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旸此次封土祭祀能請動他們，或許還是因為商丘的事情鬧得太大。

以數百位貴族為人牲，足以撼動商天！

但是……

依舊沒有先祖出言。

甚至說十四祖出面至此，都一直閉著雙眼，不曾視下。

殷旸心中一沉。

轉而嗤笑一聲。

再看向商天二十九位先祖時，他明白了。

可是這又如何呢？

他要繼續往上叩問先祖，他不相信所有的先祖之魂，他們履行一生的道，都以王權為首，人本為輕！

不可能所有的圣人功績……都是為王權在服務！

只是，這有何用呢？

商天的二十九位先祖，都尊位于天，漠視地看著殷旸，任用他‘胡鬧’，好等他無計可施，只能聽從他們的規矩。

再之上，就是不是商了。

舊時的天，如何能約束此世的人？

不能約束世人的規矩，殷旸即使請來，他們也不懼……

殷旸再拜！

叩問人族之天，他如今只要一個答案。

有著華夏數千年眼見的他。

豈會執著于一個商朝？

他心中的道，從不會局限于一個時代。

嗡！

商天似乎感應到了他的想法，但是無動于衷，而商天之上，乃是人族之天。

人族九州，此刻商朝可沒有完全占據。

是以，即使此世人王在商，商天也未曾占據所有的天地。

商之前，為夏。

不過殷旸的血脈中，沒有夏姒，宗廟也不會祭祀夏祖，這一朝代被略過。

……契之上，當為五帝之中的帝嚳！

可帝嚳不應，甚至沒有出面……

殷旸再請。

帝嚳之上，乃顓頊，顓頊之上，乃玄器，玄器之上，乃軒轅……這些先王們，乃至一位位先賢死后，都入了人族之天，被世人銘記，總有一處地界祭祀他們。

被人族奉為神！

而此刻，這些先人之魂，都從人族之天下視。

甚至一些與殷旸無關的先賢先王，也投來目視，觀望這位大膽的人族！

以大禹為首的十七夏祖！

以軒轅與少昊為首的五帝時期諸帝！

以神農為首的九代炎帝！

以太昊為首的伏羲十五氏！

浩浩蕩蕩，卻不見神出，唯有神目于天之上……

新天換舊天，每個時代都有自己的規矩，他們這些舊世之人，如何爭得過商祖呢？

無神自討沒趣。

殷旸面色冷然。

不改內心堅守。

只是，他卻是真真切切體會到——人死三分，不再為我！

魂無情而理智，為道而行，稱作神。

尸有情而混亂，鎮壓于墳，稱作兇。

意志才是在世時的自己，可沒有魂，不再成長，沒有尸，逐漸消散，隨著時間若是無人繼承，最終被世人遺忘于歲月！

“唉……”此時，終于有先祖出言，是婦好。

“不若由吾庇護？”

她是商朝歲月中，唯一能睥睨帝王的女性，在死后魂升于天，其規則權柄，只在武丁這樣的盛世之祖下。

她此刻此言，不是對殷旸。

而是對諸位商朝先祖們：“吾只為王后，作為子旸主祭之祖，勉強算得上大宗，卻不會影響此世商王的威望。”

婦好給出一個臺階。

只是，先祖們此時在意的已經不是此世商王。

而是殷旸的道與他們不合，不可給予他權勢。

“婦好，不可。”

武丁作為婦好的丈夫，此刻出言制止。

婦好面色不渝。

但她的規則權柄被武丁這‘丈夫身份’壓得死死，無法違抗。

她只能看向殷旸，目色雖然威嚴，卻眼中泛起慈愛。

暗中傳音——

“此時人族之天，乃父系世代，王權為上。”

“孩子……順從罷。”

說是傳音，實際上權柄在婦好之上的先祖或神，包括先賢之臣，都能聽見。

他們沒有說話。

這是默認了此點，但也有神蹙眉，比如三皇五帝，他們猜想到了什么，但這合乎規矩，也就沒有點出。

而殷旸卻是因為婦好之言思緒翻涌！

孩子……

王權父系……

那么母系呢！

殷旸緊忙拿出一塊嶄新的龜甲——

二祭·丁卯卜，旸貞

叩問人族：旸封于商丘，以人族之身行封土祭祀，可得女媧氏庇護？

……

轟！

龜甲投入火盆之中。

一道沖天華光沖破商天，又捅穿此時的人族之天，來到人族歲月的更深處！

那是在伏羲之前，世人只知其母，而不知其父的母系掌權世代。

女媧氏掌權人族。

每一代人皇皆稱號女媧！

咚！

天地九鳴！

又見祥云瑞象，日月星三辰同輝！

五彩神鳳于云端翱翔，異色紛紛，迎接人皇賜福！

女媧！！！

商朝先祖們齊齊抬頭望向更高一層的天。

他們眼中藏著難以置信，還有幾分驚愕！

殷旸如何能引動這位？

不解！

諸位先祖、先臣們不解十分。

可賜福已經開始，無神能阻止，也不敢、不會阻止。

而四周隱于舊天觀望的神明們，那雙注視的神目中也充斥詫異。

當然，早有預料的幾位，卻是期許。

女媧出世？

那這片天地的大勢……

開始了！

嗡！

一道玉手從天穹之頂的祥云中出，隨著手中的一點泥土從天上落下。

墜入商丘！

轟！

泥土結合此世商天的道——《歸藏》。

化作歸藏八氣：地·木·風·火·水·山·金·天

環繞在殷旸的周圍。

【契·封土】：建女媧之臺，行祭祀，可得女媧庇護，獲賜福【繁衍】

【繁衍】：封土之中，有孕婦人與胎兒·生機臨時+20

嗡！

八氣聚集，凝聚成封土之器·黃金矩杖！

聚一地之氣，凝聚國勢，以勢可調動權柄，鎮壓于世！

……

賜福結束，穹頂的異相消散。

而諸位商朝先祖們相顧無言……這一切皆在規矩之內，大商也祭祀女媧，這無錯……隨即閉目，隱去各自神情，一一離去。

婦好回目看向殷旸，似贊賞。

也隱于商天。

周遭注視的舊天之神也不再關注商丘。

……

祭壇四周，商丘國人都看著祭壇上手持黃金矩杖，在八氣流轉中恍若神人的殷旸。

不知是誰率先反應過來。

“大宗伯！”

很快，周遭商人紛紛高呼殷旸！

“大宗伯！”

“大宗伯！”

壯漢們也手持帶血的長戈，高舉歡呼，拱衛在殷旸四周。

至于那些小臣們，緊緊趴在地上，任由血腥污濁了衣裳，也不敢抬頭。

殷旸此刻的威望，商丘之地，無人匹敵！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