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云未散，祖師殿外的夜空依舊泛著血紅，空氣里殘留著藥靈與靈力碰撞后的焦灼氣息。秦九霄的掌心仍貼在那道石門上，羅盤殘片微微發燙，與門上的符文共鳴出低沉的嗡鳴。他能感覺到，門后的力量正在緩緩蘇醒，那不是單純的靈識，而是一種冰冷、精密、帶著金屬質感的意志。

“慕白，守住這邊。”他低聲說道，緩緩收回手。

李慕白站在不遠處，青龍偃月刀橫于身前，刀鋒上的血跡未干，刀氣依舊繚繞。他點了點頭，腳步微移，將云璃護在身后。云璃的呼吸仍未完全平穩，九竅玲瓏心仍在胸腔中跳動，掌心還殘留著符文傳來的灼熱感。

“那不是我們能壓制的東西。”她低聲說，目光落在石門上，“它在等什么。”

秦九霄沒有回答，而是抬頭望向夜空。那里，銀色球體仍在旋轉，仿佛在等待某個契機。他心中隱隱有種預感，那球體與石門之間，存在某種尚未顯現的聯系。

“走。”他轉身，大步朝護山大陣核心方向而去。

李慕白緊隨其后，云璃稍作遲疑，最終還是跟了上去。三人穿過祖師殿，踏上通往大陣核心的石階。沿途，宗門弟子神情呆滯，有些已經化作無面傀儡，眼神空洞地游蕩在廊道之間。

“不能再拖了。”李慕白低聲說道，刀氣掃過前方一名傀儡弟子，那人的身體瞬間化作黑灰，飄散在風中。

秦九霄腳步未停，心中卻已察覺到不對勁。長老團的尸體并未完全消散，而是化作某種更深層的污染源。他能感覺到，那些晶狀體碎片正在匯聚，仿佛要構建什么。

當他踏入大陣核心時，眼前的景象讓他心頭一沉。

原本穩固的護山大陣法紋已經崩裂，中央空地上，長老們的晶狀體碎片正緩緩漂浮，彼此碰撞，發出金屬般的清脆聲響。那些碎片在空中旋轉、排列，最終匯聚成一座機械祭壇——通體由未知金屬構成，表面銘刻著星海界符文，與召喚錄中的某些殘卷極為相似。

祭壇中央，一道虛影正在凝聚。

那是一個高大的身影，輪廓模糊，卻帶著壓迫性的存在感。它沒有五官，只有一雙泛著銀光的眼眶，俯視著下方的一切。它的身軀由無數齒輪與能量絲線交織而成，每一次呼吸，都讓周圍的空氣產生輕微的扭曲。

“機械神明……”秦九霄喃喃。

李慕白握緊刀柄，刀氣暴漲，護在秦九霄身前。云璃則迅速取出一枚丹藥，將藥靈之力注入體內，穩定九竅玲瓏心的跳動。

“它不是實體。”秦九霄瞇起眼，“是跨界投影。”

“那就毀了它。”李慕白一步踏出，刀氣直斬祭壇。

然而，就在刀氣觸及祭壇的一瞬間，虛影抬手，一道銀色光刃橫掃而出，將李慕白震退數步。他的嘴角溢出一絲血跡，眼神卻依舊凌厲。

“不是你能斬斷的東西。”秦九霄伸手攔住他，目光緊鎖祭壇，“它在抽取九重時空的能量。”

云璃也察覺到了異常。她能感覺到，空氣中彌漫的靈氣正在被某種力量吸收，仿佛整個玄黃界都在為這個虛影提供養分。

“必須切斷供給。”她低聲道。

秦九霄點頭，取出羅盤殘片，試圖干擾能量流向。然而，羅盤殘片剛一接觸祭壇，便被一股強大的反作用力震得發燙，幾乎脫手。

“不行。”他皺眉，“它與召喚錄存在某種共鳴。”

就在此時，祭壇上的虛影緩緩抬起手，指向秦九霄。那一瞬間，他仿佛被某種更高維度的意識鎖定，意識中浮現出無數破碎的畫面——星海、戰場、神祇的隕落……

“你……是……容器。”虛影的聲音低沉而機械，帶著某種不屬于這個世界的語調。

秦九霄心頭一震，但未被影響，反而眼神更冷：“我不是任何人的容器。”

他猛然抬手，羅盤殘片光芒暴漲，試圖封鎖祭壇的能量節點。然而，虛影的力量太過強大，他的靈力幾乎被瞬間壓制。

“讓我來。”李慕白再度躍起，刀氣直沖祭壇核心。

然而，就在他即將觸及祭壇的一瞬，虛影再次出手，一道銀色光刃破空而至，將他震落。他重重摔在地上，胸口傳來一陣劇痛。

“慕白！”云璃驚呼，連忙上前查看。

李慕白咬牙站起，擦去嘴角血跡，目光依舊堅定：“再來一次。”

但秦九霄卻抬手制止了他。

“別沖動。”他低聲道，目光落在祭壇上，“它在等我們觸發某種機制。”

話音剛落，祭壇上的符文突然亮起，一道金色的裂縫在虛影背后緩緩展開。緊接著，一道模糊的劍痕自虛空中浮現，仿佛從另一個維度斬落。

“歸一。”虛影的聲音中首次出現一絲波動。

下一刻，劍痕落下，虛影的身形瞬間被封鎖，銀色光芒黯淡，投影開始崩解。

秦九霄瞳孔微縮，他能感覺到，那道劍痕并非來自李慕白，而是……獨孤求敗的劍魄。

“它……自主出手了？”云璃震驚。

“它認出了威脅。”秦九霄緩緩道，目光落在祭壇上，“這是某種封印機制。”

虛影的投影徹底崩解，銀色球體在空中劇烈震動，最終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夜空深處。

祭壇上的符文逐漸熄滅，能量流動隨之中斷。

空氣中彌漫的壓迫感也隨之消散。

李慕白喘著粗氣，緩緩收回刀，眼神中帶著一絲恍惚。

“剛才……那道劍痕……”他低聲呢喃，“它不是斬向敵人，而是……斬向一切。”

秦九霄沒有回答，而是低頭看向手中微微發燙的羅盤殘片。他的腦海中，浮現出一道模糊的影子——一個身披斗篷的身影，站在星海盡頭，凝視著萬千世界。

“歸一……”他喃喃。

“那是什么？”云璃問。

“我不知道。”秦九霄搖頭，目光卻越發深沉，“但我感覺，它在等我們。”

夜風拂過，吹動他的衣角，也吹散了最后一絲銀色殘光。

祭壇的中心，一道微弱的裂痕緩緩浮現，仿佛在等待某一天，被徹底打開。

秦九霄緩緩收回羅盤殘片，轉身看向李慕白與云璃。

“我們得走了。”他說，“它不會就此罷休。”

李慕白點頭，云璃則回頭看了一眼祭壇，眼中閃過一絲擔憂。

三人身影漸行漸遠，而那道裂痕，仍在緩緩擴張。

祭壇深處，一道低沉的機械嗡鳴，悄然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