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

坊市中，便傳出黃氏丹坊的老坊主成為上品丹師的消息。

還不待有人質(zhì)疑。

又是一則頗為轟動的消息放出——益法丹出世。

“一顆售價三百靈石，可抵練氣后期修士兩年修行。”

“丹效逐步減弱，前三顆效用最佳，共計可抵五年修行。”

這個價格并不高，與坊市其余兩家同款丹藥價格相平。

丹坊能有五成的利潤。

此消息一出。

黃岳陽當(dāng)即現(xiàn)身說法。

他三年前剛剛突破練氣九重。

此刻，接連服下六七顆‘益法丹’，直接修成練氣圓滿。

雖說他年過七十，沖擊筑基希望渺茫，幾乎等同于送死。

卻實打?qū)嵱∽C了丹藥的功效。

吸引來諸多練氣后期修士搶購。

尤其是六十歲以下的修士。

他們正值沖擊筑基的關(guān)鍵時期。

區(qū)區(qū)九百塊靈石，不及一件極品法器的價錢，便能能節(jié)省五年時間。

對他們而言，實在是太值了！

更有甚者，打聽到此丹第七顆，才徹底失去藥用。

直接扔下兩千一百塊靈石，拿下七顆丹藥。

丹坊。

陳勝拱手：“岳父辛苦了！”

他的煉丹技藝差了些。

此丹只有黃岳陽能夠煉制。

如今訂單都排到三月之后了。

可此丹煉制難度頗高，黃岳陽還做不到一爐多丹，只能日夜操勞。

這些日子賺得太多。

陳勝都有點心慌，擔(dān)心守不住。

還是黃岳陽擺了擺手，指點他：

“此丹受眾有限，過些日子，便好了。”

“此時，咱們能多賺一點是一點。”

陳勝想了想，也點頭：

“岳父所言甚是。”

事情發(fā)展，果真如黃岳陽所言。

最初幾個月后。

周圍練氣后期基本一網(wǎng)打盡。

購買益法丹的人越發(fā)稀少，往往一月才售出一兩顆。

如今最大的客戶是青木商會。

——青華宗下屬的商會。

雙方定下約定，以二百塊靈石的價格，每年訂購三十顆益法丹。

這個價格。

丹坊的利潤被壓縮，利潤驟減。

黃岳陽卻頗為開心：

“總算是搭上線了。”

陳勝深以為然。

這世界終究是實力為王。

靈石賺得再多，守不住也白搭。

千機(jī)坊。

青木商會的實力、勢力都能排在最前面。

搭上這層關(guān)系，好處多多。

不僅生意能穩(wěn)住。

他們更有機(jī)會從青木商會的渠道，購得許多市面上難得一見的東西。

例如筑基靈物。

黃岳陽忽然開口：

“對了，逸景也三歲了，測靈了嗎。”

陳勝點頭，有些失落：

“并無靈根。”

黃岳陽聞言，拍了拍他的肩膀：

“正常，便是筑基修士的子嗣，也有沒靈根的。”

“練氣不成，你便教他些醫(yī)道、世俗武道吧，早日讓他延續(xù)香火。”

“我看塵兒那性子，也不是能傳承丹道的，你早做打算。”

陳勝點點頭：

“多謝岳父教誨。”

突然。

他心中閃過一道身影。

便對黃岳陽低語幾句。

黃岳陽聞言，輕輕點頭：

“要是能成，可以一試。”

頓了頓，他補(bǔ)充道：

“若是不成，也莫虧待了。”

……

秦府。

秦大江迎了出來，面上皺紋更多，氣色越發(fā)晦暗。

不久前，秦大娘因病去世。

只余下他一人。

瞧見陳勝。

他聲音沙啞，卻帶著幾分高興：

“小云來了！”

陳勝笑著點頭：“大伯。”

這些年。

陳勝時常來拜訪。

他親眼看著當(dāng)年那個雄偉的漢子一步步衰老，心中不免唏噓。

走進(jìn)院子。

他便瞧見院子里，一個稚嫩的少年正在練習(xí)法術(shù)。

他脊背挺直。

眉眼間透著超乎年齡的沉穩(wěn)。

乍一看，竟與記憶中的秦霜有幾分重合——正是故人之姿。

陳勝忍不住笑道：

“元兒這孩子越來越像霜大哥了。”

秦大江聞言，臉上也露出笑容，揮手招來少年：

“元兒，你叔父來了。”

秦元當(dāng)即小跑著過來，恭恭敬敬地行禮：

“見過叔父。”

他動作沉穩(wěn)，眼神清澈，帶著一股靈氣與定力。

陳勝哈哈一笑，揉了揉他的小腦袋，越看越喜歡。

此時此刻。

他忽然明白。

曹操看郭奕、黃庭堅見蘇過的心境。

——故人之姿、故人之子。

回想當(dāng)初，大伯一家對自己的照拂，此時面對這么一個乖巧的孩子，他如何不愛屋及烏。

內(nèi)堂落座。

陳勝緩緩說明了自己的來意：

“我想讓元兒隨我學(xué)習(xí)煉丹術(shù)。”

秦大江聞言，愣了愣。

陳勝接著開口：

“不瞞大伯，前些日子為逸景測靈，并無靈根。”

“洗塵那孩子愛飛劍、愛修行，卻偏偏不愛煉丹。”

“我觀元兒處事沉穩(wěn)，或許能繼承我之丹道。”

“大伯放心，我定當(dāng)傾囊相授，絕不藏私。”

秦大江默默聽著，緩過神來，竟老淚縱橫：

“小云啊，大伯謝謝你！”

人老成精，他又不是傻子。

怎會不知。

即便陳勝兒女不能繼承丹道，還有下一代，憑什么交給外人？

這是情分。

全賴兩家多年的情誼。

陳勝連忙扶住：“大伯，都是一家人，莫說兩家話。”

秦大江聞言，漸漸收斂情緒。

他對著一旁的秦元道：

“跪下，給你叔父磕三個響頭，叫師父。”

秦元聞言，乖巧的跪地磕頭。

邦邦邦！

三聲過后，額上竟磕出了血痕。

“這孩子，這么實誠作甚。”

陳勝連忙從儲物袋之中取出藥物，為他擦拭。

秦大江眼中閃過一絲心疼，口中卻說：

“磕頭拜師，這是應(yīng)當(dāng)?shù)摹！?

陳勝又拉著少年，聊了幾句。

秦元答話條理清晰，眼神專注。

半點不見孩童的嬉鬧。

陳勝心中越發(fā)喜愛。

突然。

秦大江擺手，讓秦元去外面玩耍。

內(nèi)堂只剩下他們兩人。

秦大江緩緩開口：

“小云，我不說，你也猜得出來。”

“你霜大哥筑基失敗……甩手走了，只余下元兒這孩子。”

陳勝聞言，卻是心頭一跳。

他本以為秦霜是游歷之中，與人斗法隕落的，卻沒料到，竟然是筑基失敗走了。

明明是三十歲出頭，便修成練氣圓滿的驕子，竟然倒在筑基這關(guān)。

再提此事。

秦大江依舊滿臉傷悲。

陳勝寬慰他幾句。

秦大江繼續(xù)開口：

“前些年，我憂思太重，不小心走火入魔，自此身體一日不如一日。”

“但元兒太小，我只能強(qiáng)撐。”

說著，他無奈的聲音顫抖：

“我不敢死啊！”

陳勝聞言，心頭越發(fā)動容，連忙為他搭脈檢查。

經(jīng)脈錯亂，果真差到了極點。

秦大江擺擺手：

“我的身體我知道，我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元兒。”

“本想著，等我支撐不下去了，還要求到你身上。”

“卻沒想到你今天來了。”

“大伯真的謝謝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