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舟降落時，山門處的云霧尚未散盡。秦九霄緩步踏上石階，腳步在青石板上敲出沉穩(wěn)的回響。他低頭看了眼腰間的羅盤殘片，那枚青銅碎片在晨光下泛著暗啞的光，仿佛只是件無用的舊物。

身后，李慕白與云璃一左一右隨行。前者手中握著斷裂的劍柄，神情平靜如常，后者則抱著一只玉匣，里面是她從幻境中帶出的樣本。

“情況比想象中復(fù)雜。”云璃低聲說，“那些暴走的弟子，靈力軌跡和李師兄劍柄上的金光……太像了。”

“像什么？”秦九霄問。

“像某種被喚醒的程序。”她頓了頓，“不是魔氣，也不是妖力，而是一種……機(jī)械指令。”

李慕白沒有說話，只是握緊了劍柄。他能感覺到，那道金光并未徹底消散，而是沉入了骨髓深處，仿佛隨時會再度蘇醒。

議事廳內(nèi)，長老團(tuán)已到齊。

賈詡站在窗邊，手中折扇輕搖，目光落在秦九霄身上時，帶著幾分意味深長的笑意。

“宗門氣運(yùn)受損，需以羅盤探查。”秦九霄開門見山，將羅盤取出，置于案上。

羅盤緩緩旋轉(zhuǎn)，指針指向東南，那是器坊的方向。

“奇怪。”云璃皺眉，“器坊的靈氣波動……不太對勁。”

“繼續(xù)。”秦九霄低聲道。

羅盤指針忽然劇烈震顫，一圈圈漣漪狀的光波擴(kuò)散開來，映照出一道模糊的影像——那是三年前的器坊，夜色沉沉，一名青年正站在一間奇異裝置前，低聲呢喃著什么。

秦九霄瞳孔微縮。

那青年，分明是他自己。

畫面中，他的眼神泛著金屬冷光，像是某種精密儀器的反光。

“這是……”云璃屏住呼吸。

“時空回響。”秦九霄聲音低沉，“召喚錄每月一次的輪回潮汐能量，會自動記錄英靈技能……但這不是技能。”

“這是記憶。”賈詡忽然開口，“你三年前，是不是接觸過什么不該接觸的東西？”

秦九霄沒有回答，而是凝視著那道影像。

畫面中，他伸出手，輕輕觸碰那臺裝置，下一瞬，一道銀光順著指尖流入體內(nèi)，他的眼神驟然變得空洞，仿佛被某種力量短暫占據(jù)。

“這不可能。”李慕白開口，“你那時候……還沒覺醒召喚錄。”

“是的。”秦九霄緩緩道，“但召喚錄的種子，已經(jīng)在我體內(nèi)。”

影像戛然而止。

羅盤恢復(fù)平靜，但秦九霄知道，那道銀光從未真正離開過。

“你打算怎么辦？”云璃問。

“繼續(xù)查。”他收起羅盤，“我倒要看看，三年前的我，到底做了什么。”

廳外，天色漸暗。

山門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一名巡邏弟子匆匆跑入，臉色蒼白。

“宗主，山下有異動，幾個宗門的弟子……暴走了！”

“他們體內(nèi)有機(jī)械印記。”李慕白站起身，語氣平靜，“和我劍柄上的金光一樣。”

秦九霄點(diǎn)頭，“帶路。”

山門外，數(shù)十名暴走的弟子正跪伏在地，口中喃喃低語：“齒輪轉(zhuǎn)動，宿命重啟……齒輪轉(zhuǎn)動，宿命重啟……”

他們的胸口，浮現(xiàn)出一枚詭異的徽記——由齒輪與電路交織而成的圖騰。

“這是……機(jī)械教派。”云璃低聲道，“他們不是被徹底鏟除了嗎？”

“看來，是有人想讓它們重新崛起。”秦九霄望向遠(yuǎn)方，眼中寒光一閃，“而且，他們盯上了我們。”

李慕白走到一名暴走弟子面前，伸出手，指尖輕輕觸碰對方胸口的徽記。那枚印記忽然亮起，金光順著他的手臂蔓延而上，直抵心口。

他猛然皺眉，眼中閃過一絲痛楚。

“李師兄！”云璃驚呼。

“沒事。”他低聲說，語氣卻帶著一絲異樣，“我……好像聽見了什么。”

“什么？”秦九霄問。

“聲音。”李慕白閉上眼，片刻后睜開，“它們在說……歡迎回家。”

云璃與秦九霄對視一眼。

“這不是普通的污染。”她低聲道，“這是某種……召喚。”

“不是召喚。”秦九霄緩緩道，“是喚醒。”

他低頭看向腰間的羅盤殘片，那枚青銅碎片此刻正微微震動，仿佛感應(yīng)到了某種久遠(yuǎn)的回響。

遠(yuǎn)處，山門外的風(fēng)忽然停了。

一枚齒輪緩緩從暴走弟子胸口升起，旋轉(zhuǎn)著，投射出一道光幕。

光幕中，是一座龐大的機(jī)械城市，無數(shù)齒輪咬合運(yùn)轉(zhuǎn)，中央懸浮著一枚巨大的核心，核心之中，隱約可見一道模糊的身影。

那身影緩緩抬起手，指向秦九霄。

“歡迎回家，初代。”

齒輪轟然炸裂，化作無數(shù)碎片，散落一地。

秦九霄站在原地，手指緩緩握緊羅盤。

風(fēng)起。

他低聲說：“看來，我們得去一趟星海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