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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踏血途,折壽三十秋

雨中的山路滑膩如涂油。腐爛的落葉和某種暗紫色菌類混合在泥漿里,踩上去發出令人牙酸的“噗嘰”聲。陸離的“傘”只能勉強護住頭臉,道袍下擺很快被泥水和濺起的黑雨浸透,絲絲縷縷的陰寒順著皮膚往骨頭縫里鉆。

右眼視野里:

【個體狀態】

靈魂污染:0.015%(永夜之雨接觸)

肢體接觸污染(左小腿):輕微異化(皮膚角質化+0.1%)

真視之瞳負荷:72%(持續解析中)

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不僅僅是泥濘,更是視野中無處不在的“規則陷阱”。

前方三丈,一棵半枯的老槐樹。左眼看去平平無奇。右眼網格中,槐樹扭曲的枝干上纏繞著密密麻麻的灰白色絲線,絲線源頭是一個懸掛在最低枝椏上、干癟如核桃的黑色果實。數據流標注:

【規則造物:哀哭之實】

觸發條件:進入半徑五尺范圍/視線接觸超一息

規則效果:強制陷入“悲慟”狀態,持續流淚直至脫水死亡

破解點:破壞果實本體(物理)/以更高優先級情緒規則覆蓋

陸離屏住呼吸,視線死死鎖定腳下泥濘的小路,用余光判斷著距離,如同走鋼絲般貼著那五尺死亡范圍的邊緣,側身挪了過去。冷汗混著雨水滑落。

剛繞過槐樹,腳下泥土突然一軟!

右眼警兆狂鳴!網格瞬間標紅!

【陷阱:噬骨泥沼(擬態)】

規則:踏入者觸發強力吸附,骨骼將被泥沼中怨靈啃噬

范圍:直徑七尺

破解點:需提供“祭品”(富含生命精氣的物質)

太遲了!左腳已陷入齊踝深的冰冷淤泥!一股恐怖的吸力傳來,淤泥中仿佛有無數冰冷的手抓住了他的腳踝,向下拖拽!同時,尖銳的、充滿怨恨的嘶鳴直接在他腦中炸響!

“滾!”陸離目眥欲裂,左手本能地抓向腰間——那里掛著裝香灰的破布包!但淤泥的吸力遠超想象,身體瞬間失去平衡,整個人向前撲倒!

完了!

視野即將被腥臭的淤泥淹沒的剎那,他看到自己因為撲倒而揚起的右手。那只為了開門而按斷肋骨、沾滿鮮血和香灰的手。

香灰!血!

電光石火間,一個瘋狂的念頭閃過!他不再掙扎,反而借著下撲的勢頭,將那只染血的右手狠狠插進身前的淤泥邊緣!

“玄清祖炁,穢土退散!以血為引,破!”他嘶吼著記憶中殘缺的法咒,將殘存的所有精神力和那斷骨之痛引發的血氣,盡數灌入右手!

嗤——!

沾血的香灰接觸淤泥的瞬間,如同滾油潑雪!暗紅色的污穢泥漿劇烈沸騰翻滾,發出凄厲的尖嘯!抓住腳踝的冰冷觸感驟然一松!

就是現在!

陸離右腳猛蹬旁邊一塊硬石,借著反沖之力,硬生生將左腿從泥沼中拔了出來!

噗通!

他狼狽地滾到相對堅實的山坡上,左腿道袍自膝蓋以下已被腐蝕殆盡,裸露的小腿皮膚呈現一種不祥的灰白色,覆蓋著細密的、如同魚鱗般的角質層,邊緣還沾著幾縷蠕動的黑色泥絲。網格標注:

【左小腿中度污染】

異化:表皮角質化(23%),骨骼密度異常增加(7%)

效果:物理防御力微弱提升,靈活性下降

警告:污染持續侵蝕中!

鉆心的疼痛和麻木感從小腿傳來。陸離劇烈喘息,看著那片蠕動著恢復平靜的泥沼,心有余悸。剛才那一下,幾乎抽空了他本就瀕臨枯竭的氣力和精神力,右眼的灼痛更是如同烙鐵在燙。

不能停。祖師殿的倒計時像懸頂之劍。

他撕下破爛的道袍,草草包裹住異化的小腿,拄著桃木枝,一瘸一拐地繼續向上。山路越發陡峭,雨勢漸大,桃木枝撐起的“傘”形同虛設。污染侵蝕的百分比緩慢而堅定地爬升著。

不知走了多久,轉過一個山坳,前方豁然開朗,卻又讓陸離的心沉入谷底。

一片相對平坦的山間谷地,本該是洞府入口所在。此刻卻被一片濃得化不開的灰霧籠罩。霧氣翻滾,隱約可見扭曲的樹影,卻聽不到絲毫風聲雨聲,死寂得令人心頭發毛。

網格視野艱難地穿透霧氣,勾勒出邊緣的景象:

【區域規則:迷途霧瘴】

效果:

方向感剝奪(入者迷失)

時間感知扭曲(加速衰老)

低語污染(引誘自戕)

范圍:覆蓋先祖洞府入口區域

核心:霧瘴深處(???)

破解點:需恒定“方向錨點”/抵御時間侵蝕/封閉聽覺

陸離看著視野右上角緩慢跳動的污染百分比(左小腿:27%),又摸了摸自己干癟的腹部。饑餓和疲憊如同跗骨之蛆。繞路?這霧氣范圍極大,且后山地形險峻,繞行時間根本無法預估。祖師殿的護罩撐不了那么久!

強闖?

以他現在油盡燈枯的狀態,進去就是送死。

怎么辦?

他的目光落在視野中關于【迷途霧瘴】的規則描述上,尤其是【時間感知扭曲(加速衰老)】這一條。一個冰冷而瘋狂的計劃在腦海中成型。

折壽!

真視之瞳能看到規則,或許…也能利用規則?既然這霧瘴能加速時間流逝,那是否可以主動引導這時間之力,將其作為一種…“燃料”?

他需要一個媒介,一個能承載時間之力的“錨”。

陸離的目光,最終落在了自己那只異化的、骨節粗大的左手上。這只手為了開門已經斷過骨,又沾滿了污染和香灰,與這具身體的聯系早已扭曲。

就是它了!

他盤膝坐在濕冷的巖石上,無視小腿的劇痛和全身的疲憊,將全部心神沉入右眼。視野中的網格和數據流被強行壓縮、聚焦,死死鎖定前方翻滾的灰霧,尤其是其中代表著【時間加速】規則的、流淌著沙漏般光影的淡金色絲線。

“真視…解析!”

精神如同被投入磨盤碾壓!右眼瞬間血流如注!視野里的一切都蒙上血色!

【規則鏈-時間扭曲(片段)】

能量流向:霧瘴核心→外圍

作用方式:抽取生命時間(熵增)

可干涉點:能量節點(脆弱)

找到了!

陸離猛地睜開血紅的右眼,左手五指如鉤,狠狠刺入自己胸口原本斷骨的位置!劇痛讓他眼前發黑,但他卻借著這股痛楚帶來的清醒,將那只異化的左手,帶著淋漓的鮮血和斷骨的茬口,狠狠按向灰霧邊緣一處流淌著淡金色光芒的虛空節點!

“以此為祭!引時入體!”

他嘶吼著,主動敞開了左手對時間之力的抵抗!

嗡——!

灰霧劇烈翻騰!一股龐大、冰冷、帶著無盡歲月流逝之意的力量,如同決堤的洪水,順著陸離異化的左手,瘋狂涌入他的身體!

“呃啊啊啊——!”

陸離發出不似人聲的慘嚎。皮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失去光澤,皺紋爬上眼角鬢發,烏黑的發絲從發根開始變得灰白!右眼視野中,代表他生命狀態的數據瀑布般刷新:

【生命力(壽元)】

折損:10年…15年…20年…!

劇痛和衰老感幾乎將他撕裂。但他死死咬著牙,將這股涌入身體的、狂暴的時間之力,強行導向那只作為“祭品”的異化左手!同時,右眼真視之瞳超負荷運轉,引導著這股力量,如同最精密的刻刀,在左手骨骼和異化的皮肉上,鐫刻下臨時的、逆向的規則!

【臨時規則刻?。ㄗ笫郑簳r之錨】

效果:

恒定方向感知(指向霧瘴核心)

微弱抵抗時間侵蝕(范圍:左手)

持續時間:極短(受載體強度及祭品限制)

當左手皮膚徹底變得如同枯樹皮,指甲灰敗脫落,骨節粗大變形如同鬼爪時,那瘋狂的抽取終于停止。陸離癱倒在地,劇烈喘息,每一次呼吸都帶著破風箱般的嘶啞。他抬起顫抖的左手。

這只手,枯槁、猙獰,如同百歲老尸的肢體。但指尖,卻散發著微弱卻穩定的淡金色光芒,直直指向灰霧深處。

他付出了至少三十年的壽元。

換來了一條通往洞府的…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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