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勝利
- 龍族:海洋與水之王的屠龍日常
- 海凝冰
- 3457字
- 2025-07-25 00:21:17
路明非、愷撒和楚子航拖著沉重的集裝箱回到卡塞爾學院時,夜色正濃。集裝箱里是諾頓的龍骨十字,表面還凝著芝加哥河底的寒氣,仿佛能凍結空氣里的塵埃。
沒等他們喘口氣,昂熱校長的專車就堵在了碼頭。老人穿著筆挺的西裝,拄著拐杖站在車燈里,眼神銳利得像手術刀:“直接去冰窖。”
冰窖是學院地下三層的絕密倉庫,入口藏在圖書館最深的古籍區(qū),厚重的合金門需要校長和三名校董的密鑰才能開啟。當冰冷的金屬摩擦聲響起,路明非才看清里面的景象——數(shù)不清的恒溫艙排列如墓碑,有的艙體里漂浮著巨大的鱗片,有的沉睡著斷裂的骨殖,而最深處的空位,顯然是為諾頓準備的。
“咔噠”一聲,龍骨十字被液壓臂固定在特制基座上,周圍的低溫管道立刻噴出白霧。昂熱用拐杖敲了敲艙壁,聲音在空曠的冰窖里格外清晰:“從今天起,這里多了位‘客人’。”他轉(zhuǎn)頭看向三個年輕人,“別以為這是結束,恰恰相反,它是個開始。”
裝備部的阿杜拉部長抱著儀器沖進來,卻被昂熱攔住:“研究申請按流程走,沒有我的簽字,誰也別想碰它一根骨頭。”老人的語氣不帶絲毫玩笑,“這東西太危險,它的每一寸肌理里都藏著龍族的憤怒,我們得學會敬畏。”
路明非本以為會有慶功宴,結果回到宿舍時,只有芬格爾啃著披薩迎接他:“聽說龍骨直接進冰窖了?嘖嘖,校長這是把它當核武器看管啊。”路明非癱在床上,看著天花板上的舊海報,突然覺得那具冰冷的龍骨十字像個定時炸彈,沉甸甸地壓在每個人心上。
路明非躺在床上,意識像被溫水泡軟的棉花,一點點往下沉。宿舍里很靜,只有芬格爾打游戲的鍵盤聲斷斷續(xù)續(xù)飄過來,像遠處模糊的雨點。他眼皮越來越重,最后索性把自己裹進被子,任由黑暗漫上來。
夢里不是卡塞爾學院的天花板,是芝加哥那間亂糟糟的出租屋。老唐正坐在地板上拆游戲光盤,陽光從窗簾縫里漏進來,在他亂糟糟的頭發(fā)上跳。“路明非你看這個,打折買的,據(jù)說能聯(lián)機屠龍。”老唐轉(zhuǎn)過頭,笑起來眼角有細紋,手里還捏著半袋沒吃完的薯片。
然后畫面跳得很快。他們擠在沙發(fā)上看老電影,老唐總愛吐槽里面的特效假;他抱怨老板摳門沒加班費,路明非跟著罵兩句,兩人就對著泡面桶碰杯;有次老唐喝醉了,說自己總做些光怪陸離的夢,夢里他站在火里,身邊是比山還高的青銅柱子……
那些碎片像散落在地上的拼圖,他蹲下去想把它們拼起來,可指尖剛碰到,畫面突然碎了。
變成了燃燒的碼頭,漫天火光照得人睜不開眼。老唐站在龍骨十字前,鱗片從皮膚下翻涌出來,金色的瞳孔里卻沒有了往日的玩笑,只剩下一片空茫。路明非舉著槍,手止不住地抖,老唐卻看著他,那眼神……不是憤怒,也不是憎恨,倒像是認出了什么,帶著點困惑,又有點釋然,像迷路的人終于看到熟悉的路標。
“路明非……”老唐的聲音混在爆炸聲里,輕得像嘆息。
路明非猛地睜開眼,心臟在胸腔里狂跳,額頭上全是冷汗。窗外的天已經(jīng)黑透了,芬格爾早就睡熟了,呼嚕聲震得床板嗡嗡響。他摸了摸自己的臉,冰涼一片,不知道什么時候哭了。
原來老唐就是諾頓啊。
那個會跟他搶泡面、罵老板、分享盜版游戲的老唐,和冰窖里那具冰冷的龍骨十字,竟然是同一個人。
臨死前那一眼,到底是什么意思?是在認他這個“朋友”,還是在恨他這個屠龍者?
路明非把臉埋進枕頭里,喉嚨發(fā)緊。他好像第一次真正明白,他們殺的不是一個符號化的“龍王”,是那個陪他在出租屋里虛度了好幾個月時光的、活生生的老唐。冰窖里鎖著的,不止是龍骨,還有他那段糊里糊涂卻又真實存在過的日子。
夜很長,他翻了個身,望著窗外的月亮,怎么也睡不著了。
第二天的早課,楚子航在劍術館里格外沉默,愷撒則被學生會的事務纏住,但他們擦肩而過時,彼此都明白——冰窖里的龍骨不是戰(zhàn)利品,而是一個坐標,標記著他們與龍族之間那場永無止境的戰(zhàn)爭,才剛剛撕開一道更深的口子。而那扇緊閉的合金門背后,諾頓的低語或許從未停歇,只是換了一種方式,在冰層之下等待著什么。
青銅城的廢墟在夜色里像一頭溺水的巨獸,殘斷的青銅柱上還掛著未燃盡的龍焰,在潮濕的空氣里明明滅滅。海蒂踩著沒過腳踝的積水往前走,黑色的長袍下擺掃過水面,帶起細碎的漣漪。她身后,奈亞拉法正用一根銀杖敲擊地面,杖頭的綠寶石閃爍著幽光,在斷壁殘垣間畫出無形的屏障——這是龍族長老會的“靜默結界”,能隔絕一切電子信號和靈視探測。
“找到了。”拓跋禮的聲音從前方傳來,他半跪在地,手指撫過一截從青銅碎塊里露出的骨骼。那骨骼泛著珍珠母貝般的光澤,斷裂處凝結著早已失去溫度的金色血痂,正是康斯坦丁的龍骨十字。
海蒂走過去,從袖中取出一卷暗金色的絲綢,輕輕覆在龍骨上。絲綢接觸到骨骼的瞬間,竟像活物般收緊,將散落的骨片一一包裹。“諾頓已經(jīng)落入那群混血種手里了。”她的語氣聽不出情緒,“不能再讓康斯坦丁的遺骸成為他們研究的標本。”
奈亞拉法蹲下身,指尖懸在龍骨上方,瞳孔里閃過豎瞳的殘影:“這孩子的靈魂還沒完全消散,他在等諾頓……真是可悲的執(zhí)念。”她從懷中取出一枚刻著螺旋花紋的金屬瓶,拔開塞子,瓶口立刻涌出淡淡的黑霧,“大長老需要這具龍骨,它的基因序列里藏著‘門’的鑰匙。”
拓跋禮站起身,單手抓住裹著絲綢的龍骨十字,竟不費吹灰之力就將它提了起來。這具曾屬于幼龍的骨骼異常沉重,卻在他手中輕得像塊木頭。“卡塞爾學院的人不會放棄這座龍王的遺產(chǎn),我們得盡快離開。”他看了眼青銅城深處那片仍在冒著青煙的區(qū)域,“諾頓的死喚醒了不少東西,這里很快會變成獵場。”
三人轉(zhuǎn)身走向青銅城西側(cè)的暗河入口,那里停著一艘沒有任何標識的黑色潛艇。海蒂回頭望了一眼那片廢墟,月光恰好從云層的縫隙里漏下來,照亮了地上未干的血跡——那是諾頓為了保護弟弟的骸骨,被自己的火焰灼傷時留下的。
“走吧。”她收回目光,語氣冷硬,“等集齊雙子的龍骨,我們就能打開通往‘故鄉(xiāng)’的路。至于那些混血種……他們以為鎖住了諾頓,卻不知道自己只是撿了塊引火燒身的烙鐵。”
潛艇悄無聲息地滑入暗河,拓跋禮將龍骨十字固定在艙室中央的凹槽里,奈亞拉法正用特殊的符文在艙壁上繪制封印。海蒂站在舷窗前,看著青銅城的輪廓漸漸消失在黑暗中,忽然低聲道:“兩千年了,他們兄弟倆終于能‘同行’了,哪怕是以這種方式。”
艙內(nèi)陷入沉默,只有龍骨十字偶爾發(fā)出細微的震顫,像是幼龍在睡夢中不安的囈語。暗河的水流拍打著艇身,載著這具被秘密帶走的龍骨,駛向更深的黑暗——那里,是龍族長老會布下的、無人知曉的棋局。
潛艇的引擎已經(jīng)預熱,幽藍的指示燈在艙內(nèi)明明滅滅。拓跋禮正收起懸梯,奈亞拉法調(diào)試著導航系統(tǒng),海蒂則站在艙門邊,最后掃視著這片即將被暗河徹底淹沒的廢墟。
就在這時,暗河的水面突然泛起一陣異常的波動。不是水流自然的起伏,倒像是有什么東西在水下掙扎。
“嗯?”拓跋禮皺眉,拎起工兵鏟就要探下去,卻被海蒂攔住。
她俯身靠近水邊,月光恰好落在水面,照亮了底下那個漂浮的人影——破爛的綢衣,腰間還掛著“天府”,更顯眼的是他后頸處若隱若現(xiàn)的鱗片印記。
“是岑孫。”海蒂的聲音沒什么起伏,目光在那人胸口的貫穿傷上頓了頓,“諾頓的次代種龍侍,居然還沒死透。”
拓跋禮挑了挑眉:“留著沒用,扔在這兒也是喂魚。”
“撈上來。”海蒂直起身,黑袍掃過水面,帶起一串漣漪,“他是諾頓親手轉(zhuǎn)化的,血脈里說不定還殘留著君主的印記。長老會研究室正好缺個活的次代種樣本,比死龍骨有趣多了。”
奈亞拉法已經(jīng)從艙里扔出一張折疊網(wǎng)。拓跋禮嘆了口氣,伸手將網(wǎng)撒下去,精準地兜住岑孫的身體。往上提的時候,這家伙像條脫水的魚,咳出幾口混著血的河水,眼睛半睜半閉,視線渙散,顯然意識早就模糊了。
“還有口氣。”拓跋禮把人扔在潛艇的甲板上,岑孫的手指抽搐了一下,像是想抓住什么,最終卻無力地垂下。
海蒂瞥了眼他后頸的鱗片,那鱗片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黯淡下去,顯然是生命力在快速流失。“給他打一針‘醒魂劑’,別讓他死在半路上。”她轉(zhuǎn)身進了艙,“長老會的‘醫(yī)師’們,會很樂意招待這位‘客人’。”
奈亞拉法從醫(yī)療包里翻出一支泛著銀光的針劑,扎進岑孫的頸動脈。幾秒鐘后,岑孫的身體猛地繃緊,喉嚨里發(fā)出野獸般的低吼,眼睛瞬間睜開——那里面,閃過一絲屬于龍族的豎瞳殘影,隨即又被劇痛淹沒,再次昏死過去。
“搞定。”奈亞拉法拍了拍手,“至少能撐到我們抵達中轉(zhuǎn)站。”
潛艇緩緩駛離暗河口,拓跋禮關緊艙門,將岑孫拖到角落。水面上,岑孫掉落的配槍正隨著暗流旋轉(zhuǎn),很快就沉入了漆黑的河底。沒人知道這個半死不活的龍侍會迎來怎樣的命運,就像沒人知道,龍族長老會要從他身上,榨取出多少關于諾頓,關于卡塞爾學院的秘密。
海蒂看著舷窗外流逝的黑暗,指尖輕輕敲擊著控制臺,忽然低聲道:“一條快死的狗,有時候比活龍更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