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無盡水元靈氣沖刷下,漫天劫焰一朵一朵的熄滅。
“你不要命了!”燭照宮主的聲音在每一朵火焰中傳出,對于南湖龍君此舉做法尤為震怒。
多給他一點時間,他就能將整片南湖燒成白地。
屆時,再將整片南湖地界翻個底朝天,定星盤與觀想圖唾手可得。
而這,都被龍君打開水元洞天而結束。
并非他的劫焰不能與水元靈氣抗衡,而是這水元靈氣太多太多了,多到一個元嬰后期都難以承受的地步。
無他,水元洞天是鴻元界的水行之脈,是鴻元界內所有大江大河、海湖深淵之根本。
燭照是以己身對抗一方世界,這根本不可能成功。
龍君輕蔑道:“吾之行事何須爾等置喙。”
“好好好。”燭照宮主聲音沉悶陰冷。
如此不識時務之人,他還是首次見到。
“不把東西交給我等,等他們來了,你還不是要交出來。”
龍君冷哼一聲,漠然注視著劫焰消去,而后轉眼望向赤溟老魔與三合童子等人。
他念頭一動,無數水元靈氣朝他們一卷,盡數絞殺。
忽然,一股虛弱之感如決水洪流般襲來,讓他險些站立不穩。
水元洞天如此緊要,尋常元嬰后期修士都難以開啟,何況龍君這一殘破身軀。
他之所以能強行開啟,一是水行定星盤給他省卻大量功夫,二是他將水鏡神君封賜與他的玉符崩碎,以南湖三千里山川之主的神位聯通水元洞天。
神位崩碎后,龍君自知時日無多,當下強打精神,趕緊將身后之事安排。
先是將水元洞天隱沒,上空的千丈裂隙緩緩彌合,不消幾個呼吸就恢復如初。
而后,望向不復少年模樣的李壽年,玄色華服自生垢穢,滿頭華發光色暗淡,腋下汗流不止,身體惡臭頓生,原本無悲無喜的面容顯露哀絕之色。
此為天人五衰,李壽年壽終將至。
元嬰修為的龜妖,其壽命遠超尋常元嬰修士,幾乎可與萬年的化神神君媲美。
然而,自三千年前五行宗崩壞后,為保存南湖龍宮部分精銳,李壽年將他們石封在龍宮大殿內。。
同時將自身渾厚如山的精元命數與龍君以及百萬水族甲士聯結,每日燃燒己身精元命數替他們延壽。
千年以降,如山氣血被一點點消耗殆盡,能拖到現在,任是化身神君見著也得稱贊一聲此妖精元渾厚。
李壽年對自身情況洞若觀火,已經到了油盡燈枯的地步。
他只顫顫巍巍對著龍君行了一禮。
“臣死后,還望龍君垂憐,將臣葬身于四殿下旁,臣看著四殿下長大......”
過往閃過眼眸,李壽年氣息虛弱一分,最后只氣若懸絲道:“這無用龜殼,還請龍君替臣贈與九殿下,她還小......”
忽地,雙眼一閉,氣息全無,身旁靜靜懸著他蛻下來的百丈龜殼。
龍君哀嘆一聲,收起龜殼,將李壽年尸身托于手中打入南湖之底,與他四子作伴。
立下數十道禁制封禁,禁絕任何人進入。
隨后他掃視此番大戰過后,僅余下百余位水族將士,將一團水元精粹打入他們軀體。
“原本是想給你們一滴寡人精血的,那些個正道恐怕不久將至,龍血給予你等無疑害了你等。”
“這一團水元精粹,乃是寡人方才煉就,能抵五百年苦修,全部煉化不僅能將自身精血虧空補完,修為還能更進一步。”
“此后,爾等便散了吧,莫要出現在南湖地界。”
“省的被他們當作不識數的妖怪給打殺了。”
“遵君上之命。”
這百余位水族將士,跪拜行禮后四散而去。
望著身下已是殘垣斷壁的道院,他龍尾一擺,向下方游去。
道院內除了一片汪澤,再無半點活人氣息。
又或者說,顯露氣息的人都已經在災劫中死去,余下的都是將己身氣息藏匿的修士。
一處殘垣下,季千秋在盤膝調理傷勢。
此前,一朵劫焰直直朝她落下,將她配備多年的本命寶劍給洞穿,神魂重傷。
好在龍君及時發覺,挪來水元靈氣將其撲滅。
“秋秋我兒”
感應到龍君到來,季千秋睜開星眸,望向天穹那幾近透明的千丈神龍,素來平古無波的臉上少有出現慌亂之色。
龍君淡然道:“我已將你因果遮蔽,非化身神君不可推算。”
季千秋卻是不曾聽見,只望著面前又隱去少許的龍君,不知所措,只覺得腦袋空蕩蕩的。
如當初她絕不會想到對他頗好的四哥忽然死亡,現在她也不會想到昔日威嚴剛毅的父親也要消亡。
“從今之后,你盡可行你欲所行之事,往你想所往之地,我不會再干涉你。”
季千秋思緒如琴弦崩斷,清麗玉顏流下兩行淚水。
她大聲問道:
“仙宗呢?真君呢?怎么不來?”
龍君看著女兒失態,忽地笑了起來,笑聲清朗絲毫沒有將死的恐懼。
“梧桐與明剛估計現在都與我一般,命不久矣,可能覆海還活著,余下那些金丹大概也活不了多少,至于那些筑基修士。”
他搖搖頭并不言語。
季千秋沒有聽之入耳,而是大聲喊道:“怎么不來?怎么不來!”
龍君輕聲:“來不了啊,此事是我和三位謀定的。”
“昔年五行宗崩壞,五行定星盤一則被幽圣宗奪去,一則被人送入九華劍閣,余下三個在分裂后的仙宗保存。”
“他們拿去后,花了幾千年研究如何驅使,只為了確定五行洞天所在。”
“然而沒有道君留下的觀想圖輔助,僅憑他們再鉆研個幾千年也就那樣。”
龍君語氣頗為不屑。
“過去幸存下來的元嬰大修在最近一千年逐漸壽盡,直到五百年前的桂香真君隕落后,三大仙宗僅余下三位真君主持事務。”
“而他們見實力日漸消弱的我們,蠢蠢欲動起來。”
“見勢不妙的覆海親自上門與明剛、梧桐促膝長談,這才有南湖道院。”
“起初道院一片欣欣向榮,挖掘出不少金丹種子,就連元嬰種子也幾位,其中最為驚才艷艷的就屬云夢,其資質連你四哥也比不上,可惜外出尋求成嬰機緣時死在赤溟手中,尸骨無存。”
龍君說起往事侃侃而談,季千秋也從失態中恢復過來,端坐著身子凝神靜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