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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七斤那聲“還有誰!”的巔峰嘲諷,如同投入滾油的水滴,瞬間點燃了岳千巒最后的暴戾!他僅存的金絲眼鏡后,瞳孔縮成針尖,臉上肌肉扭曲,混合著血污和極致的羞怒,徹底撕碎了最后一絲偽裝的優(yōu)雅。
“死胖子——!!!”岳千巒喉嚨里迸發(fā)出野獸般的嘶吼,周身灰黑邪氣如同失控的火山,轟然爆發(fā)!他竟完全不顧身后僅存那個邪氣大漢劈來的合金砍刀,身形化作一道裹挾著濃烈腐朽與陰寒的黑色殘影,帶著同歸于盡的瘋狂,直撲杜七斤!五指成爪,指尖黑氣繚繞,直掏心窩!
“小心!”洛桑瞳孔驟縮,想也不想,黑葫蘆瞬間對準岳千巒!然而岳千巒速度太快,距離杜七斤又太近!
“媽呀!”杜七斤被那撲面而來的死亡氣息和濃烈邪氣嚇得魂飛魄散,胖臉上的得意瞬間凝固,只剩下驚恐!他下意識地舉起雙手格擋,懷里空空如也——那罐終極武器已經(jīng)“凈化”掉了!
眼看那纏繞著死亡黑氣的利爪就要將杜七斤開膛破肚!
“叮鈴——!”
一聲清越空靈、帶著奇異穿透力的銀鈴聲,如同定魂之音,在狂暴的暗河咆哮聲中炸響!
鐘乳石頂端的石臉蠟染女動了!她靛藍色的身影如同瞬移般出現(xiàn)在杜七斤身前!藤蔓編織的手臂閃電般探出,并非格擋,而是五指張開,掌心對著岳千巒襲來的方向!
“嗡——!”
她掌心處,靛藍色蠟染百褶裙上,一個描繪著巨大、繁復(fù)、如同眼睛般的**菱形回旋紋**圖案驟然亮起!圖案中心,一點深邃的靛藍光芒如同星辰炸裂!一股龐大、古老、帶著山神怒意的**排斥之力**,如同無形的巨浪,轟然爆發(fā)!
“轟——!”
岳千巒那裹挾著狂暴邪氣的撲擊,如同撞上了一堵無形的嘆息之墻!他悶哼一聲,前沖的身形被硬生生定在半空!周身翻騰的灰黑邪氣如同被投入沸水的積雪,發(fā)出刺耳的“滋滋”聲,瘋狂消融潰散!他臉上帶著難以置信的驚駭,被那股沛然莫御的排斥之力狠狠彈飛出去,如同斷了線的風(fēng)箏,劃過一道狼狽的弧線,“噗通”一聲墜入遠處洶涌咆哮的暗河濁浪之中!瞬間被翻滾的黃色巨蟒吞沒!
“岳總!”僅存的那個邪氣大漢發(fā)出驚恐的嘶吼。
“聒噪。”蠟染女石頭面容無波,藤蔓手指對著那大漢凌空一點。一道凝練的靛藍光束射出,瞬間洞穿其眉心!大漢眼中的兇光瞬間熄滅,直挺挺栽倒在地。
九曲回腸洞內(nèi),只剩下暗河永不停歇的咆哮,以及杜七斤那如同破風(fēng)箱般劫后余生的劇烈喘息。
“多……多謝……山神娘娘……救命……”杜七斤癱坐在濕滑的礁石上,對著蠟染女的背影,語無倫次。
蠟染女并未回頭,石頭面容轉(zhuǎn)向那依舊在瘋狂旋轉(zhuǎn)、吞噬著巨量河水的**地脈之眼**巨大漩渦。漩渦中心那幽藍的寒光,因剛才儀器的強行抽取和邪能沖擊,似乎變得有些不穩(wěn),隱隱透出一絲暴戾的猩紅。
“地脈之眼受驚擾,盤江之源不穩(wěn)。”她清冽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急迫,“隨我來,取‘酒魄天書’刻不容緩!古寨‘祭壇’是唯一能平息地脈、徹底凈化‘黑羊煞’之地!”
她不再多言,靛藍身影飄然而起,如同沒有重量,輕盈地踏過洶涌暗河上方凸起的嶙峋礁石,朝著漩渦后方那片巨大巖壁掠去。巖壁下方,靠近漩渦邊緣的陰影里,隱約可見一個被水流常年沖刷形成的、僅容一人通過的**狹小水洞**!
“跟緊!”洛桑低喝一聲,拉起腿軟的杜七斤,緊隨其后。兩人深一腳淺一腳,在濕滑的礁石間跳躍穿行,躲避著飛濺的冰冷水花,好幾次差點滑入那恐怖的漩渦之中。
終于抵達那水洞入口。洞內(nèi)漆黑一片,冰冷刺骨的水汽撲面而來,帶著濃重的水腥味和一種難以言喻的、古老沉寂的氣息。蠟染女沒有絲毫猶豫,靛藍身影一閃,便沒入黑暗之中。
洛桑和杜七斤對視一眼,一咬牙,也彎腰鉆了進去。水洞狹窄低矮,需匍匐前行。冰冷的河水沒過膝蓋,刺骨的寒意直鉆骨髓。洞壁濕滑,布滿了黏膩的水藻和苔蘚。黑暗中,只有前方蠟染女身上散發(fā)出的微弱靛藍光暈和清脆的銀鈴聲指引方向。
不知在冰冷刺骨的水中爬行了多久,前方終于出現(xiàn)一絲微弱的光亮!同時,一股難以形容的、混合著濃郁酒香、古老木香、泥土芬芳以及一種奇異神圣氣息的味道,順著水流飄蕩而來!
“到……到頭了?”杜七斤凍得牙齒打顫,聲音發(fā)抖。
光亮越來越近。三人終于爬出水洞,眼前豁然開朗!
這是一個巨大到令人窒息的**地下穹窿**!穹頂高不可測,無數(shù)散發(fā)著柔和**淡藍色熒光**的奇特鐘乳石倒懸而下,如同倒掛的星河,將整個空間映照得如同夢幻仙境!穹窿中央,是一片平靜得如同鏡面般的**地下湖**!湖水并非尋常顏色,而是呈現(xiàn)出一種深邃、溫潤、不斷變幻的**琥珀色**!濃郁到化不開的、仿佛沉淀了千年歲月的**酒香**,正是從這琥珀湖水中彌漫開來,吸一口便令人心醉神迷,連體內(nèi)被暗河水浸透的寒意都驅(qū)散了幾分!
琥珀湖水的中央,矗立著一座巨大的、由整塊**青黑色奇異巖石**雕琢而成的**圓形祭壇**!祭壇分為三層,層層收縮,每一層邊緣都雕刻著無數(shù)繁復(fù)玄奧、難以辨認的古老符文和圖騰!祭壇最高處,并非供奉神像,而是擺放著一個造型奇特的**青銅器物**——那器物三足鼎立,形似酒樽,卻比尋常酒樽巨大十倍不止!樽身布滿了雷紋、云紋和鳥獸浮雕,樽口上方,懸浮著一團不斷旋轉(zhuǎn)、散發(fā)著柔和七彩光暈的**氤氳霧氣**!霧氣之中,隱隱有書頁翻動、符文流轉(zhuǎn)的虛影!
“酒魄祭壇……《酒魄天書》!”洛桑的銀輝視野下,那七彩氤氳霧氣中蘊含的磅礴靈性與知識氣息,讓他瞬間確認!這霧氣,便是天書顯化!
然而,祭壇并非平靜。
只見祭壇最高處,青銅巨樽旁邊,正站立著一個纖瘦的身影。
那是一個真正的少女。約莫十六七歲年紀,身形纖細,穿著與蠟染女相似的靛藍色蠟染百褶裙,但裙擺上的圖案更加靈動鮮活,色彩也更加豐富,如同將整片星空和山林繡在了裙上。她頭上戴著高高的苗家銀冠,鑲嵌著細小的綠松石和紅珊瑚,垂下細碎的銀流蘇,隨著她的動作輕輕搖曳。
少女背對著入口,正全神貫注地俯身于青銅巨樽旁。她手中并無針線,而是握著一支細長的、閃爍著溫潤銀光的**銀制蠟刀**!刀尖流淌出的并非蜂蠟,而是一種散發(fā)著淡淡草木清香、色澤如月華的**銀色光液**!
少女手腕靈動如飛,銀刀光液在青銅巨樽表面飛速勾勒、描繪!她并非在樽身上作畫,而是在虛空中,以那懸浮的七彩氤氳霧氣為“布”,以銀色光液為“線”,編織著一幅巨大而復(fù)雜、不斷延伸的**光之蠟染圖**!
圖中,有奔騰的盤江,有巍峨的烏蒙群峰,有繁茂的森林,有翱翔的玄鳥,有蟄伏的山靈……無數(shù)生靈與山川地脈的靈韻,被那銀線光液勾勒、串聯(lián),形成一張覆蓋了整個七彩霧氣、不斷流轉(zhuǎn)生息的巨大光網(wǎng)!光網(wǎng)散發(fā)出強大的封印與安撫之力,試圖壓制著從祭壇下方、琥珀湖深處傳來的陣陣**劇烈波動**!
“嗡嗡嗡——!”
整個祭壇空間都在微微震顫!琥珀色的湖水不再平靜,掀起陣陣漣漪!湖心深處,一股暴戾、陰寒、充滿怨毒的**漆黑能量**,如同被囚禁的兇獸,正在瘋狂沖擊著少女以光之蠟染布下的封印!每一次沖擊,都讓那七彩氤氳霧氣劇烈震蕩,少女描繪的光網(wǎng)也隨之明滅不定!她纖細的身體微微顫抖,額頭沁出細密的汗珠,顯然已支撐到了極限!
“云岫!”石臉蠟染女第一次發(fā)出了帶著明顯情緒波動的聲音,清冽中透著焦急與心痛,“‘黑羊煞’引動了盤江源頭的怨戾,地脈反噬加劇!你的‘靈犀引’撐不住了!”
名為云岫的少女聞聲猛地回頭!
那是一張極其清麗脫俗的臉龐,肌膚勝雪,眉目如畫,尤其是一雙眼睛,清澈明亮如同山澗清泉,此刻卻充滿了疲憊和一絲與年齡不符的堅毅。她看到蠟染女,眼中閃過一絲驚喜,但當目光掃過洛桑和杜七斤時,又瞬間被警惕和疑惑取代。
“阿婆!”云岫的聲音清脆悅耳,如同珠落玉盤,卻帶著喘息,“祭壇下的‘九幽泉眼’被煞氣引動,污穢倒灌!‘酒魄天書’的守護靈光正在被侵蝕!我的‘靈犀引’只能暫時疏導(dǎo),快壓制不住了!”她話音剛落,祭壇下方再次傳來更猛烈的沖擊!
“轟——!”
整個穹窿劇烈一震!倒懸的熒光鐘乳石簌簌抖動!琥珀湖水掀起巨浪!云岫悶哼一聲,手中銀刀光液猛地一顫,那張覆蓋七彩霧氣的巨大光網(wǎng)瞬間黯淡,多處出現(xiàn)斷裂!一縷縷陰寒刺骨的**漆黑污穢之氣**,如同毒蛇般從湖心深處鉆出,順著光網(wǎng)的裂痕,瘋狂地涌向懸浮的七彩氤氳霧氣!
“不好!”蠟染女臉色一變(雖然石頭臉看不出表情,但石紋瞬間繃緊),藤蔓手臂急速揮動,數(shù)道靛藍光束射向那些裂痕,試圖修補!
然而,杯水車薪!
“天書!”洛桑心頭狂跳!他能感覺到那七彩霧氣中蘊含的浩瀚知識正在被污穢侵蝕!一旦天書有失,凈化黑羊煞、平息盤江之源將成泡影!
千鈞一發(fā)之際,他手中的黑葫蘆猛地傳來一陣劇烈的悸動!葫蘆表面那道琥珀色的血線爆發(fā)出前所未有的灼熱光芒!一股強烈的渴望與指引,指向祭壇最高處的青銅巨樽,指向那懸浮的七彩霧氣,更指向……那個正拼盡全力維持光網(wǎng)的少女——云岫!
“山河契……郎泉魄……需引‘靈犀’……”一個念頭如同閃電劈入洛桑腦海!
他不再猶豫,猛地將黑葫蘆對準祭壇最高處,將體內(nèi)所有的郎泉酒魄之力,毫無保留地灌注其中!同時,他對著那正勉力支撐的少女,發(fā)出一聲蘊含了契約之力的靈魂吶喊:
“云岫!接引——!!!”
“嗡——!!!”
黑葫蘆爆發(fā)出璀璨的琥珀金光!一道凝練如實質(zhì)、帶著溫潤醇厚酒香和生生不息地脈之力的**琥珀色光柱**,如同橫貫天際的橋梁,瞬間跨越空間,精準地照射在云岫身上!
光柱籠罩的剎那!
云岫嬌軀猛地一顫!那雙清澈如泉的眼眸中,瞬間爆發(fā)出難以置信的璀璨光芒!她感覺一股龐大、溫潤、蘊含著江河大地意志的純凈力量,如同甘霖般涌入她近乎枯竭的身體!這股力量與她體內(nèi)流淌的、源自蠟染與山林的靈性力量完美契合,毫無滯澀地融入她手中的銀刀光液!
“這是……山河契力?郎泉之魄?”云岫眼中閃過一絲明悟,疲憊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無比的振奮與專注!她不再試圖修補那些裂痕,銀刀光液陡然一變!
“靈犀引·山河共譜!”
少女清叱一聲,銀刀在虛空中劃出一道道更加玄奧、更加磅礴的軌跡!那原本黯淡斷裂的光之蠟染網(wǎng),在琥珀光柱的注入下,瞬間爆發(fā)出璀璨的銀藍雙色光芒!斷裂處被銀藍光液飛速連接、加固!整張光網(wǎng)如同被注入了靈魂,變得凝實厚重,散發(fā)出鎮(zhèn)壓一切的磅礴意志!
光網(wǎng)之上,洛桑引來的琥珀金光與云岫的銀藍光液相互交融、纏繞!金色勾勒出大地的厚重脈絡(luò),銀色描繪出山林萬物的靈性光輝!一張前所未有的、融合了山河契力、郎泉酒魄與古老蠟染巫法的**金銀雙色巨網(wǎng)**,瞬間成型,帶著堂皇正大、滌蕩污穢的無上偉力,猛地向下罩去!
“轟隆——!!!”
金銀巨網(wǎng)狠狠壓入劇烈翻騰的琥珀湖中!精準地覆蓋在湖心那噴涌污穢的泉眼之上!
“滋滋滋滋——!!!”
如同沸油潑雪!湖底深處傳來一聲充滿不甘與絕望的凄厲嘶鳴!那噴涌的漆黑污穢之氣,在金銀巨網(wǎng)的籠罩下,如同暴露在烈日下的殘雪,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融、凈化!那股暴戾陰寒的能量波動被強行壓制、驅(qū)散!
琥珀色的湖水漸漸恢復(fù)了平靜,蕩漾著溫潤的酒香光暈。祭壇的震顫停止了。七彩氤氳霧氣重新變得凝實、穩(wěn)定,散發(fā)出柔和而浩瀚的靈性光輝。
穹窿頂端的淡藍色熒光鐘乳石,似乎也變得更加明亮柔和。
云岫長長吁了一口氣,手中的銀刀光液緩緩收斂,她轉(zhuǎn)過身,清澈明亮的眼眸,帶著一絲好奇和探究,越過祭壇,靜靜地落在了洛桑和他手中那光芒漸斂的黑葫蘆上。
石臉蠟染女(云岫口中的阿婆)石頭面容上的紋路也柔和下來,藤蔓手臂輕輕撫過腰間的銀鈴,發(fā)出一聲悠長而欣慰的輕響。
杜七斤一屁股癱坐在冰冷的巖石地上,看著祭壇上那如夢似幻的景象和安然無恙的天書霧氣,又看看自己空空如也的雙手(霉豆腐沒了),再想想剛才差點喂了岳千巒的驚魂瞬間,悲喜交加,最終化為一聲復(fù)雜的、帶著劫后余生虛脫感的嘆息:
“胖爺我……這次……是真的……一滴都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