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魯的啜吸聲……其實不雅!但卻是大自然澎湃生命力的體現!
正所謂見微知著。
如此粗魯的啜吸聲從樹根中傳出來。
意味著仙桃樹的根部,正在貪婪地生長,也就意味著……仙桃樹真的枯木逢春要抽新芽了!
思緒至此,天柱猙丑的獸面和粗壯的脖子上,浮現出黑紅的光芒:“賢弟也!原來這就是你說的驚喜!”
它上前兩步,抓住秦稚川手,用力捏了起來。
秦稚川灑然微笑:“夠驚喜么?”
“夠驚喜!何止是夠驚喜,簡直是感動!”
“賢弟你真是又高又硬!”
天可憐見!陪伴了它整整三萬年的寶樹,讓他吃了27回丹桃的鄰居……一朝失去!此種傷感,并不撕心裂肺,而是漫長的隱痛……曠日持久的潮濕……
它固執地把樹留在原地,哪怕只剩下了焦黑的樹干,占據了大片藥園,也不愿意把寶樹伐倒……
由此便可以窺見,它對仙桃樹的感情,也可以由此推斷出,它對秦稚川的感動。
果真是同一天爹創生、血脈相連的好兄弟!
它感動地凝視著秦稚川。
秦稚川有些受不住這份熱情,打了個哈哈:“我們退后一些,這樣看得真切。”
“好!”
于是,兩人退后幾步,站在更開闊的視野,仰看仙桃樹的細節變化——
一陣啜吸過后,焦黑的根部蛇緣一般爬上了一縷縷皸裂。
透過裂開的樹皮縫隙,可看到樹根之中,潔白滑嫩的新根正一點點粗壯,一點點抻長,一點點往土壤深處蔓延,一點點繁茂,一點點用力抓住世界……
緊接著新根之外,焦黑的外殼剝落,碎片抖落一地。
根是樹之本,養樹就是養根。
根冠繁茂之后,滾滾的靈氣,通過根部,大口大口地汲了上來。
仙桃甘露的能量和天地靈氣匯聚在一起,便如巽風遇到了秋火,奸夫遇到了淫婦。
生機勃勃的綠色,迅速往上潮涌!
哪怕是秦稚川和天柱站在十多米外,也仿佛聽到了天地靈氣在樹干里嘩啦啦潮過的聲音,更有縷縷熱氣,穿梭主干,流貫樹椏,沖破梢尖,騰出一縷縷黑煙。
緊接著。
樹冠,樹梢,樹干,畢畢剝剝樹摧折,全新的仙桃樹,從焦炭中鉆出。
新嫩的枝條,強勁有力,給人一種生命旺盛的即視感。
眨眼間,梢頭吐出米粒大小的綠芽;再眨眼,綠芽舒展成葉,再眨眼,滿樹綠蔭,樹葉的清香沁滿肺腑。
樹葉摩擦,送來蒸蒸日上、欣欣向榮的清風。
在清風中,兩位觀察者,再一次清晰聽到了生命力在仙桃樹中汨汨流動!
聲音格外曼妙,讓人感覺幸福!
……
“活了!死而復生,完完全全的恢復了生機!”
在拂面的溫柔涼風中,天柱滿心感動……
怔了良久,它忽然鬼使神差滾了滾喉嚨,吐出心底深處的感慨:“遍觀我所認識的所有山岳境主,或者其他的圣靈,唯有賢弟你,最像我想象中的天爹。”
天爹是什么樣子,他無緣孝見,但曾經想象過……他認為自己想象出來的天爹,一定就是天爹真正的模樣。
而眼前的賢弟,忽然讓它生出一種即視感——那就是他太像了!像它想象中那個高懸萬天之上,賜下神跡的玄穹上帝。
不是錯覺。
而是對照得出的真切事實!
它見過二十多個山岳境主,唯有眼前的菩提,最類天爹。
恐怕他就是最受天爹偏愛之山岳境主吧?
能擁有【開鑿山竅】,濃縮萬年光陰的神通;能代替天爹行使逆轉生死之賜福……
思緒轉動著,天柱心目中……秦稚川的身位越來越高。
此時。
秦稚川昂昂然正在觀摩自己的勛績和杰作,聽到天柱的夸獎,忍不住笑綻眉間:“……是嗎?這真是莫大的夸獎與榮譽!”
“這不是夸獎,是我的真實感受。”
“哈哈哈哈!”
秦稚川嘴角先是漾開得勝凱旋般的笑容,忽然又變成了粗放的大笑,頭頂樹葉簌簌作響,仿佛是在拍掌回應。
“只可惜,沒有長出丹桃。不然我就有口福,嘗一嘗味道了。”
提起仙桃果,秦稚川竟然滾了滾喉嚨。
“只需短短九百年!九百年對我們山岳境主來說,彈指一揮間而已。”
“九百年后第一茬果,我要全部交由賢弟處置。今后每一茬果,也都分一半給賢弟。”
天柱慷慨陳詞。
秦稚川:“……”
雖然知道天柱長兄是好意,但這個大餅好生久遠啊。以他現在的壽命,他得輪回九次,才能吃到第一茬果。
而且九百年,已經滄海桑田了。
他還會有現在吃仙桃果的激情和沖動嗎?
年少時想要的玩具,長大了再買,也就失去了意義呀……
秦稚川心下嘆息,面上依舊漾著笑容:“好,我就靜等九百年后的仙桃果了。”
‘出門在外,不能露餡,九百年確實是彈指一揮間啊,哈哈哈……’
心里這樣想著……
下一秒。
突兀地。
一個念頭,像閃電一般劈入了腦海。
‘如果我在天柱峰周圍開鑿一百座山,能不能引動賜福,讓仙桃樹迅速開花迅速結果?節省下足足九百年的時間呢?’
如此天才的念頭,一旦出現在腦海中,就蝕刻靈魂,揮之不去了。
只覺得有一種摩拳擦掌,躍躍欲試的沖動,隨著血液,一遍遍潮過心臟和大腦!
他的丹田火熱,經脈內金色元炁野心勃勃奔涌,一張神經網絡內的愉悅電流,蔓延至各處末梢。
顯然是想大干一場。
“我要去開鑿山竅!再開鑿一百座山!”
秦稚川語氣堅決得像是斬斷了什么東西。
轉身就要往外走。
然而就在此刻。
一個烏金般閃著幽光的環狀物體,從桃樹樹心位置中,直直砸到了他的腦袋上。
“鐺——!!!”
如同敲了一聲磬。
秦稚川吃了一驚,詫異看著在地上滾動的小東西,連忙弓腰撿到手中。
戒指?
翻來覆去把玩了兩三下,見識不夠多的他,將烏金戒指遞到天柱面前。
“長兄,這是什么?”
天柱接過烏金,翻過來看了兩眼:“是火元木凝聚的戒指,雖然是木胎,但實際上是金性,看似是金,實際上是火精。應該是寶桃木遭遇陰火之災時,燒出來奇特的靈物。”
“傳聞中,有些樹木成精,體內就會孕育寶物,比如玉盞,玉壺,甚至寶劍,甚至天地靈篆……”
“原來樹精還能孕育寶物?”
秦稚川肅然起敬,眉宇之中,絲毫不掩飾自己的期待:“那么,這一件法寶?有什么用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