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霧尚未散盡的金融街，兩棟標志性建筑隔街相望。東側深瞳科技的logo像一把出鞘的利劍，西側陸氏財團的徽標則如一枚古老的璽印。這恰似它們主人的寫照——一個是靠尖端技術異軍突起的新貴，一個是盤踞商界半個世紀的望族。

二十八歲的沈硯站在落地窗前，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咖啡杯沿。三年前那個擠在孵化器工位上的窮學生，如今已是醫療AI領域最炙手可熱的新星。但此刻他眉間的皺褶比往常更深——今早的董事會上，CTO剛匯報完FDA審批受阻的消息，助理就送來了陸氏的收購要約。

“報價比估值低三成？“沈硯冷笑一聲，咖啡杯重重磕在大理石臺面上。玻璃映出他銳利的輪廓，白襯衫袖口卷到手肘，露出腕間一塊老舊的工程樣表。這是他的習慣：在重要場合戴著人生第一項專利的紀念品，提醒自己技術才是立身之本。

三十二層樓下，一輛黑色邁巴赫緩緩停穩。陸凜整理袖扣的動作頓了頓，后視鏡里映出他完美得近乎刻意的微笑。這個笑容讓他在三年前的家族政變中活了下來，也讓無數商業對手在簽下賣身契時仍心存感激。但今天，他拇指不自覺地撫過無名指上那道細疤——這是十六歲那年，二叔“失手“打翻的試管留給他的紀念。

“陸總，深瞳的技術團隊資料。“副駕駛的助理遞來平板。

陸凜掃過屏幕，目光在沈硯的履歷上停留片刻：“清華少年班，斯坦福博士，拒絕硅谷高薪回國創業...“他忽然輕笑，“有意思。“

當電梯門在深瞳科技頂層打開時，兩位同樣擅長算計的天才都不會想到，這場原以為簡單的收購談判，將會如何攪動他們的命運。

沈硯推開會議室玻璃門的那一刻，就知道今天這場談判不會善終。

陸凜坐在長桌另一端，西裝筆挺，指尖輕叩著一份收購協議，抬眼時嘴角掛著恰到好處的微笑——那種常年混跡名利場的假笑，沈硯見得多了。

“沈總，久仰。”陸凜起身，伸手。

沈硯沒握。他拉開椅子坐下，單刀直入：“陸氏想買我的公司？”

陸凜挑眉，收回手，從容不迫地坐下：“是合作。貴司的技術加上我們的資源，可以創造雙贏。”

沈硯嗤笑一聲，把協議推回去：“你們連AI醫療的市場準入資質都沒有，拿什么‘雙贏’？”

會議室的空氣驟然凝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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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小時前，沈硯剛結束晨會就接到了助理的緊急匯報——陸氏財團突然對“深瞳科技”發起收購要約，報價比市場估值低30%。

“他們在壓價。”沈硯盯著屏幕上的財務模型，冷笑，“陸凜以為我是那些等著套現的初創公司？”

助理猶豫：“但陸氏的資源確實能幫我們快速擴張……”

“擴張？”沈硯合上筆記本，“他們看中的是我們的腦機接口專利，想拆了技術去填他們金融業務的坑。”

他太清楚這些財團的套路：先低價吞并，再肢解重組，最后把創始人踢出局。

所以當陸凜的秘書約他面談時，他直接應了。

——有些話，得當面扇回去才痛快。

“沈總對條款有異議，我們可以調整。”陸凜翻開協議，鋼筆在某個數字上輕輕一圈，“比如這個估值。”

沈硯瞥了一眼，忽然笑了：“陸總，你知道我上周剛拒絕紅杉的offer嗎？他們開價是你的兩倍。”

陸凜眼神微動。這是假話——紅杉根本沒接觸過深瞳——但他不得不承認，沈硯的虛張聲勢很有說服力。

“資本市場看的不只是錢。”陸凜傾身向前，聲音壓低，“比如……明天FDA的聽證會，沈總確定不需要陸氏的政商關系？”

沈硯指節一僵。FDA的刁難是他最近的痛點，陸凜居然連這都摸清了。

“條件？”他聽見自己問。

陸凜微笑：“51%股權，你保留運營權。”

沈硯突然站起來，拎起西裝外套：“談判結束。”

“沈總？”

“順便一提，”他回頭，眼底鋒芒畢露，“我剛挖了你們北美實驗室的負責人。人現在應該到浦東機場了。”

陸凜的笑容終于裂了。

一小時后，陸凜站在落地窗前，看著沈硯的身影鉆進出租車。

手機震動，財務總監發來消息：【陳博士確實辭職了，帶走了整個腦機接口團隊。】

陸凜摁滅屏幕，忽然笑出聲。

助理忐忑：“要起訴他們競業協議嗎？”

“不。”陸凜松了松領帶，眼底興味盎然，“給我約《科技前沿》的專訪——主題就寫‘傳統財團如何擁抱硬科技’。”

他得讓沈硯知道，宣戰是雙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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