巖壁上的王猙鑲臉在晨曦中泛起一層油膩的詭光，“拒絕加班”四個赤金大字如同燒紅的烙鐵，灼烤著每一個路過礦工的神經。禿頭幫的“發量銀行”開張不過三日，礦洞生態已徹底顛覆。

“排隊！都他媽排隊！再擠老子把你們頭發全薅下來充公！”張鐵頂著一頭板結的油膜硬殼（僅存的三根絨毛在昨日“銀行開業大酬賓”時被他自己激動地拔下，換了三天假），站在一塊凸起的礦石上嘶吼。他面前是洶涌的人潮，無數只沾滿礦渣和頭油的手舉著或長或短、或粗或細的毛發，瘋狂地涌向那張充當柜臺的破石板。

“行長！陸行長！看看我這根！”一個瘦成骨架的礦工擠到最前面，指甲縫里嵌著黑泥的手指捏著一根彎曲的、沾著可疑黃漬的毛發，幾乎戳到陸閑油亮的鼻尖，“又粗又韌！您摸摸！起碼值一天半假！不，兩天！”

陸閑面無表情地端坐在王猙鑲臉下方——那張冰冷扭曲的石臉成了銀行最醒目的背景板。他眼皮都沒抬，指尖在張鐵登記用的焦炭條上一點。

【叮！‘禿頂行長權威鑒定’啟動！】

一道微不可察的意念掃過那根毛發。

【物品：彎曲體毛（非頭部毛囊產物）】

【成分：90%礦渣，5%皮脂，4.9%未知真菌，0.1%疑似角質蛋白】

【估值：0.0001假期（約等于舔一口窩頭渣）】

【廣告：雷碧牌毛發鑒定儀！回復‘打假’一鍵辨真偽，杜絕假毛詐騙！】

“腋毛充數，”陸閑聲音冷得像雷劫山的寒風，“按《禿頭幫發量銀行防偽條例》第一條，沒收假毛，罰款預支假期額度三天。”

那礦工的臉瞬間慘白如紙，還想爭辯，立刻被后面排隊的憤怒礦工擠了出去，淹沒在“假毛死全家”的唾罵聲中。張鐵獰笑著在巖壁刻著名字和假期余額的地方，狠狠劃掉了那人預支的三天額度，又添上一個鮮紅的“-3”。

“下一位！”張鐵吼著，油亮的頭皮在晨光下反著光，像個盡職的門神。

混亂中，“禿頂信用額度”成了真正的硬通貨。預支窗口前排起了絕望的長龍。那些真正寸草不生的腦袋成了香餑餑，額度就是命。一個頂著锃亮光頭的老礦工哆嗦著在登記巖壁上按下油污手印，猴子立刻刻上“趙老蔫：禿頂額度10天”。張鐵從“五毛霉”期貨儲備里數出兩個相對完整的窩頭遞過去。趙老蔫抱著窩頭，老淚混著頭油往下淌，噗通跪在陸閑腳邊磕頭：“謝行長活命！謝行長活命！”

陸閑的目光掃過這荒誕又心酸的景象，意識深處，系統提示在刷屏：

【叮！禿頂信用額度發放：+10天（趙老蔫）】

【當前發放總額度：287天】

【叮！微量‘未來時間債務’生成！】

【發量儲備波動：0.021根→ 0.020根（疑似假毛沖擊市場）】

【警告：禿頂信用泡沫風險：低→中！】

【廣告：雷碧牌債務風險評估及禿頂再抵押服務！回復‘泡沫’搶先體驗！】

就在這時，一陣與礦洞餿腐味截然不同的、極其突兀的甜膩香氣飄了進來。那香氣帶著靈植的清新和烘烤谷物的芬芳，像一只無形的鉤子，精準地勾住了所有饑餓的胃和麻木的神經。

洞口光線一暗。三個穿著嶄新灰色短袍的人影出現了。領頭的是個面白無須的中年人，臉上掛著悲天憫人卻掩不住精明的笑，胸前繡著“福報功德”四個金線小字。他身后跟著兩個壯漢，推著一輛裝飾著劣質金箔的小車。車上最顯眼的，是一個敞開的陶罐，里面堆著小山般瑩白飽滿的靈米！那致命的香氣正是從那里散發出來。另一個罐子里，則堆滿了閃爍著黯淡金屬光澤、造型粗陋如牲口項圈的“功德狗鏈”，鏈子下墜著刻有“奮斗”二字的鐵牌。

“福報宗的恩典，澤被蒼生啊！”中年人聲音洪亮，帶著一種奇異的穿透力，瞬間壓過了銀行的喧囂，“迷途的礦工兄弟們！天道酬勤，福報自至！看看這是什么？”他抓起一把靈米，任由晶瑩的米粒從指縫滑落，發出沙沙的誘人聲響，“上等的‘玉髓靈米’！蘊含天地靈氣，食之強身健體，延年益壽！不再是畫餅！今日，福報功德部流動服務站開進雷劫山礦洞！專為解救爾等于水深火熱！”

他拿起一條狗鏈，那黯淡的金屬在靈米的光輝映襯下顯得更加廉價和屈辱。“只需誠心皈依福報，戴上這‘功德護身鏈’，努力挖礦，積累功德！每日達標者，按功德值，當日即可兌換實實在在的靈米！”他指著旁邊一塊豎起的石板，上面刻著密密麻麻的公式：“看！功德計算，公平公正！基礎工作量：日掘三丈深，得1功德點！超額一尺，加0.1點！消極怠工？扣10點！功德滿百，兌靈米一兩！多勞多得，福報現世享！”

“現世享！”這三個字如同魔咒。

靈米那純凈、飽含能量的香氣，對于啃了半輩子餿霉窩頭的礦工來說，是致命的誘惑。它代表著力量，代表著活下去的希望，甚至…代表著一種他們從未敢奢望的“人”的生活。

銀行門口的長龍瞬間潰散。人群如同嗅到血腥的鯊魚，瘋狂地涌向福報功德車。無數雙眼睛死死盯著那罐靈米，閃爍著綠光。連剛領到窩頭的趙老蔫，也下意識地把餿窩頭藏到身后，喉結滾動著，伸長了脖子。

“我要戴！給我一條！”

“功德怎么算？我一天能挖三丈五！”

“靈米！真的是靈米！福報宗沒騙我們！”

張鐵和猴子急得跳腳，想阻攔，卻被洶涌的人潮擠得東倒西歪。“回來！都他媽回來！那是狗鏈子！戴上就完了！”

中年人嘴角勾起得意的弧度，眼神掃過被孤立的陸閑和發量銀行，帶著毫不掩飾的輕蔑。“歪門邪道，蠱惑人心！用幾根毛就想換休息？簡直褻瀆天道勤勉之德！唯有奮斗，方得福報！戴上這鏈子，蟲穢不侵，心魔退散！更有靈米果腹！孰優孰劣，一目了然！”

眼看礦工們就要在靈米的誘惑下徹底倒戈，陸閑動了。他沒有喊叫，只是平靜地排開人群，走到福報功德車前。他那顆油亮的、在靈米瑩白光澤下顯得格外突兀的光頭，瞬間成了焦點。

“福報？狗鏈？”陸閑的聲音不高，卻像冰冷的鐵塊砸在喧鬧的冰面上，讓場面為之一靜。他從懷里不緊不慢地掏出一個油紙包。打開，里面是幾塊焦黑、酥脆、散發著詭異油炸香氣的塊狀物——昨夜凈化油炸后的碳化蟲尸塊。

他捏起其中最大的一塊，在中年人眼前晃了晃。那焦黑的、帶著詭異紋路的尸塊，在靈米純凈的光輝下，顯得無比猙獰和污穢。

“說到蟲子，”陸閑的聲音帶著一絲玩味的冰冷，目光卻銳利如刀，掃過那些被靈米勾住魂魄的礦工，“你們這‘功德狗鏈’，能防得住這玩意兒鉆進去，”他用指尖點了點自己的太陽穴，“吃空腦子，把人變成只會喊‘奮斗’的行尸走肉嗎？”

那焦黑的蟲尸塊，那殘留的、令人作嘔的油炸氣息，像一盆冰水，狠狠澆在礦工們被靈米香氣灼熱的欲望之上！

昨夜礦洞深處那場驚心動魄的油鍋凈化，那些從同伴口鼻中鉆出的、扭曲翻滾的活蟲，那些被炸得噼啪作響、最終變成眼前這些焦塊的恐怖景象，瞬間沖破了靈米的誘惑，清晰地浮現在每個人腦海！

“嘔…”有人當場干嘔起來。

“是…是那些蟲子！”

“王猙…王猙就是被這玩意兒搞瘋的！”

恐懼，遠比饑餓更原始，更強大。

中年人臉上的悲憫笑容瞬間僵住，變得極其難看。他看著近在咫尺的焦黑蟲尸，聞著那混合著油脂和蛋白質焦糊的詭異氣味，眼底深處閃過一絲無法掩飾的驚懼和厭惡。他強作鎮定，聲音卻帶上了不易察覺的顫抖：“胡…胡言亂語！此乃污穢邪物！速速拿走！福報光輝，豈容此等穢物褻瀆！我宗圣水，早已滌蕩…”

“滌蕩？”陸閑猛地打斷他，聲音陡然拔高，如同驚雷炸響，蓋過了一切嘈雜！他舉起手中的蟲尸塊，轉向那些臉色煞白、眼神驚恐的礦工，光頭在憤怒下反射出近乎刺目的厲芒！

“看看他們脖子上掛的鏈子！像不像拴狗的項圈？！再看看你們自己！”他指著銀行巖壁上那些歪歪扭扭的名字和假期余額，“用頭發換來的，是實打實的休息！是能喘口氣、不用被蟲子鉆進腦子的機會！是‘自己說了算’！用脖子換來的，是什么？是更重的枷鎖！是挖不完的礦！是永遠夠不著的靈米大餅！還有可能被蟲子吃空腦子，變成下一個王猙！”

他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照燈，掃過每一張惶恐的臉：“你們是想當自己頭發的主人，還是想當福報宗功德簿上一條被蟲子寄生的狗？！”

死寂。

靈米的香氣還在飄蕩，卻再也無法勾起純粹的欲望，反而混合著蟲尸的焦糊味，變成了一種令人作嘔的恐懼氣息。礦工們看看陸閑手中猙獰的蟲尸塊，再看看福報宗中年人脖子上那條象征性的、閃光的狗鏈（他下意識地往后縮了縮脖子），最后看向巖壁上屬于自己的那個名字和假期數字。

“滾！”一個沙啞的聲音響起，是趙老蔫，他緊緊攥著剛領到的餿窩頭，渾濁的老眼里全是血絲，“帶著你們的狗鏈子和蟲子滾！”

“對！滾！老子寧可用這十天假餓死，也不當蟲子的狗窩！”

“發量銀行萬歲！陸行長萬歲！”

群情瞬間逆轉！憤怒和恐懼取代了貪婪。礦工們揮舞著拳頭、礦鎬，甚至剛拔下來的頭發，怒吼著將福報功德車團團圍住。劣質金箔在推搡中剝落，靈米罐子被打翻在地，晶瑩的米粒滾入礦渣，瞬間被染黑。

“反了！你們反了！”中年人臉色慘白如紙，在憤怒的浪潮和陸閑手中那塊如同瘟疫源頭的焦黑蟲尸威脅下，徹底慌了神。他手忙腳亂地收起剩余的狗鏈和半罐靈米，在兩個跟班的護衛下，如同喪家之犬般推著破敗的小車，在礦工們“奮斗你大爺”的唾罵聲中，倉皇逃離了礦洞。

“嗷——！”勝利的、帶著劫后余生般狂喜的吼聲在礦洞內回蕩，震得巖壁簌簌落灰。王猙鑲臉上的“拒絕加班”四個字，仿佛也在歡呼中亮了一瞬。

陸閑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們逃走，指尖用力，那塊焦黑的蟲尸塊被捏得粉碎，黑色的粉末簌簌落下，混入礦渣。第二回合，贏了。但懷里的第二頁載體依舊冰冷沉重，意識中那串天文數字的債務沒有絲毫減少。

他需要力量。需要徹底激活這冰冷的“工資條”。

深夜。萬籟俱寂。只有礦洞深處隱約傳來饑餓的腸鳴和壓抑的咳嗽。陸閑獨自一人站在巖壁前，面對著王猙那張在黑暗中更顯猙獰扭曲的鑲臉。“拒絕加班”四個赤金大字散發著微弱而頑固的光芒，如同嵌入石中的活物。

油燈被放在腳邊，昏黃的光圈勉強照亮方寸之地。陸閑取出懷中那張冰冷滑膩的載體——王猙的“加班工資條”。他深吸一口氣，將意念沉入其中。死寂。如同觸摸一塊萬年玄冰。摩擦、呵氣、甚至用光頭小心翼翼地聚集油燈光線照射其上…載體毫無反應，表面的細微刻痕被黑褐色的污漬填滿，如同凝固的血痂。

【物品分析：高濃度‘奮斗怨念殘留’及‘王猙生物信息污漬’形成致密能量絕緣層，屏蔽底層代碼。】

【激活方案：1.混沌海咸魚口水（缺失） 2.利用同源‘拒絕加班’烙印能量（需深度接觸王猙鑲臉能量節點） 3.充值雷碧牌祖訓強力去污激活液（998功德點/毫升）…】

“同源烙印…能量節點…”陸閑的目光鎖定石臉上那個筆畫最為剛硬凌厲的“絕”字。那赤金的光芒，帶著一種不屈的、被強行烙印的痛苦意志。他將冰冷的載體緩緩舉起，小心翼翼地、精準地貼向“絕”字的中心！

就在載體表面接觸到那赤金符文的瞬間——

嗡——！！！

一股狂暴的、充滿怨毒與不甘的冰冷意念，如同蟄伏萬年的毒蛇，猛地從載體深處蘇醒！載體劇烈震顫，表面的污漬如同活過來的瀝青般瘋狂蠕動、沸騰！王猙臨死前那極致的恐懼、被強行烙印的屈辱、對陸閑刻骨的怨恨，化為實質的黑色能量流，順著載體狠狠刺入陸閑握持的手掌！冰冷！劇痛！帶著腐蝕靈魂的惡意！

幾乎同時，石臉上那個“絕”字赤金光芒大放！一股灼熱、狂暴、寧折不彎的反抗意志被徹底激怒，如同沉睡的火山轟然爆發！赤金色的能量洪流帶著焚燒一切的怒意，順著接觸點，狠狠反沖進陸閑的手臂！

冰與火！怨毒與不屈！兩股性質截然相反卻同樣沛然莫御的恐怖能量，以陸閑的手臂為戰場，轟然對撞！

“呃——！”陸閑悶哼一聲，渾身劇震！右臂肉眼可見地膨脹了一圈，皮膚下青黑色的怨毒能量與赤金色的反抗能量如同兩條惡龍瘋狂撕咬、絞殺！經脈傳來不堪重負的撕裂劇痛！光滑的頭皮瞬間被激出的冷汗浸透，在昏暗光線下反射出痛苦的水光。

【警告！超高能級異種能量對沖！手臂經脈過載90%！即將崩潰！】

【建議：立刻切斷接觸！或充值雷碧牌經脈超導擴容包（限時特惠）…】

切斷？陸閑眼中血絲密布，閃過一絲近乎瘋狂的狠厲！他非但沒有松手，反而低吼一聲，左手如電般也狠狠拍在了劇烈震動的冰冷載體之上！雙掌合十，死死鉗住載體！如同抓住了一條狂暴的、想要掙脫的毒龍！他將全身的力量，連同那顆負債累累的光頭所能汲取的、雷劫山稀薄夜空里最后一絲游離的星力，瘋狂壓榨出來！

“給我…開啊！！！”

微弱的、帶著噼啪電火花的雷氣（這幾乎是他目前唯一能調動的、源自天雷禿頭系統的力量）被他孤注一擲地注入雙臂，如同在兩條狂暴對沖的能量巨龍之間，投入了一顆微型的、充滿破壞力的炸彈！

轟——！！！

掌心之中，那被強行禁錮壓縮到極致的冰火能量，被這第三股外來的、充滿毀滅性的雷氣悍然引爆！

一個微型的、混亂到極致的能量風暴在陸閑雙掌與載體之間轟然成型！狂暴的能量亂流撕扯著一切！

嗤啦！

載體表面那層粘稠污穢的“奮斗怨念污漬”如同遇到烈陽的積雪，瞬間被能量風暴撕碎、汽化、湮滅！

咔嚓！

載體本身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細微的裂痕在邊緣蔓延！

嗡——！

那些被污漬覆蓋的、細微精密的刻痕，如同被點亮的億萬條幽藍電路，驟然爆發出刺目欲盲的冰冷藍光！光芒沖天而起，瞬間吞噬了油燈的昏黃！

陸閑感覺自己的靈魂被一股無法抗拒的、冰冷浩瀚的洪流狠狠拽離了身體！眼前不再是昏暗的礦洞巖壁，而是…

一片無邊無際的、冰冷的、黑暗的虛空。沒有上下左右，沒有時間流逝。億萬星辰點綴其間，但仔細看去，那些“星辰”竟是由無窮無盡、奔騰跳躍的“0”和“1”組成的巨大發光代碼球體！它們按照某種龐大到無法理解的規律緩緩旋轉、生滅。

巨大的、銹跡斑斑的金屬結構體如同廢棄的太空堡壘，沉默地漂浮在代碼星河之間。粗大的線纜如同巨蟒般纏繞其上，斷口處閃爍著不穩定的電火花。結構體表面布滿了蜂窩狀的孔洞，里面透出黯淡的、毫無生氣的指示燈紅光。

陸閑（或者說他的意識體）渺小得如同一粒塵埃，在這死寂、冰冷、充滿機械與數據廢土氣息的宇宙中無助地飄蕩。絕對的孤獨和渺小感瞬間攫住了他。

突然！

一道極其微弱、卻異常熟悉的脈沖信號，如同黑暗中的螢火，頑強地穿透了這冰冷的死寂，傳入陸閑的意識：

“S…O…S…”

“核心…碎片…坐標…鎖定…”

“能量…枯竭…1%…”

“危險…王猙…殘魂…挾持…干擾…”

“救…援…”

信號的源頭，來自于不遠處一塊漂浮的、布滿蛛網般裂痕的、約莫巴掌大小的菱形晶體碎片。那碎片散發著極其微弱的淡藍光暈，正是007核心的殘片！而在那碎片周圍，隱約繚繞著一縷縷扭曲、怨毒的黑紅色煙霧，如同跗骨之蛆，不斷侵蝕著淡藍的光暈，正是王猙殘留的、充滿惡意的魂魄碎片！

畫面戛然而止！

“噗！”陸閑猛地睜開眼睛，靈魂歸位般的劇痛讓他噴出一小口鮮血，濺在冰冷的載體和腳下的礦渣上。雙掌間，那載體表面的幽藍光芒已然斂去，恢復了死寂。但仔細看去，那些細微刻痕的深處，一絲極淡、極穩定的幽藍光暈正如同呼吸般緩緩流轉，冰冷而深邃。

【叮！《摸魚祖訓》殘頁（2/9）載體深度凈化完成！底層代碼激活度：1.5%！】

【獲得被動技能：‘宇宙級債務感知Lv1’（你欠天道的每一分錢，都在星辰的賬簿上冰冷閃爍！債務總額可視化：9，999兆京垓天道功德點，數字長度可繞仙界三圈！）】

【解鎖隱藏信息流：成功捕獲綁定債務抵押品（007核心碎片）緊急求救信號！信號源坐標：深度屏蔽中（‘王猙殘魂’干擾強度：99.9%！）！追蹤失敗！】

【警告：抵押品狀態危急！能量枯竭！殘魂侵蝕持續！若抵押品損毀滅失，債務違約懲罰將提前觸發！（懲罰預覽：神魂點天燈，禿頭永世不毛之地！）】

【廣告：雷碧牌債務抵押品保全救援套餐！回復‘救命’享受星域級VIP追索服務！】

陸閑劇烈地喘息著，胸口如同風箱般起伏。他抹去嘴角的血跡，低頭看著掌心那塊冰冷、沉重、內部卻仿佛多了一絲“生命”的載體。又緩緩抬起頭，看向巖壁上王猙那張在黑暗中咧著嘴、仿佛在無聲嘲笑的鑲臉。

寒意，比雷劫山最凜冽的寒風更刺骨，瞬間浸透骨髓。

王猙…沒死透！那怨毒的殘魂不僅逃脫了烙印的鎮壓，還如同跗骨之蛆，纏上了007的核心碎片！它挾持著那鐵疙瘩最后的“生命”，躲進了某個未知的、被深度屏蔽的角落！

他和007，這對難兄難弟，一個背負著傾盡星河也還不清的天道巨債，一個成了被劫持的抵押品，徹底被綁在了同一根名為“債務”的絞索上！

發量銀行剛剛開張，看似紅火，實則根基脆弱。而它年輕的行長，在礦洞的寒夜里，懷揣著冰冷的祖訓，頭頂著象征債務的黯淡星光，肩上已然壓上了整個宇宙的重量和一道催命的殘魂。

發際線經濟學的道路，從一開始，就布滿了宇宙級的深坑和惡鬼的獰笑。

翌日清晨，禿頭幫發量銀行柜臺。

張鐵頂著他的油膜頭盔，唾沫橫飛地拍著石板：“都聽好了！新規！‘禿頂信用額度’收緊！申請需行長親自審批！預支窩頭限額減半！重點打擊假毛、腋毛、腿毛等擾亂市場行為！再發現假毛，直接扣光額度，發配去掏王猙鑲臉下面的茅坑！”

底下礦工一片哀嚎。

陸閑端坐后方，閉目養神。光頭下，意念卻沉入那激活了1.5%的冰冷載體。幽藍的數據流在意識深處無聲流淌，如同冰冷的血液。他“看”向巖壁上王猙的鑲臉，目光穿透石層，仿佛看到那縷盤踞在深處、干擾著求救信號的黑紅殘魂。

【嘗試建立超維鏈接…目標：王猙殘魂干擾源…】

【鏈接建立失敗！屏蔽強度過高！】

【是否消耗‘未來時間債務’0.1天，發動‘禿行長之凝視’進行精神穿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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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閑心中冷笑。0.1天債務？蚊子腿也是肉。他意念微動，一道無形的、凝聚了行長權限和祖訓代碼威壓的冰冷目光，如同淬毒的冰錐，狠狠刺向王猙鑲臉深處！

“呃啊——！”一聲只有陸閑能“聽”到的、充滿怨毒和痛苦的無聲尖嘯，在數據層面猛地炸開！那盤踞的黑紅殘魂劇烈地扭曲了一下，干擾出現了一絲極其微弱的波動！

【警告！目標殘魂反擊！精神污染反噬！】

【污染強度：微弱（主要癥狀：輕微耳鳴，幻聽奮斗口號）】

【抵押品求救信號捕捉：強度提升0.0001%！新坐標片段：…東南…低位…潮濕…有回音…】

東南？低位？潮濕？回音？

陸閑猛地睜開眼，目光如電，射向礦洞東南角——那里，正是整個礦洞地勢最低洼、最潮濕的區域，也是公共茅坑和滲水礦渣堆積的地方！

007的核心碎片，被王猙的殘魂挾持著，很可能就藏在那片污穢之地的某個角落！

就在這時，猴子連滾爬爬地沖了過來，臉色煞白：“行長！不…不好了！窩頭！期貨交易所的儲備窩頭！長…長毛了！綠色的毛！還會動！”

一股冰冷的不祥預感，瞬間攫住了陸閑的心臟。他豁然起身，油亮的光頭在晨曦中反射著森然的光。

發霉？長綠毛？還會動？

是靈植宗的口糧終于被動了手腳？還是…那些沒被徹底炸死的蟲卵，在潮濕的窩頭里…復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