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念得意地坐在顧林川身旁，指尖不自覺地蜷了蜷桌布。傭人很快布上菜肴，顧林川仍像從前那樣為她剝蝦——骨節分明的手指捏著蝦身輕輕一擰，蝦殼便利落褪下，瑩白的蝦肉蘸了醬汁，眨眼間就在她面前堆成小小的一座山。

江念睜著杏眼笑盈盈地望他，叉起一只蝦肉送進嘴里時，眼角余光故意掃過對面的江舒，帶著毫不掩飾的雀躍。江爺爺與江念父母看著這幕，眼底漾起溫和的笑意。

江永明眼珠一轉，忽然開口：“林川啊，你也到了該成家的年紀，有沒有看中哪家姑娘？二叔替你掌掌眼。”

顧林川垂著眼，長睫在眼下投出淺影，聲音冷沉如玉石相擊：“沒有。”

江永明像是得了準話，立刻接道：“那你看我家江舒如何？咱們兩家是世交，若能結親便是親上加親，你覺得呢？”

“二叔！”江念猛地站起身，聲音里裹著怒意，“您心里的算盤就別藏了。顧林川是我男朋友，不勞您費心。”

江永明的臉霎時漲成青紫色。顧林川心頭猛地一跳——他沒料到女孩會在長輩面前如此直白，既像被推到臺前見家長的局促，又藏著隱秘的歡喜，指尖竟微微發燙。

滿桌人都愣住了，驚訝之余又覺合情合理。江舒攥緊了桌下的手，指甲幾乎掐進掌心：明明前幾年還聽說他們關系疏離，怎么可能是男女朋友？定是江念扯謊！

她正想開口反駁，卻聽顧林川勾了勾唇角，語氣里帶著淺淡的笑意：“二叔，我的事就不勞您掛心了。”他抬眼看向江念，目光柔軟得像浸了溫水，“正如念念說的。”

心臟在胸腔里擂鼓般跳動，震得他耳膜發鳴。江舒徹底怔住了，沒料到他會當眾承認，眼底飛快掠過一絲陰翳。

“行了！”江爺爺沉聲打斷，“吃飯都堵不住嘴嗎？”他氣的不是兩個小輩的反駁，而是江永明那副急不可耐的模樣——即便江念與顧林川沒在一起，他也絕不會讓一個私生女攀顧家的門。

晚飯后，江念拉起顧林川的手就往后院走。掌心相貼的溫度順著血脈漫上來，顧林川望著交握的手，喉間發緊——這是他盼了太久的場景，久到以為只能在夢里實現。

秋千架在月光下投出細長的影，江念坐上去，顧林川輕輕推著。木架吱呀作響，風卷著她的發絲掠過鼻尖，帶著清甜的香氣。顧林川喉結滾動，目光落在她揚起的笑臉上，忽然生出俯身親吻的沖動。

后來兩人并肩坐在臺階上，江念踢著裙擺，忽然偏頭看他：“顧林川，你剛才說的話……算數嗎？”

她的桃花眼在月色里亮晶晶的，明明心里已有答案，卻偏要等一個親口承認。

顧林川捻著腕間的佛珠，珠子相撞發出細碎的響，他慢悠悠地抬眼：“我說什么了？”

“你說……”江念聲音輕下去，帶著點不易察覺的羞赧，“我說我是你女朋友，你沒否認。”

男人低下頭，唇角彎起的弧度在月光下格外清晰，卻沒應聲。江念瞧著他眼底的笑意，忽然大膽地往他肩上一靠，顧林川的手臂立刻順勢攬住她的腰，將人往懷里帶了帶。

月光淌過兩人交疊的影子，把空氣都浸得溫軟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