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海錢莊，后堂。

沈萬三拿著一塊濕毛巾，不停地擦著額頭上的汗。

但他臉上的表情，卻并不慌張。

“東家，外面……外面快頂不住了！”

一名掌柜的，連滾帶爬地跑了進來。

“再不開門，他們就要沖進來了！”

“慌什么！”沈萬三把毛巾往桌上一扔。

“一群被人當槍使的蠢貨罷了，能翻起什么浪來？”

他看向身旁，一個穿著普通，正在悠閑喝茶的年輕人。

“陛下，魚兒，已經上鉤了。”

“鬼市的手段，比朕想的，還要直接。”

姬玄放下茶杯。

“高息攬儲，造謠中傷，打壓對手。”

“三板斧下來，確實有點東西。”

“若是換了旁人，怕是真的要被他們搞垮了。”沈萬三嘿嘿一笑。

“可惜，他們遇到的是陛下您，還有草民我。”

“陛下，是時候，給他們來一記狠的了。”

“按計劃行事吧。”

姬玄點了點頭。

“好嘞！”

沈萬三精神一振，對著外面大喊一聲。

“開門！”

錢莊的木門，緩緩打開。

外面圍堵的百姓，看到門開，立刻就要往里沖。

“大家不要擠！不要擠！”

沈萬三挺著肚子，站在門口，聲音洪亮。

“我知道大家擔心什么！”

“我今天，就在這里，給大家一個交代！”

“誰想退錢，可以！我四海錢莊，照單全收！”

“但是！”

他話鋒一轉。

“退了錢，那我們之前承諾的尋寶資格，各種優惠，可就全都沒有了！”

“大家可要想清楚了！”

“別廢話！誰稀罕你那點破爛玩意兒！趕緊退錢！”

人群中，一個聲音鼓噪道。

“對！退錢！”

立刻有人跟著起哄。

“好！”

沈萬三也不廢話，一揮手。

“來人！把咱們的本錢，給各位父老鄉親們亮出來！”

話音剛落。

“轟隆隆——”

一陣沉重的車輪聲，從街道的另一頭傳來。

只見一輛輛由高頭大馬拉著的，巨大的囚車，緩緩駛來。

只是，那囚車是一箱箱，碼放得整整齊齊的，金磚和銀錠！眼。

整整幾十車！

就像一座座移動的金山！

所有人都被眼前這一幕，給震傻了。

他們長這么大，何曾見過這么多的錢！

“各位看清楚了！”

沈萬三指著那些金銀，說道。

“這里，是兩百萬兩黃金，一千萬兩白銀！”

“是我四海錢莊，給大家的定心丸！”

“我再說一遍，我四海錢莊，由陛下擔保！每一張寶鈔，都能在這里，換到足額的真金白銀！”

“只要我四海錢莊還在一天，這錢，就一文都不會少！”

人群，安靜了下來。

那些剛才還在叫囂著要退錢的人，此刻都閉上了嘴。

就在這時。

一個更讓他們意想不到的人，出現了。

姬玄，穿著一身尋常的玄色長衣，從錢莊里，緩緩走了出來。

“陛下！”

“是陛下！”

人群中，有人認出了他。

“撲通！撲通！”

所有百姓，齊刷刷地跪了下去。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都起來吧。”姬玄抬了抬手。

他走到那堆積如山的金銀前，目光掃過下方一張張敬畏而又激動的臉。

“朕知道，你們在擔心什么。”

“朕也知道，有人在背后，散布謠言，說朕命不久矣，說這寶鈔，是廢紙。”

他頓了頓，聲音抬高。

“今天，朕就在這里，告訴你們所有人！”

“朕，好得很！”

“朕的大乾，也好得很！”

“這四海錢莊，是朕開的！這寶鈔，是朕發的！”

他拿起一張寶鈔，高高舉起。

“朕，用朕的性命，用這大乾的國運，為它擔保！”

“只要朕還活著一天，這寶鈔，就比黃金還真！”

“朕，就是信譽！”

說完，他對著身旁的沈萬三點了點頭。

沈萬三會意，立刻讓人抬上一個柜臺。

姬玄親自坐到柜臺后。

“誰要換錢，來朕這里。”

他的話，讓所有人都愣住了。

陛下……要親自給他們換錢？

短暫的死寂后，一個膽大的老漢，顫顫巍巍地走了出來。

“陛……陛下……草民……草民想換一兩銀子……”

他遞上了一張寶鈔。

姬玄接過寶鈔，從旁邊箱子里，拿起一錠足有五兩重的銀子，遞給了他。

“朕這里，沒有碎銀子，這錠，賞你了。”

老漢捧著那錠沉甸甸的銀子，激動得老淚縱橫，重重地磕了幾個頭。

“謝陛下！謝陛下天恩！”

這一幕，徹底點燃了所有人的熱情。

“陛下萬歲！”

“大乾萬歲！”

……

紫宸殿。

姬玄剛換下衣服，袁天罡便悄無聲息地出現了。

“陛下，我們找到了。”

鬼面之下，傳來沙啞的聲音。

“金蟾宗在京城的一個據點。”

袁天罡在桌案上，鋪開一張京城的地圖。

他的手指，點在了城東，一個叫“攬月樓”的地方。

“這里，表面上是京城最大的銷金窟，是達官貴人們尋歡作樂的地方。”

“但根據不良人的探查，這里，也是金蟾宗聚斂財運的一個重要節點。”

姬玄看著地圖上的位置。

攬月樓。

據說，那里夜夜笙歌，一擲千金的豪客，數不勝數。

是京城真正的“不夜城”。

“直接派兵圍剿？”

白起在一旁，冷冷地開口。

他的想法很簡單，既然是敵人，那就殺光。

“不行。”

姬玄搖了搖頭。

“攬月樓魚龍混雜，牽扯甚廣，貿然動手，只會打草驚蛇。”

“而且，朕想看看，這金蟾宗，到底是怎么用修士的手段，來玩錢的。”

他看向袁天罡。

“袁帥，可有辦法，混進去一探究竟？”

“臣已有安排。”

袁天罡躬身道。

“不良“他們會為我們，揭開這攬月樓的真面目。”

姬玄點了點頭。

專業的事，還是得交給專業的人來辦。

……

夜晚的攬月樓，與京城其他地方的宵禁，仿佛是兩個世界。

樓內燈火輝煌，亮如白晝。

絲竹之聲，不絕于耳。

穿著暴露的舞女，在臺上扭動著腰肢。

臺下，是一張張賭桌，圍滿了面紅耳赤的賭客。

骰子碰撞的聲音，牌九落桌的聲音，人們興奮的叫喊聲和懊惱的咒罵聲，混雜在一起，構成了一副光怪陸離的眾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