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栽贓有用……”

其實也不是栽贓有用，而是秦稚川給了他們一個臺階，一個推諉、推罪的臺階。

有個臺階，他們一定會立刻借用。

反而真相是什么并不重要——秦稚川在任的時候，曾經(jīng)翻看前任縣官的卷宗，發(fā)現(xiàn)了一百七十六起屈打成招！再往前任像翻閱，一百二十三起……再往前任翻……觸目驚心！

每一任縣官都不在乎真相，只要拿住人，拿住‘罪犯’，把案情結(jié)了就行。

至于是不是冤枉，有沒有冤情，會不會毀掉一個家庭，不重要！

這就是現(xiàn)狀，這就是現(xiàn)實，這也是‘他們’的底色。

也是秦稚川沒有精心設(shè)計的原因。

不需要精心設(shè)計！只要迎合他們的需求就行。

就好比沙漠渴人，你給他一瓶有泥沙的水，他必定會喝。

這就是需求。

沒有需求，你給一個喝飽了水的人喝你精心設(shè)計，精心調(diào)配的蜜糖水，他也不會往嘴里灌。

道理很簡單！

可惜俗眼愚心的凡胎不理解，以為計謀要多么高端，實際上沒有高端的智謀，只有恰恰好的智謀。

再機關(guān)算盡，都不如恰恰好三個字?。?

“就是不知道京城會不會管？龍?zhí)犊h遠(yuǎn)在左江南縣。屬于南方區(qū)域……京城對地方的控制力，已經(jīng)削弱了很多……”

“如果他們管，那么龍?zhí)犊h就有熱鬧看了。我能美美隱身?！?

“如果京城不管，那么賈蟠和賈笑愚的死，多半也不會管了。我正好在龍?zhí)犊h無人打擾，安心發(fā)育。”

“不管怎么樣，我都達(dá)到了目的?！?

秦稚川微微一笑。

轉(zhuǎn)身回家。

回到家中，洗完澡，已經(jīng)是凌晨零點四十分了。

上床睡覺。

這是第四十二日。距離中秋節(jié)還剩三天，三天后，是他的又一次大考——希望能把一眾山岳境主糊弄過去吧！

要是露了餡，被一巴掌拍死……

那么他這段時間的苦修就全都化作了浮沫泡影！

說實話，想到山岳境主那一種層次的存在，秦稚川心坎里一下一下跳動起來。

深深吸氣。

調(diào)勻了呼吸。

他很快就睡著了。

……

第二天。

醒來。睜開眼，金色鵪鶉蛋多了16枚，炁修道行達(dá)到了168枚之多！

“想當(dāng)初，我修煉一個月，都只修出了21枚金色鵪鶉蛋，如今睡一覺，什么都不做，就漲了16枚鵪鶉蛋……修煉這個事情，還真是起步艱難！”

實際上，人生在世，所有的事情，都是起步的第一桶金最難，百分之九十九的人，卡在第一步。若使得諸葛丞相開局能有一州，天下不會三分，而是歸于一統(tǒng)。

連丞相這等天才，都被第一桶金卡住，更何況是別人呢？

幸運的是……秦稚川的第一步已經(jīng)度過去了。

這是第四十三日。

秦稚川今天又有新計劃——他要去看一看，龍?zhí)稙诚旅娴膶氊愂鞘裁础?

那一個晚上，鬼耳道人給力三條信息，其一是賈笑愚的情報，其二是四屏山的紅鱗蟒妖，其三就是龍?zhí)稙诚碌膶毼铩?

據(jù)說水潭深處有個寶貝，發(fā)出鼓聲，有多位虎胎境界的水怪，匯聚在潭下，互相爭斗，窺測，盤旋……

如果是好東西。

秦稚川自然要去湊湊熱鬧。

何況他的修為，遠(yuǎn)遠(yuǎn)可以鎮(zhèn)壓幾尊虎胎境水怪。

那么——這寶貝就與他有緣！

說干就干。

秦稚川出發(fā)了。

沿著自己的領(lǐng)地奔過去。自家門口的山溪，潺潺流了十里，匯入小河，小河彎彎曲曲了二十里，匯入了龍?zhí)稙?，在龍?zhí)稙碀M溢之后，才會繼續(xù)往北流。

是的，左江南州的大江，都是往北流。

因為東、西、南都是山脈，唯有北部是丘陵平原。

六條大江，一直往北注入云夢澤。

龍?zhí)稙硺O深，一桿竹入不了底，甚至百米的繩都入不了底。

傳言下面有龍宮！

至于龍宮是不是編出來的故事，秦稚川倒沒有考據(jù)過。

等一會他用山澤境主之權(quán)柄，將龍?zhí)稙硰氐渍瓶?，下去探一探便全都明了了?

半個小時。

他來到一個村莊面前，村莊夾在兩條山脈之間，村莊中等大小，約莫三百戶，房屋一楹楹挨在山邊，但家家閉門，戶戶縮頸。

“全都不敢出門？”

秦稚川走在石板街道上，看到了地上有巨大的爪痕。

“沒人出來正好，無人窺視我。”

他直接穿過小街道。

各家屋內(nèi)有人密切關(guān)注外頭的動靜，透過窗縫，窺望秦稚川的背影。

一戶小康的庭院內(nèi)。

有只眼睛透過瞭望閣樓，朝外小心翼翼張望。

閣樓中，正妻用氣聲詢問：“那是誰？怎么一個人來龍?zhí)洞辶?？他怎么敢呢？?

年輕的兒子詫異：“難道是官府？”

家主捋著下頜胡須：“怎么可能是官府，別說官府不會好心下來降妖……要來！早用鑼鼓開道了！

官場官場，出則排場，入則氣場。沒有排場能是官府的人？”

“官府之人，最是可惡，不僅辦不成事，還要吃我們的糧，吃我們的肉，最后還得湊錢送他們走。”

“說得也是……唉……”

“那人干什么去呢？去龍?zhí)稙沉耍俊?

“不要命了??！”家主眉梢顫抖，似乎要抖落上面不存在的寒霜。

“最近消息閉塞，他一定是不知道龍?zhí)稙车奈ｋU，所以想過去！我去勸勸他?！?

家主忽然高喊起來：“那個小伙，不要去龍?zhí)稙常∧抢镉序阅Шθ?！?

寂靜的村子里，忽然喊聲和回聲在兩山之間回蕩。

秦稚川瞥然回頭看了一眼，看到了那個閣樓，揮揮手，不僅沒有停留，反而加快了速度，往龍?zhí)犊h走去。

這一下。

整個村莊，都有眼睛往外窺視。

“那個人怎么不聽勸？”

“唉，什么世道了！還去勸該死的鬼？管好自己！”有的屋子里，村民用氣聲交頭接耳說著話。

然而秦稚川都聽不到，也沒注意去聽。

穿過村莊，他聽到了水響聲，就是山中河流，墜落下去的瀑布響，濕潤的水汽，與河水的腥氣，撲鼻而來。

走過去一看。

南邊，西邊，東邊，三條四米寬的河流，從山脈中奔出來，可能是沒注意到前面是階梯，直往下跌了一跤，跌出來三條瀑布。

跌出了一個直徑越兩百米的水潭。

水潭宛似一片湖泊，湖泊上白浪層層，漩渦翻滾，直到百米外，才變成了平緩的水流。

陽光雖然找到了水潭上，但哪怕才到十幾米外的岸邊，都有一縷濕潤的冷氣，掠上來沖開毛孔，令人感到陰森。

“真是藏蛟魔，匿水怪的好龍?zhí)?！?

秦稚川站在岸邊，默默摁住了腰際的烏淵劍。

因為就在一霎那間，他感覺到了幾道視線的險惡窺視！

“不愧是虎胎期的妖魔，精神敏銳……既然如此，會不會出來和我打一場呢？”

秦稚川佯裝示弱，往后退去，想試一試它們的兇性——

會不會撲上岸來吃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