附近的狐獸人討了些鹽。

狐族看著這位外來鷹獸人，不說話，眼神復雜。最終還是有人不情不愿地遞過來一小撮粗鹽。

碧澤像沒看見似的，風度翩翩地道謝，轉身繼續烤肉。

他一邊翻動鹿肉，一邊暗自皺眉。他發現此地獵物稀少，這一頭鹿幾乎是運氣眷顧。

狐地的生態有問題，長此以往，怕是連食物都難維持。

肉香漸濃，鹿油在火焰中滋滋作響。

沒過多久，碧澤將兩大扇烤鹿肉拎進來，剛一踏入，香氣撲面。

唐紅鸞盯著那金黃焦香、油脂晶亮的整頭烤鹿肉，再看看靈煙端過來的，頓時覺得不香了！

“好餓！”蕭朔不由分說，也不再顧及身上的傷是不是痊愈了，跳過來圍著石桌開始大快朵頤。

碧澤只是看了看，這只老虎折騰一宿，他都擔心這頭鹿不夠這只老虎吃的。

干脆提前撕下兩只肥嫩的鹿腿，塞到唐紅鸞手邊，“吃這個！”

唐紅鸞點著頭，接過鹿腿美滋滋的開始啃。

一家三口，吃的還算風平浪靜。

……

銀狐族，銀玨靜靜站立在洞口，目光仰望著半空中那道熟悉的鷹影。

風掠過他銀白的長發，帶起一縷狐族特有的冷香。

他緩緩垂下視線，不出所料，山林間，一道紫色身影迅速奔騰而來，緊隨其后，是雪白的虎獸，身上馱著熟悉的身姿，正直奔他而來。

唐紅鸞端坐在虎背上，發梢隨風輕揚。

“圣雌。”銀玨垂首低喚，待一行人停下后，他微微躬身，片刻后，突然跪倒在地。

“請圣雌，救救狐地的獸人！”他語氣真誠懇切。

唐紅鸞心頭猛地一緊。

這一跪，不同于他往日帶著敬意卻又敷衍的屈服。

“你……你快起來！”她幾乎是下意識地快步上前，手忙腳亂地去扶他，“別老跪，我……我不習慣這種場面……”

銀玨緩緩起身，轉而走向自己的山洞。

“圣雌一直對歷任圣雌感興趣！”他緩緩開口，“而歷任圣雌的下落，又跟狐地的祭祀息息相關。可狐地的祭祀，又維系著整個狐地獸人和兇獸的微妙平衡……”

說著，他垂下眼簾，目光落在石桌上，僅剩的兩根木棍上。

明天就是祭祀的日子……

唐紅鸞順著他的目光，同樣望向散落在石桌上的兩根木棍上，“那是天數嗎？”

“嗯！”銀玨點頭，“明天就是再次祭祀的日子！”

碧澤神色微變，銳利的目光鎖住銀玨的臉。

“圣雌知曉狐地是一座牢籠，但是，恐怕尚不清楚這座牢籠到底是如何困住狐地的！要不然，也不至于如此執著詢問歷任圣雌和祭祀的事情！”

他深吸一口氣，像是在理清壓在喉嚨里的秘密：

“狐地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有圣雌降臨。所以，如果細說起來，恐怕沒有人數得過來到底有過多少任圣雌！”

“這些圣雌每每降臨狐地，都手無縛雞之力，滿目茫然，不光對狐地一無所知，甚至對她們自己也一無所知！”

“而狐地第一條規則，便是要求狐獸人供養降臨狐地的圣雌，同時，請求圣雌的寵幸！如此以來，圣雌身上便有了狐族印記！”

他說到這里，看了唐紅鸞一眼，“這是祭祀的前提！”

唐紅鸞張了張嘴，這是她從未想到過的。

“騷狐貍們心眼子真夠多的！”蕭朔抱著雙臂冷冷點評，“這不就是披著神圣外衣的圈套嗎？口口聲聲供養圣雌，本質上不就是騙雌性嘛，齷齪！”

靈煙瞪了蕭朔一眼，“你才齷齪，狐地一直以來就是這個傳統，狐獸人只是遵循狐地的生存法則行事，怎么就齷齪了？”

“行了，是規則齷齪，繼續說！”碧澤冷冷瞪了兩人一眼，幸虧唐紅鸞沒上這群騷狐貍的當！

“狐地的第二條規則，身上印有狐族印記的圣雌去往象征著狐地心臟的河心島，作為回饋狐獸人的供養之情，以血連通狐心石，進行祭祀，以凈化狐地！”

“凈化狐地？”唐紅鸞甚至來不及問祭祀之事，注意力最先被這四個字攫住。

“狐地的第三條規則，兇獸和狐獸人可短時間互不干涉，前提是狐獸人定期進行祭祀！但是，若未在規定時間內完成祭祀，兇獸便會吞沒整個狐地！”

唐紅鸞張著嘴巴，“什么？”

“第四條規則，祭司的間隔期限，不得超過八十一天！”語落，他目光落在桌面的兩個木棍上，“距離下一次祭祀，不足兩天，明天是最后的期限！”

“那祭司是怎么回事？祭司會導致圣雌死掉嗎？”

“嗯！”銀玨看著她，沉默了一瞬，終是緩緩點頭，“狐心石就像狐地心臟的大門，每每圣雌以血連通狐心石之時，便是身形俱滅之刻……”

唐紅鸞倒吸一口冷氣，這哪里是凈化儀式？

這分明是，一場有預謀的處決。

狐獸人為了活下去，必須得讓圣雌參加祭祀啊！

所以，來到狐地的所謂圣雌，左右都必須死，而狐地的獸人，只要保證圣雌的按時祭祀，才能勉強的實現與兇獸短暫共處……從而平和的活下去。

一旦狐獸人違背祭祀的規則，那么自身也將喪身于兇獸口中……

她狠狠咽了口唾沫，后背發涼。

她回頭看了一眼自己的兩個獸夫，又看了看銀玨和靈煙，在場的這幾個是目前狐地戰斗力最強的獸人……

如果明天不進行祭祀，這幾個人，能抵得過整個狐地的兇獸攻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