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湖道院一處陣法節(jié)點,云濤真人望著頭頂上空的赤溟老魔,眼中癲狂中透露一絲清明。
可算找到你了!
自從師姐云夢被赤溟老魔殘殺后,他無時無刻不想找上門去為她報仇。
但雙方的修為差距讓他深知沒有準(zhǔn)備就找上去,無疑是找死。
尤其是修為,彼時還是金丹中期的赤溟,如今已是元嬰初期,而云濤百年來因心魔作祟,執(zhí)念難消,修為只從金丹中期突破至后期。
二者差距非但沒有縮小,還愈發(fā)拉大。
但并非沒有辦法。
云濤真人泥丸宮生出道道紫煙,神魂離體飛出,負(fù)手立于面前的巨大陣盤之上。
神魂對周圍三位金丹真人拱手作禮道:“有勞諸位師弟。”
此時,在云水接天大陣三十六處主節(jié)點鎮(zhèn)守的數(shù)十名金丹真人亦拱手作揖道:
“此番成敗,系于師兄一人,祝師兄旗開得勝。”
“必不所托。”
神魂一步跨出,融入陣盤內(nèi)。
余下三名金丹真人互相對視一眼,盤膝而坐,捻指取下一縷陣法氣息,手掐法訣,口誦真言,將自己與大陣聯(lián)結(jié)起來,自身真元與大陣同頻而涌動,宛若一人。
南湖道院于五百年前三宗共同建立,得南湖龍君首肯立于南湖地界。
道院數(shù)百年來,機構(gòu)幾經(jīng)刪改,收錄的要求一降再降,從甲等資質(zhì),變成乙等,到現(xiàn)在丙等資質(zhì)也有機會進(jìn)入道院內(nèi)參玄悟道,踏上仙途。
與此同時,道院的培育愈發(fā)高效起來,從最初的每數(shù)十年才有修士結(jié)丹,到如今每三四年就有一人筑基圓滿結(jié)丹成就金丹真人。
這些年月下來,三宗金丹真人已有數(shù)百人之眾,遠(yuǎn)超鴻元界內(nèi)其余宗門,但無一成就真君,最有希望的云夢真人也隕落。
如今在道院的三宗金丹修士不過是少部分而已,絕大部分都在前線與魔修戰(zhàn)斗,還有部分鎮(zhèn)守宗門本部。
湛藍(lán)屏障下,碧波萬頃的湖水沖霄而起與陣法屏障相融,使得湖面下降幾丈之深。
倏忽間,一道高百丈的云水法相緩緩立起,與天穹的血海遙遙對視,氣勢上一時不分上下。
赤溟老魔顯化的人臉譏笑道:“花里胡哨的,金丹與元嬰的鴻溝豈是那么容易跨越?”
剎那間,天際裂開一道血痕,滔天血海翻涌竟凝出一只遮天蔽日的巨掌,五指箕張,其中無數(shù)血傀冤魂在其中哀嚎,未及臨身便已壓得云水法相周身水霧迸散。
云水法相此前呆愣的神情頓時靈動起來,赫然是云濤神魂駕馭這幅天地法相,望著拍來的血掌,他目眥欲裂:“舊賬新賬今日一并算結(jié),此地就是你的葬身之地。”
身下湖水卷起,如龍吸水沖向法相之手,化作一道長槍,接著一抖,寒氣自手握處散開將長槍凍結(jié)成冰,隨后往襲來的血掌扔出,攜刺骨寒意破空而去。
血掌與冰槍轟然相撞,寒意侵襲其中冤魂血傀,霎時間血冰迸濺,半空中炸開一團(tuán)紅白交織的霧靄,一滴滴被冰封的血塊墜落,化作齏粉。
見血掌被破,赤溟老魔露出饒有興趣的神情,旋即便見到無數(shù)冰槍,破開遮蔽視線的霧靄,朝著自己電射而來。
老魔滿臉嘲弄之色,血海翻滾間落下道道血棱,準(zhǔn)確無誤地撞上沖射上來的冰槍。
法相之內(nèi),云濤神魂心中雖然惱怒攻擊無有效用,但依舊穩(wěn)步借用大陣汲取南湖底下水脈靈脈。
他雙臂揮舞,湖水騰起兩道水龍,左右交纏,如巨剪般絞向天上血色人臉。
赤溟老魔見狀,桀桀怪笑,人臉驟然扭曲,化作一張巨口,竟一口將絞殺而來的水龍吞下。
“這水龍又不是真龍,即便真龍來此,我也敢戰(zhàn)個幾回!”
老魔哈哈大笑,忽然又覺得在此處口出狂言不妥,趕忙收起笑聲,看向只矗立著一云水法相的南湖。
不安的心頓時平靜下來。
他暗道:“那老龍沉眠千年,當(dāng)初我斬了他四子,連聲都不吭,想來也是茍延殘喘,也好,待我先解決此事,再將他了結(jié)。”
想到那美味醇厚的龍血,他頓時興奮起來,血海咕嘟咕嘟冒起水泡。
驀地,一股劇痛突然襲來打斷他暢想,人臉呈現(xiàn)痛苦之色,他暗道一聲:“托大了。”
被吞入血口的兩條水龍瞬間炸裂,磅礴的水靈之氣在血海內(nèi)部肆虐,硬生生將那張巨臉?biāo)毫殉鰯?shù)道裂痕!赤溟老魔悶哼一聲,血海翻騰,顯然受了些震蕩。
“好小子,倒是有兩下子!”老魔怒極反笑,血海驟然收縮,吐出一具百丈高的血傀,龍首人身,猩紅的雙目死死鎖定云濤,“但你以為,僅憑這點手段,就能抗衡本座?”
血傀與云水法相纏斗在一起,飛沙走石,風(fēng)卷浪起,將四周攪得天翻地覆。
蒼淵臺外,季千秋揮劍將沖上來的一血傀斬滅,抬頭望向出現(xiàn)的龍首血傀,素來古井無波的玉顏露出傷感之色,悲痛道:“四哥。”
隨后星眸冷然望著前方的血傀,他皓腕轉(zhuǎn)動,一劍光劈出,將靠過來血傀一一斬殺。
一柱香后,季千秋與提前招來的幾位筑基修士,將蒼淵臺附近的血傀清理干凈。
“沈炎楓去東震清理,羅正梅去南離清理......”
季山長有條不紊地分配任務(wù)。
“寶鼎巖聚集大量煉丹師煉器師,我去坐鎮(zhèn)此地。”
“是,山長。”
在場的筑基修士沖天而起,向著各自區(qū)域飛去。
有大陣作為屏障,道院之內(nèi)的血傀不過甕中之鱉,除了寶鼎巖。
密密麻麻成百上千的血傀沖擊著那精鐵大門。
其中一堪比筑基的血傀紅眼閃爍:“沖破此門,引爆地脈!”
而后,以極快速度撞向鐵門,隨即“轟~”,傀儡爆裂開來,將鐵門撼動一絲。
第一個,第二個.......
寶鼎巖內(nèi),沙石震動,丹爐傾倒。
秦靈姝按著以前的記憶中的地圖四處尋找,忽地一雙手搭在她手腕中,用力把她拉到懷里。
陳白在與秦天縱分別后,也在各個煉丹室找著她。
好在,他找到了。
......
南湖之底,那些個蝦兵蟹將顫顫巍巍感應(yīng)著上方大戰(zhàn)。
南湖龍宮內(nèi),寂靜無聲。
即便是用作黑市的小塊地方也空無一人。
玉闕宮殿里,龜丞相李壽年對丹墀上方的銅盤道:
“君上,來了七個,幽圣一個、煉形教與劫焰宮各三個。”
“也好,我一殘軀能送走這些人倒也值當(dāng)。”
銅盤上的龍首猛地睜眼,昏瞑許久的宮殿頓時亮如白晝。
僵硬許久的石像眼珠轉(zhuǎn)動,些許石屑在窸窸窣窣的摩擦聲中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