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什么?
或許是出于要彌補原身所犯的錯,或許是出于對許硯清的憐惜。
夏菡看著許硯清,他眼睛清凌凌的,如新雪初霽。
“……”
許硯清垂眸,放在沙發(fā)上的手慢慢移動,輕輕覆在夏菡的手上面,夏菡微怔,但并沒有立刻抽開。
“夏小姐如果不知道,讓我來替你想吧。”
他輕輕貼了貼夏菡的唇角,“可以是因為這個嗎?”
二人鼻尖貼著鼻尖,靠得極近,夏菡可以看見許硯清的眼睛,亮得出奇。
“……”
夏菡垂眸,避開那雙眼睛,另一只手輕輕撫上許硯清的臉頰,從各方面來講,這張臉都生得很符合她的心意。
她纖細的手指劃過許硯清的唇瓣,下頜,感受到了對方極細微的顫抖,夏菡勾了勾唇。
“你沒必要這么……引誘我。”
夏菡上輩子見識過各種類型的男人,五花八門層出不窮的手段花樣,許硯清這樣的,連小打小鬧都算不上。
許硯清手指搭上夏菡的手腕,欲握未握,他淺淺地笑了笑,“我想留在夏小姐的身邊。”
“不會有人趕你走的。”
“……不。”許硯清拉住夏菡的手貼在自己的臉上,微微偏頭蹭了蹭,“不是像現(xiàn)在這樣。”
兩人雖面對面地坐著,許硯清還比夏菡高上些許,卻不自覺地流露出臣服的姿態(tài)。
他的手冰涼,可擦過她掌心的唇卻帶著溫?zé)幔妮沼行┌W,“那應(yīng)該像怎樣?”
“……”
許硯清感覺他此刻的心跳格外得快,仿佛有一千只蝴蝶在胃里飛舞。
可他說話的時候,依舊輕盈,不忍打破此景此情的寧靜。
“像男朋友那樣。”
這樣的回答在夏菡的意料之內(nèi)。
所以她一瞬就接上來了,輕笑,“難道現(xiàn)在不是嗎?所有人都覺得,你是夏菡的小男友。”
“……不一樣。”
許硯清看著她,黑色的眼,隱去長夜的深邃寂寥,還剩下淡淡的沉醉和欲看清她靈魂的清泠。
他極輕極輕地嘆了口氣,氣息落在掌心中,卻如羽毛輕輕飄落在她的心湖上。
他又低聲重復(fù)了一遍,“不一樣。”
“那……你可以試試。”
夏菡心中早已思量好,很快就答了上來。
說完這話她不去看許硯清驚喜又希冀的眼,她抽出手,站了起來,“還有什么別的要說的嗎?”
“可以對你說晚安嗎?”
“……說了又不會被趕出去。”夏菡覺得有點莫名其妙。
“那……晚安,夏小姐。”
晚安,夏菡。
另一邊,周家老宅。
周詩雨已經(jīng)在客廳等了幾個小時了,遠遠地看到了周既白的車,她就直接沖到門外,看著那個修長從容的身影,再也按捺不住欣喜,撲過去抱住他,“哥哥!”
對于這個沒有血緣關(guān)系的妹妹,周既白既不親昵也不過分疏離。
他扶住周詩雨的胳膊,待對方站好后就松開,周既白笑了笑:“詩雨,好久不見了。”
“嗯!”周詩雨點點頭,走在周既白的身邊,“哥哥你可算回來了!爸媽還有爺爺他們一直在等你呢?”
“伯父伯母這些年身體如何?爺爺?shù)牟≡趺礃恿耍俊?
“爸媽身體挺好的……爺爺?shù)牟∵€是老樣子。”周詩雨看著周既白,怎么也看不夠,“不過哥哥回來了,爺爺肯定能輕松些,身體也會好起來的!”
周既白淡淡地笑了笑,未置一詞。
周詩雨看著周既白的側(cè)臉,猶豫半晌,還是鼓起勇氣問道,“哥哥這次回來待多久?”
“這次回來,應(yīng)該就不會再走了。”
“啊?真的嗎?”周詩雨又驚又喜,“那真是太好了!”
周既白沒有什么反應(yīng),臉上還是掛著淡淡的笑。
意識到自己的反應(yīng)有些過激,周詩雨輕咳一聲,“我的意思是,這樣爺爺肯定會很開心。”
周既白其實不太在意周詩雨的反應(yīng),他問:“詩雨,你還記得夏菡嗎?”
“好端端的,提她干什么?”不提還好,一提到夏菡,周詩雨的臉色頓時就臭了。
她不喜歡夏菡。
不僅僅是因為夏菡從前老是追著周既白跑,更是因為夏菡行事囂張,肆意妄為,每次碰到她,周詩雨都會被嘲諷一番。
偏偏是這樣一個人,卻理所當(dāng)然地擁有所有人的愛。
“和她們家公司未來有合作,想知道她最近如何了。”
周既白語氣平穩(wěn),聽不出半分作假。
周詩雨恨恨道:“她還能有什么變化,還是和從前一樣,不學(xué)無術(shù),荒唐不經(jīng)!”
“……我知道了。”
還是等助理把打探到的消息給他吧。
畢竟從周詩雨這里打聽,多半不會太客觀。
二人邊走邊說,進了大門,餐桌前,周鶴看著周既白,“既白。”
周既白走過去,恭敬道:“爺爺。”
而后轉(zhuǎn)頭看向另一旁的中年夫婦,“伯父,伯母。”
“坐吧坐吧。”周鶴發(fā)話了,周既白和周詩雨才在他左手邊坐了下來。
傭人們把菜挨個端了上來,席間主要是周鶴和周既白在談話,周鶴先問了周既白這幾年在美國怎么樣,而后問他這次回國有何打算。
“我這次回來,自然是要著手國內(nèi)的市場和產(chǎn)業(yè)。”周既白笑了笑,“不知爺爺有何高見?”
“就目前而言,想要開辟市場有點困難。”周鶴沉吟道,“就單京市這一塊,幾乎算得上是夏家一家獨大。”
“嗯?”周既白有些詫異,“夏家已經(jīng)發(fā)展成這種程度了?”
“對。”周鶴點點頭,“夏衢的那個兒子……很有意思,你和他交手后你就知道了。”
他的目光在孫子和孫女臉上掃過,落到周詩雨身上時,周詩雨不由得有些顫抖。
她祈禱著不要叫她。
偏偏天不遂人愿。
“詩雨。”
周鶴的聲音不高,還有點沙啞。
周詩雨不敢怠慢,連忙抬起頭,有幾分惶恐,“……爺爺。”
周鶴不太在意她的感受,慢慢開口,“過幾天的晚宴,你好好接待夏覺深和夏菡。”
“我知道了,爺爺。”
周鶴收回目光,看向已經(jīng)長得成熟穩(wěn)重的周既白,心中欣慰,“時候不早了,既白,回房間休息吧。你的房間,一直都留著,傭人也時常打掃。”
“勞煩爺爺費心了。”
周既白回房間洗漱后出來,收到了助理搜索的資料。
“夏小姐這幾年,沒什么太大變化,還是像從前一樣恣睢妄為,任性無理……”
周詩雨雖然帶著主觀情緒,但她確實沒說錯。
“她在你出國后就找上了許硯清,夏家給了許老爺幾個項目和不少資金,讓夏菡帶走了許硯清。”
“他們真住在一起了?”
“是的,少爺。”助理繼續(xù)道,“不過當(dāng)初夏菡帶走許硯清,是因為許硯清和你有幾分相似,她對許硯清,也不算好,甚至可以稱得上是折磨了……”
而后助理將夏菡的“光輝事跡”復(fù)述給了周既白。
“有意思……”周既白又想起了今晚那兩個人在時的情景,心情稍稍愉悅了些許。
“少爺,當(dāng)年夏菡不就一片癡心地一直追著你嗎?你都已經(jīng)回來了,還擔(dān)心什么?”
“夏家近些年發(fā)展得如日中天。”周既白淡淡道,“她畢竟是夏覺深唯一的妹妹,夏家的二小姐。”
所以他才費盡心思調(diào)查到了夏菡的行蹤,在得知其回國時,他連夜改簽了機票。
這才有了機場二人的“久別重逢”。
只不過夏菡的反應(yīng),和他預(yù)想中的差太多了。
“少爺考慮周到,還有什么別的要調(diào)查的嗎?”
“過幾日再說。”周既白沉吟片刻,道,“幫我查查,許硯清和許家這幾年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