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的清晨，郡守府后院一陣歡呼雀躍。

嬴風腳底生風，一路跑到滿身塵土的樂五身前，“成了？”

樂五滿面紅光，哈哈大笑的同時說道，“成了！公子，真的成了！”

嬴風鉆進屋子，只見新搭的土炕通體黝黑，灶口填著幾根干柴。

沒有一絲煙氣外溢。

他伸手摸向炕沿，溫熱的觸感順著指尖蔓延開來。

他連忙爬上火炕，來回摸了半晌。

果然，整個炕面已均勻發熱。

“彩！彩！大彩！”

嬴風滿意的看向樂五，直接豎了一個大拇指。

“說吧，想要什么？”

樂五撓著頭憨笑：“能為公子分憂，小人就知足了。”

“要是公子不嫌棄，小人想帶著弟兄們，把這土炕的法子教給全城百姓。”

嬴風眼中精光一閃：“正合我意！從今日起，你便是遼東郡的‘工程師’，領十名工匠，挨家挨戶指導。所需黏土、柴火，皆由郡守府調配！”

消息傳開，襄平城百姓起初半信半疑。

直到幾戶貧寒人家率先搭起土炕，夜晚不再蜷縮在冰冷的草席上，而是能裹著薄被酣睡，整個城池才炸開了鍋。

每日天不亮，郡守府外便擠滿了要土炕的百姓，樂五帶著人連軸轉。

累得嗓子都沙啞了，但臉上的笑意卻從未斷過。

七日后，嬴風登上襄平城中心的鼓樓。

寒風卷著雪花掠過城頭，底下黑壓壓站滿了百姓，有裹著破棉袍的農夫，有挑著貨擔的商販，還有抱著孩子的婦人，一個個都仰著頭，望著這位年紀輕輕的郡守。

“鄉親們！”嬴風朗聲開口：“我知道遼東苦，冬天能凍掉耳朵，能餓死人。但從今日起，咱不挨凍了！”

他指向不遠處幾戶人家飄起的炊煙：“那是樂五師傅教大家搭的土炕，燒半捆柴就能暖一整夜。”

“想學的，去郡守府領圖紙，工匠上門指導，分文不取！”

人群中響起一陣竊竊私語，有人忍不住喊道：“公子！柴火不夠咋辦啊？”

“這是第二件事，即日起，所有百姓可以自主組建伐木隊！每隊10人，配5名士兵護衛，進山砍柴。”

“砍回來的柴火，一半交官府統一分配，一半歸自己！誰敢克扣，以軍法處置！”

“還有！”他話鋒一轉，“所有獵戶，可以跟隨士兵一起進山打獵，打到的獵物歸獵戶所有！官府分文不取。”

隨著嬴風的最后一字落下，人群瞬間沸騰了。

有個絡腮胡漢子往前擠了擠，粗聲問道：“公子說話算數？”

“我嬴風在此立誓，若有半句虛言，任憑百姓唾罵！”

“哈哈，公子就是不一樣。”那漢子大喊道：“俺第一個報名！”

剎那間，應和聲此起彼伏，連帶著那些原本麻木的眼神，也燃起了幾分光亮。

土炕的普及解了燃眉之急，嬴風卻沒閑著。

他看著輿圖，用著前世的記憶，帶著韓信和一些士兵直奔城外。

韓信看了看眼前的陡坡，疑惑的問道：“公子，你怎么知道這里有石涅？我看著也不像啊？”

嬴風也尷尬的撓了撓頭，兩千年的地貌變遷太大，記憶中的山谷成了陡坡，河流改了道。

“找一找吧。”

連著五日，別說煤炭，連塊像樣的黑石頭都沒找到。

當晚，韓信忍不住開口道：“公子，大雪封山，別說運煤，人都進不來。要不，等到開春？”

“只能如此了。”嬴風長嘆了一口氣。

沒兩天，劉季等人終于回來了。

算上周勃等人的十縣文書，加上劉季帶回的，正好十八縣。

此刻，文書正堆滿了整個廳堂。

見嬴風進來，劉季率先開口，“公子！這遼東的底，咱算是摸清了！”

蕭何不斷地翻閱文書，快速整理歸類，嬴風拿起一卷，越看眉頭越緊。

戶籍冊上，在冊二十萬百姓，實際能查到的不足十五萬，其余不是逃荒去了，就是隱在深山里；

軍備賬冊更是離譜，上報的五千甲胄，實際能穿的不足三百，弓弩大多朽壞，箭頭都生了銹；

糧草庫更是空空如也，除了襄平城還有些儲備，其余縣城連過冬的粟米都湊不齊。

“最糟的是西邊的長城防線。”曹參沉聲道，“有三個烽燧已經坍塌，守軍餓得拿不動刀，東胡的探子都摸到城下了。”

夏侯嬰補充道：“各縣的官吏也不像話，要么勾結豪強瞞報土地，要么整日飲酒作樂，根本不管百姓死活。”

嬴風將文書重重拍在案上：“一群廢物！”

他深吸一口氣，看向眾人：“劉季，你帶三十人，去長城整編守軍，缺的糧草、棉衣，從郡守府調！”

“曹參，你負責清查各縣官吏，貪贓枉法者，先關起來！”

“夏侯嬰，你調度車馬，把儲備糧分下去，先讓百姓熬過這個冬天！”

“諾！”眾人齊聲應道，轉身就要出發。

嬴風又補充道，“拿幾份土炕的圖紙，能教的都教一教，別的事情暫時放下，先讓大家過了這個冬。”

眾人皆對著嬴風拱手施禮。

第一場大雪終于降臨，紛紛揚揚下了三天三夜，襄平城銀裝素裹。

郡守府的一間偏房里，擠著二十多人。

樊噲剛殺了頭鹿，正支著架子烤肉，油脂滴在火上，滋滋作響，香氣彌漫了整個屋子。

“來！嘗嘗俺的手藝！”樊噲拎著一大塊鹿肉，往嬴風手里塞，“這個玩意雖然沒狗肉香，但是也不錯。”

樂五補充道：“這可是遼東有名的傻狍子，肉嫩著呢！”

韓信、蕭何、劉季等人圍坐在一起，有的喝酒，有的啃肉，還有的在聽盧綰講路上的趣事。

蒙強、蒙堅、李括等人也圍坐在一起，時不時的瞟一眼嬴風。

王闖嘟囔道：“怎么感覺老大和咱們沒以前那么好了？”

蒙強猛地拍了一下王闖的腦袋，“你懂個屁，老大都忙成什么樣子了，難不成你想讓他給你講故事？”

另一邊，劉季灌了口酒，“要說這遼東的冬天，是真冷。”

“但咱這土炕是真管用，昨晚忙的太晚，直接就在百姓家睡下了，老太太說這輩子沒睡過這么暖和的覺。”

嬴風看了劉季的神態，忍不住想笑。

漢高祖幫老太太建土炕，那可真是老太太鉆被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