礦洞的空氣粘稠得如同凝固的餿油，混合著汗臭、石粉味和一絲若有若無的焦糊氣息。禿頭幫的“圣頭皮打蠟儀式”余溫尚存，陸閑那顆油光水滑的腦袋在昏暗的礦燈下簡直像個小型探照燈，走到哪里，哪里就亮堂幾分。幫眾們看他的眼神，已經從最初的敬畏恐懼，變成了近乎狂熱的崇拜——仿佛他這顆光頭真能保佑他們脫離苦海。

張鐵小心翼翼地跟在陸閑身后半步，手里緊緊攥著那個油膩的小陶罐，仿佛捧著傳國玉璽。“幫主，您這圣光…呃，圣頭皮，今兒個格外亮堂！李老頭的陳年霉粉頭油果然名不虛傳！”他吸了吸鼻子，努力忽略掉自己幫主頭上散發出的那股混合了靈薯餿味和可疑霉味的復雜氣息。

陸閑面無表情地“嗯”了一聲，感覺頭皮被厚重的油脂糊得有些發悶，甚至能感覺到油脂正緩慢地順著光滑的弧度往下淌。腦內，系統的騷擾如約而至：

【叮！頭皮微環境監測：油脂層過厚（0.5cm），反光率提升至120%，透氣性下降至10%！】

【警告：汗液與油脂混合物可能產生異味，影響幫主威嚴！】

【廣告：雷碧清爽控油去屑洗發露（光頭特供版）！回復‘清爽’即刻體驗，還您清新自信！】

【（小字）使用后可能導致僅存頭皮屑消失，反光率微降，請謹慎選擇。】

“閉嘴，節能模式。”陸閑在腦子里沒好氣地命令。這破系統，除了推銷就是潑冷水。

他的目光掃過礦道。大部分礦工雖然名義上加入了禿頭幫，但手上的鎬頭并未停下，麻木地重復著挖掘的動作。巖壁上那行用怨毒血字書寫的“福報清洗倒計時：貳天”，如同懸在頭頂的鍘刀，散發著陰冷的氣息，無聲地消磨著剛剛燃起的反抗火苗。而更深處，王猙那鑲嵌在巖壁里的“太”字型軀體，偶爾會發出一兩聲意義不明的、帶著綠光閃爍的囈語：“奮…奮斗…功德…”，聲音嘶啞詭異，像生銹的齒輪在摩擦，每一次響起都讓附近的礦工動作一僵，臉上血色褪盡。

恐懼，依然是這里的主旋律。光靠一個“禿頭幫”的名頭和一次鑲墻的意外，還不足以撼動福報宗積年累月刻在骨子里的奴性。

陸閑停下腳步，站在一處稍高的礦渣堆上。油亮的光頭在幾盞搖晃的礦燈映照下，瞬間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像黑暗中的燈塔——盡管這燈塔散發著可疑的餿味。

“都停下！”他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蓋過了鎬頭撞擊巖石的叮當聲。

礦工們茫然地停下動作，看向他。

陸閑舉起手中那片古老的《摸魚祖訓》殘頁，暗紅色的“第一誡：領導畫的餅，不如真燒餅”在光頭反光下顯得有些刺眼。

“看看這個！”他揚了揚殘頁，“再看看那個！”他指向巖壁上流淌的血字倒計時，“還有他！”最后指向王猙的“浮雕”，“福報宗的‘餅’，就是餿窩頭配鞭子！他們的‘清洗’，就是讓我們像李老頭一樣累死、打死！他們的‘奮斗’，就是把我們變成王猙那樣的怪物！”

字字句句，敲打在礦工們早已麻木的心上。有人低下頭，有人攥緊了拳頭，有人眼中重新燃起憤怒的火星。

“我們挖的靈石，堆滿了福報宗的庫房！我們流的血汗，養肥了那些高高在上的老爺！”陸閑的聲音拔高，帶著一種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煽動性，“可我們得到了什么？連一口戌時準點的、熱乎的餿窩頭，都是奢望！”

“戌時放飯”這幾個字，像投入滾油的火星，瞬間點燃了壓抑已久的饑餓和怨氣！

“對！每天拖到亥時才放飯！窩頭都凍得能砸死人！”

“老子餓得前胸貼后背，還得干兩個時辰！”

“王猙那狗東西，自己吃得滿嘴流油！”

群情激憤，礦洞里的溫度仿佛都升高了幾分。張鐵激動得滿臉通紅，揮舞著陶罐：“幫主說得對！我們要燒餅！要熱乎窩頭！要戌時放飯！”

陸閑深吸一口氣，感受著光頭吸收的微弱雷氣似乎也在呼應著這股憤怒，微微發麻。他猛地將手中的平底鍋“鐺”地一聲砸在旁邊一塊凸起的巖石上，火星四濺！

“禿頭幫第一條幫規！”他環視眾人，聲音斬釘截鐵，“戌時，礦洞門口，準時開飯！少一刻，晚一分，都不行！今天，我們就要吃上熱乎的！”

“怎么要？”有人怯生生地問。

陸閑嘴角勾起一絲帶著荒誕意味的冷笑，他抬起手，在眾人迷惑的目光中，對著空氣做了一個奇怪的動作——食指和中指彎曲，如同鉤子，猛地向下一拉！

“Ctrl！Z！”他大聲吼道。

“Ctrl！Z？”礦工們面面相覷，完全不懂這是什么仙家法訣。

“對！Ctrl！Z！”陸閑的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蠱惑，“這是楚越祖師傳下的無上摸魚秘法！專門用來賴掉無理的加班！現在，所有人，跟我一起做！想象你們手里有干不完的活，然后——”

他再次做出那個向下猛拉的動作，聲嘶力竭：“賴！掉！它！Ctrl！Z！拒絕加班！”

雖然不明覺厲，但“拒絕加班”四個字如同魔咒。在張鐵等幾個狂熱骨干的帶領下，礦工們遲疑地、然后越來越用力地模仿著陸閑的動作，對著空氣、對著巖壁、對著礦鎬，瘋狂地比劃著向下拉鉤的手勢，同時扯著嗓子嘶吼：

“Ctrl！Z！”

“賴掉加班！”

“戌時放飯！”

“拒絕奮斗！”

荒誕而充滿力量的聲浪匯聚成一股洪流，在礦道里反復沖撞！這股由最樸素的生存渴望驅動的、夾雜著摸魚祖訓咸魚氣息的意念洪流，無形地擴散開來。陸閑感覺頭頂的油膩似乎都沸騰了一下，一股微弱但清晰的暖流從光滑的頭皮涌入身體，系統提示音帶著一絲驚訝響起：

【叮！檢測到大規模‘摸魚愿力’共鳴！】

【系統能源急速充能中…】

【當前發量儲備：0.1根！節能模式解除！】

【警告：愿力駁雜，蘊含大量饑餓怨念，請謹慎使用…】

【廣告：雷碧營養窩頭味代餐丸，回復‘管飽’即刻下單，加班能量滿滿！】

陸閑無視廣告，感受著體內久違的力量感。他大手一揮：“走！去礦洞口！等我們的熱窩頭！”

“等熱窩頭！”

“禿頭幫！沖！”

礦工們如同開閘的洪水，在張鐵等人的帶領下，揮舞著礦鎬和空空的飯盆，群情激昂地涌向礦洞出口方向。那一聲聲“Ctrl！Z”的吶喊，成了最奇特的戰歌。

陸閑沒有立刻跟上。他走到王猙的“浮雕”前。那張鑲嵌在巖石里的肥臉，此刻正劇烈地抽搐著，渾濁的眼珠瘋狂轉動，死死盯著陸閑。他口中不再是模糊的囈語，而是斷斷續續、充滿怨毒的嘶吼：“反…反了…福報…不容褻瀆…奮斗…永生…”他頭頂那慘綠色的幽光以前所未有的亮度爆發出來，如同燃燒的鬼火，將周圍一小片巖壁都映得綠森森的。綠光中，隱隱浮現出兩個扭曲的、仿佛用無數細小哀嚎聲凝聚成的古字——“奮斗”！一股陰冷、強制、令人作嘔的怨念威壓彌漫開來。

【警告！檢測到高強度‘福報怨力’爆發！目標‘王猙’正向‘加班怨傀’形態轉化！】

【威脅等級：高！建議立刻充值發量購買‘奮斗屏蔽符’！回復‘屏蔽’查看詳情！】

“閉嘴！”陸閑眼神冰冷，握緊了手中的平底鍋。他能感覺到王猙體內正在孕育的恐怖力量，但此刻，熱窩頭更重要！他轉身，大步流星地跟上隊伍。王猙的嘶吼和綠光在身后扭曲、膨脹，像一頭即將破壁而出的兇獸。

礦洞口，天光晦暗，壓抑的鉛云低垂。數百名禿頭幫成員（新加入的更多了）黑壓壓地聚集在一起，形成一道沉默卻極具壓迫感的光頭人墻。無數顆油光锃亮的腦袋在昏暗的光線下反射著微弱的光，匯聚成一片奇異的“禿海”。他們沉默地站著，手中緊握著礦鎬或空飯盆，目光齊刷刷地盯著礦場中央那個巨大的、冒著熱氣的蒸籠——里面是今晚的餿窩頭。幾個穿著福報宗低級執事服的人守在蒸籠旁，臉色發白，握著棍棒的手微微顫抖。他們從未見過如此多礦工沉默地聚集反抗。

戌時一刻。

蒸籠依舊沒有打開的跡象。執事頭目是個三角眼，強作鎮定地吼道：“看什么看！活都干完了？靈石產量達標了？都滾回去干活！窩頭亥時發放，這是規矩！”

“規矩？”陸閑排眾而出，油亮的腦袋像一面移動的反光鏡，瞬間聚焦了所有目光和天光，顯得格外刺眼。“規矩就是戌時放飯！這是禿頭幫的新規矩！”他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遍全場。

“反了你了！”三角眼執事色厲內荏，“給我拿下這個妖言惑眾的光頭！”

幾個執事硬著頭皮沖上來。

陸閑甚至沒動鍋。他只是微微揚起了頭，調整了一下角度。午后的最后一縷微弱天光，恰好落在他那經過“圣油開光”、反光率爆表的頭頂！

唰——！

一道凝練的、刺目的強光如同實質的光劍，猛地從陸閑頭頂射出，精準地打在沖在最前面的執事眼睛上！

“啊！我的眼！”那執事慘叫一聲，捂著眼睛踉蹌后退，眼淚鼻涕橫流，瞬間失去戰斗力。

“妖法！是妖法！”其他執事嚇得魂飛魄散，連連后退。

【叮！‘頭皮反光·致盲術’發動成功！能量消耗：0.05根發絲！】

【當前發量儲備：0.05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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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閑沒理會系統。他享受著這意外開發出的新能力，指著蒸籠，對身后的禿頭海吼道：“時辰已到！開飯！”

“開飯！”

“戌時放飯！”

“Ctrl！Z賴掉加班！”

山呼海嘯般的吶喊徹底淹沒了執事們虛弱的呵斥。張鐵一馬當先，帶著幾個壯碩的礦工沖上去，一把掀開了巨大的蒸籠蓋！

濃郁的白氣裹挾著熟悉的、并不美好但此刻無比誘人的餿窩頭氣味，撲面而來！數百個黃褐色、粗糙的窩頭靜靜地躺在蒸屜里，散發著微弱的熱氣。

“熱…熱的！真的是熱的！”一個老礦工顫抖著手拿起一個窩頭，滾燙的溫度讓他幾乎拿不穩，淚水瞬間涌出眼眶。多少年了，第一次在戌時摸到熱乎的窩頭！

“禿頭幫萬歲！”

“幫主圣光普照！”

狂喜的浪潮席卷了所有人。礦工們歡呼著，擁擠著，卻奇跡般地維持著秩序，在張鐵等人的組織下開始領取他們用“Ctrl+Z”賴來的勝利果實。每個人臉上都洋溢著一種近乎神圣的滿足感。

陸閑看著這一幕，心中也涌起一絲異樣。他拿起一個窩頭，入手微燙，粗糙硌手，氣味感人。他咬了一口，干硬、酸澀、難以下咽。

這是他吃過最難吃的東西。

也是他吃過最有滋味的東西。

就在這勝利的喧囂達到頂點時，異變陡生！

嗚——嗡——！

一陣低沉、壓抑、仿佛無數人痛苦呻吟匯聚成的嗡鳴聲，從礦洞深處傳來！那聲音帶著一種穿透靈魂的怨毒，瞬間壓過了礦洞口的歡呼！

緊接著，一道慘綠色的、粗壯如柱的詭異光波，如同地獄探出的魔爪，帶著令人窒息的威壓和濃濃的“奮斗”氣息，撕裂了昏暗的礦道陰影，朝著礦洞口狂歡的人群，狠狠轟來！光波所過之處，空氣扭曲，地面碎石簌簌化為齏粉！

光波的源頭，正是礦洞深處！王猙原先鑲嵌的位置，此刻只剩下一個邊緣熔融、冒著青煙的人形破洞！一個扭曲的、籠罩在濃郁慘綠光霧中的身影，正懸浮在半空！他的身軀膨脹了一圈，皮膚呈現出石質的青灰色，五官模糊不清，只有一雙燃燒著慘綠鬼火的眼睛死死鎖定洞口！他頭頂那“奮斗”二字綠光符文，如同活物般蠕動，正是那恐怖光波的源泉！

加班怨傀——王猙，徹底復蘇！帶著福報宗最純粹的怨毒，發動了清洗的第一擊！

目標：所有“叛逆”的禿頭！

“奮斗光波！是王監工…不，是怪物！”三角眼執事嚇得屁滾尿流，連滾爬爬地逃竄。

礦工們的歡呼戛然而止，如同被掐住脖子的鴨子，臉上血色瞬間褪盡，只剩下無邊的恐懼！那光波蘊含的毀滅氣息，讓他們靈魂都在顫栗！

【警告！檢測到超高能級‘奮斗光波’打擊！威脅等級：致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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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統自動啟動緊急預案…滋滋…能量不足…預案啟動失敗…】

千鈞一發！

陸閑瞳孔緊縮，全身汗毛倒豎（雖然他沒毛）！那光波的速度太快，范圍太廣，根本無處可躲！他下意識地再次舉起平底鍋，但僅存的0.05根發絲能量，面對這毀天滅地的光波，無異于螳臂當車！

“鍋！”他腦中靈光一閃，福至心靈，用盡全身力氣嘶吼：“所有人！舉鍋！擋！！”

生死關頭，對幫主“圣光”的盲目崇拜壓倒了恐懼！離陸閑最近的張鐵等人，幾乎是條件反射地將手中剛剛領到的、還滾燙的餿窩頭一扔，抄起別在腰后、吃飯用的、各式各樣的破鐵鍋、瓦罐蓋、甚至銹跡斑斑的鐵皮盾，拼命舉過頭頂！

一人動，百人應！

嘩啦啦——！

一片由破鍋、爛蓋、銹鐵皮組成的、參差不齊的“鍋蓋防御陣”，在慘綠光波降臨前的瞬間，于數百顆油亮光頭之上，倉促成型！場面荒誕又悲壯！

陸閑站在最前方，手中的祖傳平底鍋被他高舉過頭頂，鍋底正對著那呼嘯而來的慘綠光柱！他光滑的頭皮因極度緊張而瘋狂吸收著空氣中游離的恐懼能量和微弱的雷氣，油光似乎都更亮了幾分！

轟——！！！

慘綠色的光柱狠狠撞上了“鍋蓋防御陣”！

最前排的幾十口破鍋爛蓋瞬間扭曲、融化，如同被投入煉鋼爐的廢鐵！舉著它們的礦工慘叫著被巨大的沖擊力掀飛！然而，這第一波沖擊，竟也被這層由無數底層礦工吃飯家伙組成的脆弱屏障，稍稍遲滯了那么一瞬！

就是這一瞬！

陸閑手中的祖傳平底鍋，鍋底那行“雷碧冠名——禿頭伴侶”的字跡驟然亮起刺目的金光！一股沛然莫御的吸力從鍋底爆發！

嗤啦啦——！

粗壯的慘綠光柱如同遇到了黑洞，前端猛地被扭曲、拉扯，竟被強行吸附、匯聚到了陸閑的鍋底！

令人牙酸的滋滋聲響起！鍋底瞬間變得通紅滾燙！那蘊含著無盡怨念和強制奮斗意志的慘綠能量，在鍋底瘋狂翻滾、壓縮，發出痛苦的尖嘯！陸閑感覺雙臂如同被巨錘砸中，虎口崩裂，鮮血瞬間染紅了鍋柄，腳下的地面寸寸龜裂！他死死咬著牙，牙齦都滲出血來，憑著光頭吸收的混亂能量和那股不服輸的狠勁硬撐著！

【警告！檢測到超高濃度‘福報怨力’！正在嘗試轉化…滋滋…能量屬性沖突！轉化失敗！】

【警告！鍋體過載！鍋體過載！】

【警告！宿主瀕臨崩潰！請立刻放棄抵抗充值…】

“充你媽！”陸閑在靈魂深處咆哮！他雙眼赤紅，看著鍋底那團被強行壓縮、翻滾沸騰、顏色由慘綠逐漸向焦黃色轉變的恐怖能量球，一個荒誕到極點的念頭閃過腦海！

顛勺！炒了它！

“撒！孜！然！”陸閑用盡最后一絲力氣，發出破音般的嘶吼，手腕以祖傳平底鍋第三式“顛勺炒雷球”的軌跡，用盡平生力氣，猛地向上一顛！同時，另一只手竟真的從懷里（鬼知道什么時候塞進去的）掏出一小包張鐵貢獻的、散發著濃烈霉味的“陳年孜然粉”，朝著那即將離鍋的能量球狠狠一撒！

這個動作是如此的不合時宜，如此的荒誕不經！以至于后面緊張到窒息的礦工們都看傻了！

呼——！

鍋底那團被壓縮到極致、已經變成焦黃滾燙、散發著詭異“煎蛋”香氣的恐怖能量球，帶著陸閑撒出的孜然粉，離鍋飛出！它的體積比之前小了很多，但蘊含的能量卻更加凝練、暴躁，如同一個被強行塞進烤箱的怨靈，拖曳著焦黃的尾焰，以更快的速度，沿著來路，朝著礦洞深處那個懸浮的慘綠色怨傀，反轟回去！

“不——！！！”怨傀王猙發出了一聲絕非人聲的、混合著驚愕和極致怨毒的尖嘯！他頭頂的“奮斗”綠光符文瘋狂閃爍，試圖再次凝聚光波抵擋。

但，太近了！太快了！

轟隆——！！！！

比之前更加沉悶、更加恐怖的爆炸聲在礦洞深處響起！整個雷劫山仿佛都搖晃了一下！

礦洞口的人們只看到一道刺目的焦黃光球在礦道深處猛烈炸開，將王猙的慘綠身影徹底吞噬！恐怖的沖擊波裹挾著灼熱的氣浪和濃烈的、混合著孜然香氣的焦糊味，如同海嘯般從礦洞內噴涌而出！

嘩啦啦！

噗嗤嗤！

氣浪將前排的礦工和殘存的鍋蓋碎片一起掀飛。更可怕的是，爆炸似乎引發了連鎖反應！礦洞深處傳來沉悶的坍塌聲，緊接著——

一股渾濁的、黃褐色的、散發著難以形容的惡臭的洪流，如同決堤的黃河，從礦洞深處洶涌澎湃地沖了出來！

“廁所！是礦洞底層的大糞坑被震塌了！！”一個熟悉礦洞結構的礦工發出凄厲到變調的慘叫！

糞海滔滔！真正的糞海滔滔！

“鍋蓋！舉鍋蓋啊！”不知誰在惡臭和混亂中尖叫。

剛剛在奮斗光波下幸存的鍋蓋、瓦罐蓋再次被舉起，這一次不是為了防御能量，而是為了抵擋那鋪天蓋地、傾瀉而來的污穢洪流！

噼里啪啦！噗嗤噗嗤！

金汁玉液拍打在鍋蓋盾牌上，發出令人作嘔的聲響。惡臭瞬間彌漫了整個礦場，蓋過了孜然味，蓋過了餿窩頭味，蓋過了一切！

陸閑被爆炸氣浪掀飛，重重摔在泥濘里，渾身骨頭像散了架。他掙扎著抬起頭，臉上沾滿了污泥，只有那顆油光锃亮的腦袋依舊頑強地反著光。他看著眼前由鍋蓋、污穢、翻滾的礦工、以及漫天惡臭組成的、荒誕絕倫的“勝利”景象。

礦洞深處，焦黃的光焰和慘綠的怨氣正在緩緩消散，只留下一個更大、更深的坑洞和刺鼻的焦臭味，王猙的怨傀氣息消失無蹤。巖壁上那行“福報清洗倒計時：貳天”的血字，似乎也黯淡了一瞬。

【叮！‘顛勺炒奮斗蛋’技能發動成功！目標‘加班怨傀（初級）’已被鑲入礦洞深層巖壁（深度：未知），暫時失去行動能力！】

【獲得成就：‘以毒攻毒’、‘糞海狂蛆’！】

【能量消耗：0.1根發絲（透支）！當前發量儲備：-0.05根（負債狀態）！】

【嚴重警告：透支發量將導致嚴重后果！包括但不限于頭皮干裂、反光率下降、系統停擺！】

【急救方案：立刻使用雷碧生發水！回復‘救命’開通緊急借貸通道！日息僅需99%！】

陸閑躺在冰冷的泥濘里，渾身惡臭，聽著腦內高利貸般的廣告，看著眼前這地獄般的景象。他咧了咧嘴，想笑，卻牽動了傷口，倒吸一口涼氣。

“呸！”他吐掉嘴里的泥，看著手中那口鍋底還在裊裊冒著青煙、沾著可疑黃褐色斑點的祖傳平底鍋。

“烤紅薯沒成…信號塔也當歪了…這禿頭幫的日子…”他喃喃自語，油亮的光頭在彌漫的惡臭中，微弱地閃爍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