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刀鋒與海棠
- 斗羅:以刀為道,斬斷無妄
- 墨語清秋
- 4086字
- 2025-07-17 10:00:20
太子雪清河(千仞雪)的親自現身和肯定,如同在平靜的湖面投下巨石。墨秋這個名字,連同他那柄能斬開雷霆之怒的青龍偃月刀,一夜之間傳遍了天斗皇家學院的每一個角落。質疑聲、輕蔑聲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敬畏、好奇,以及難以掩飾的探究欲望。
墨秋的生活并未因此有太大改變。他依舊獨來獨往,大部分時間都沉浸在修煉之中。學院分配給他的獨立小樓“青松苑”七號,成了他新的據點。樓后有一片小小的竹林,清幽僻靜,正適合他每日揮刀不輟。
天斗皇家學院提供的資源遠超諾丁?;炅M態修煉場、重力訓練室、種類繁多的古籍典藏……尤其是后者,讓墨秋如獲至寶。玉小剛的手札為他打開了理論的大門,而皇家學院的龐大藏書庫,則為他提供了更為廣闊的視野。他不再局限于器武魂和意境,開始涉獵精神修煉、大陸秘史、甚至一些關于上古神兵利器的傳說,試圖從中尋找與自身刀意相印證的點滴。
他的刀,愈發沉凝。
竹林深處,墨秋閉目凝神,手中青龍偃月刀并未揮動,只是靜靜地斜指地面。刀身之上,那道深邃的紫色魂環緩緩盤旋。他并非在蓄力,而是在“養意”。精神高度集中,意念沉入刀中,感受著武魂的每一次律動,感受著刀鋒渴望斬斷一切的天然稟性。空氣仿佛隨著他的呼吸而變得粘稠,竹葉無風自動,環繞著他形成一個微弱的漩渦。這是刀意內斂,引動外界靈氣的初步征兆。比之在諾丁時的鋒芒畢露,此刻的他,更像是一柄收入古樸刀鞘的絕世兇刃,隱而不發,卻更令人心悸。
偶爾,玉天恒會前來切磋。這位皇斗戰隊的隊長,在見識了墨秋那驚天一刀后,徹底放下了架子,態度變得平等而熱切。他的藍電霸王龍武魂霸道絕倫,每一次碰撞都是力量與雷霆的極致宣泄,對墨秋而言是絕佳的磨刀石。兩人往往戰得酣暢淋漓,雖以墨秋魂力等級尚低(此時已提升至十九級)而最終落敗居多,但他的刀法在實戰中愈發圓融,尤其是那招“拖刀斬”,在玉天恒的雷霆高壓下,蓄勢更快,爆發更猛,角度更刁鉆,威脅性直線上升。玉天恒也從不敢小覷這蓄勢待發的一刀,每次都需要全力以赴應對。
獨孤雁、御風、奧斯羅等人也漸漸習慣了墨秋的存在,偶爾會在訓練場相遇,點頭致意。石家兄弟更是對墨秋展現出的純粹力量推崇備至,時常憨笑著討教發力技巧。唯有葉泠泠,依舊如同廣寒宮中的孤月,清冷疏離。
墨秋注意到,這個擁有九心海棠武魂的少女,幾乎從不參與團隊的熱鬧訓練。她總是獨自一人,要么在學院深處那片據說模擬了極北冰原環境的擬態修煉區靜坐,要么在圖書館最僻靜的角落翻閱著厚重的、散發著古老藥草氣息的典籍。她的存在感極低,卻又無法忽視。那份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氣質,仿佛在她周圍筑起了一道無形的墻。
墨秋并非刻意關注,只是修煉之余,目光偶爾掠過那片清冷的“領域”時,會不經意地停留。他見過她在月光下的擬態冰原中靜坐,藍色的長發披散,周身繚繞著淡淡的、充滿生命氣息的白色光暈,九心海棠的虛影在她掌心緩緩旋轉,圣潔而孤獨。他也見過她在圖書館中,纖細的手指劃過泛黃的書頁,眼神專注而淡漠,仿佛整個世界只剩下她和眼前的文字。那份專注和清冷,與他練刀時的心無旁騖,竟有幾分神似。
**竹影下的意外:刀鋒與海棠的初遇**
一日午后,墨秋結束了在重力訓練室近乎自虐的體魄錘煉,渾身酸痛,汗水浸透了訓練服。他需要找個清靜地方調息恢復,便習慣性地走向宿舍后方那片竹林。
竹林幽深,陽光透過茂密的竹葉,在地上灑下斑駁的光點。微風拂過,竹影搖曳,沙沙作響,帶來一絲難得的清涼。墨秋尋了一處平整的青石,盤膝坐下,閉目調息,運轉【武圣鍛體訣】,引導著體內奔騰的魂力修復著疲憊的筋骨。
就在他心神漸入空明之際,一陣極其細微、幾乎與環境融為一體的魂力波動,如同投入平靜湖面的一顆小石子,引起了他的警覺。
這波動并非攻擊性,反而帶著一種獨特的、內斂的生命氣息,如同冰層下悄然流淌的暗河,清冷而堅韌。但這股氣息的主人,似乎正經歷著某種……困擾?氣息出現了極其細微的紊亂和凝滯。
墨秋緩緩睜開眼,銳利的目光穿透竹影,投向波動傳來的方向。
只見不遠處,一株格外粗壯、竹節泛著淡淡玉色的老竹下,葉泠泠正靜靜地盤坐著。她雙目微闔,長長的睫毛在白皙的臉頰上投下淺淺的陰影。那株九心海棠的武魂虛影懸浮在她身前,九片潔白的花瓣緩緩開合,散發著柔和的白色光暈,充滿了生命治愈的力量。
然而,此刻那光暈卻顯得有些……黯淡和不穩。一絲絲極其微弱的、幾乎不可查的灰色氣流,如同跗骨之蛆,纏繞在九心海棠的花瓣邊緣,正試圖向內侵蝕。葉泠泠秀氣的眉尖微微蹙起,額角滲出了細密的汗珠,似乎在努力驅散著什么。
“精神干擾?還是某種負面的魂力侵蝕?”墨秋心中一動。九心海棠是頂級治療武魂,其魂師本身對負面狀態的抗性極強。能讓她都感到困擾,這干擾源絕不簡單。
就在這時,葉泠泠身體微不可察地顫抖了一下,環繞九心海棠的白色光暈驟然一黯!那灰色氣流趁機猛漲,如同毒蛇般噬向花蕊核心!
葉泠泠悶哼一聲,臉色瞬間蒼白了幾分,強行凝聚魂力抵抗,但顯然力有未逮,那灰色氣流極其頑固且詭異。
墨秋眼神一凝。他并非多管閑事之人,但九心海棠是皇斗戰隊不可或缺的核心治療,而且,看著那圣潔的花瓣被污穢侵蝕,讓他本能地感到一絲不悅。如同看到美玉蒙塵。
他并未起身,只是意念微動。
“嗡……”
一聲低沉卻充滿穿透力的刀鳴,并非來自實物,而是源自墨秋的精神意志!是他刀意雛形的一次無形震蕩!
一道無形無質、卻凝練純粹的意念鋒芒,如同破曉的第一縷微光,又如同斬斷亂麻的快刀,瞬間掠過竹林間的距離,精準無比地斬向那纏繞在九心海棠花瓣上的灰色氣流!
沒有驚天動地的聲響。
那陰險頑固的灰色氣流,在接觸到這股純粹、凝練、帶著斬斷一切負面與阻礙意志的刀意鋒芒時,如同遇到了克星,發出一聲無聲的尖嘯,瞬間崩解、消散!仿佛從未出現過!
九心海棠的白色光暈驟然一亮,恢復了純凈與柔和。花瓣舒展,生命氣息重新變得飽滿而穩定。
葉泠泠的身體猛地一松,緊蹙的眉頭緩緩舒展開來。她長長的睫毛顫動了幾下,緩緩睜開眼。那雙如同藍寶石般清澈卻冰冷的眸子,帶著一絲殘留的疲憊和濃濃的困惑,第一時間就精準地鎖定了青石上盤坐的墨秋。
她的目光,不再是之前的淡漠疏離,而是充滿了探究、驚疑,以及一絲難以言喻的……震動。
剛才那股突然出現、瞬間斬滅灰色氣流的意志力量,她清晰地感受到了!那股力量,并非魂力,卻比魂力更加純粹、更加凝練!帶著一種斬斷一切虛妄與陰霾的凜冽鋒芒!其源頭,正是眼前這個剛剛調息完畢,眼神平靜望過來的持刀少年!
墨秋迎著她的目光,微微頷首,算是打過招呼,并未多言。仿佛剛才那無聲無息的一“刀”,只是隨手拂去一粒塵埃。
葉泠泠看著墨秋平靜無波的臉龐,又感受了一下體內再無一絲滯澀、反而因那“刀意”余韻而顯得格外清明的精神,紅唇微啟,似乎想說什么。清冷的嗓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沙?。?
“剛才……是你?”
她的聲音很輕,如同冰珠落玉盤,在寂靜的竹林中卻異常清晰。
墨秋站起身,拍了拍衣角的塵土,簡單地應道:“舉手之勞。那東西,很麻煩?”
他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只是將問題拋了回去。他確實好奇那灰色氣流的來歷。
葉泠泠沉默了片刻。她看著墨秋,眼神復雜。那困擾她多時、連九心海棠純凈的生命力都難以徹底祛除的精神暗蝕,竟然被對方一個意念就輕易斬滅了?這完全超出了她對治療系和器武魂的認知。他的刀……不僅能斬開雷霆,還能斬斷無形的精神侵蝕?
“一種罕見的、依附于古老魂植的精神暗蝕?!比~泠泠終于開口,聲音依舊清冷,卻少了幾分拒人千里的寒意,多了幾分解釋的意味,“我在嘗試解析一種古籍記載的‘蝕魂竹’特性,不慎引動了其殘留的負面精神印記。本以為可以自行化解……”她頓了頓,目光落在墨秋身上,“你的刀意,斬斷了它。我的治療魂技,對它效果甚微?!?
這是她第一次對墨秋說這么多話。她清冷的聲音里,帶著一絲困惑,也帶著一絲……對于未知力量的求知欲。九心海棠,號稱只要有一口氣就能救活,卻無法驅散這精神層面的暗蝕。而墨秋的刀意,似乎天然克制這種無形之物。這對她固有的認知,產生了巨大的沖擊。
墨秋了然。原來是在研究古籍時遇到了麻煩。他看著葉泠泠眼中那抹困惑與探究交織的光芒,心中了然。他點了點頭,沒有炫耀,也沒有解釋自己刀意的玄妙,只是平靜道:“萬物相生相克。你的武魂,自有其神圣之處?!彼傅氖蔷判暮L哪羌兇獾纳斡Α?
說完,他不再停留,轉身準備離開竹林。他能感覺到葉泠泠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背上,帶著審視和思索。
“等等。”葉泠泠清冷的聲音再次響起。
墨秋腳步一頓,沒有回頭。
“謝謝。”兩個字,清晰地從身后傳來,依舊清冷,卻帶著一絲真誠的分量。這是她第一次對墨秋表達感謝。
墨秋嘴角微不可察地向上牽動了一下,沒有回應,身影很快消失在搖曳的竹影深處。
竹林恢復了寂靜。
葉泠泠獨自站在那株泛著玉色的老竹下,久久未動。她攤開手掌,九心海棠的虛影靜靜懸浮,潔白無瑕。她感受著武魂中前所未有的純凈與安寧,腦海中卻反復回放著剛才那道無形刀意斬滅灰色氣流的瞬間。
那是一種……她從未接觸過的力量形式。純粹、凝練、鋒銳,帶著斬斷一切的決絕意志。與九心海棠包容、滋養、治愈的生命力量截然相反,卻又在剛才,以一種不可思議的方式,成為了她的“解藥”。
她抬起眼,望向墨秋消失的方向,藍色的眼眸深處,那萬年不變的冰封湖面,仿佛被投入了一顆小小的石子,蕩開了一圈細微卻清晰的漣漪。困惑、好奇、以及一絲連她自己都未曾察覺的、對那柄神秘之刀及其主人的探究欲望,悄然滋生。
“青龍偃月刀……刀意……”她低聲呢喃,清冷的嗓音在竹林中飄散。
這一場竹林中的意外,無人知曉。墨秋依舊每日練刀、讀書、與玉天恒等人切磋。葉泠泠也依然清冷孤絕,獨來獨往。但在某些不經意的瞬間,比如在學院食堂的角落,或者在圖書館長長的書架之間,他們的目光偶爾會短暫地交匯。墨秋的眼神平靜依舊,葉泠泠的目光卻不再是一掠而過的淡漠,而是會微微停頓,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思索和探究,隨即又迅速移開,恢復那副生人勿近的冰冷模樣。
如同兩股原本平行的清流,在命運的河床上,因為一次意外的交匯,水面之下,已悄然改變了流動的方向。一絲極其微妙的聯系,在刀鋒的銳利與海棠的圣潔之間,無聲地建立。感情的種子,在困惑與好奇的土壤中,悄然埋下,靜待時光的澆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