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都不怕,是個硬骨頭。
黑衣陷入沉默,把劍尖往下一逼,鋒銳氣息蔓延,白衣秀士的咽喉立刻便流出血來。
死亡就在眼前。
白衣秀士卻絲毫不縮,反而挺了挺自己的脖子,一副引頸就戮的坦然神情。
背棄信義而偷生,大丈夫所不為也!
前幾日大口喝酒,今日慷慨死去,也算值得!
“殺便殺!死便死!怕你的劍不夠鋒利!”
白衣秀士冷笑。
黑衣青衣同時擰眉,心底有怒氣在翻騰。
“二哥,這家伙嘴硬!”
“把它抓起來,用盡七十二種手段折磨,不怕他不招!靈品劍訣,一定要扣出來!”
黑衣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在他們心目中,白衣秀士的命卑賤如蛆,但他身上的靈品劍訣,卻價值千金。
“呵呵!我知道你們這群人貪婪,害我娘親,又來害我,你們以為我是個慫貨?”
“我偏不如你們的意!”
白衣秀士忽然抬手,往自己心口狠狠拍去,顯然是要自盡!
“且慢!”
自丹田中爆喝而出的聲音,夾在著五臟六腑的雷音,遠近響徹!
秀士,黑衣,青衣心臟皆是一顫。
“誰?!”
黑衣和青衣,齊刷刷扭頭,把一道幽綠如狼的目光,上上下下,揣度估量著秦稚川。
“你是哪里來的家伙?敢來調解刀兵?”
“秦……秦進士……?你怎么來了?快跑,不要牽扯進來……”
白衣秀士掙扎著說話,卻被黑衣抬起腳尖,踹踢得在地上滾了五六圈。
秦稚川眉稍剔起,垂眸盯望兩怪。
兩怪的眉骨高聳,妖異蠻橫,顴骨極高,臉腮位置肌肉橫長,深陷的眼窩里,藏一對三白眼,面相上極為歹毒又極為貪婪。
此等面相,挑起了秦稚川的殺心,他抬步走過去……
黑衣沖著秦稚川又是一聲呵斥:“說話!你是何方人士!有什么背景!報上底細!”
秦稚川嘴角微撇,眼眸幽寒,拔出腰中長劍。
看到秦稚川拔劍。
黑衣忽然大怒:“這廝不識好歹!竟敢來尋我兄弟二人的晦氣!既如此,哪有生路給你走?”
“秦進士,快跑!它們都是盤蟒境!你不是它們的對手!我死不值一提!豈能連累了你!”
呼喊間。
白衣秀士掙扎著站起來。
卻因為力竭摔倒在地上,再也沒有力氣爬起來,連口鼻流血都擎不起手去擦拭,只能眼中簌簌滴下淚來:“秦進士,都是我害了你,我不該前幾日找你飲酒……”
在一片凄慘的哭聲中。
黑衣和青衣互相交遞了一個眼神,似乎明悟到什么的它們,喉嚨間發出昏鴉嘶鳴般的笑聲。
“原來靈品劍訣和你有關!一個只在水丹期的村蠢愚夫,懷揣著靈品劍訣,可不是什么好事??!
小兄弟,乖乖把劍訣交出來,我們還能留你一具全尸,若是被我們抓住,逼供的話,定然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二哥,跟他廢什么話?。 ?
話音還未落下。
秦稚川忽然抬手,一道劍氣射出。
劍氣以貫石穿云之勢,破空而去,擊碎了林中飄蕩的濕潤水汽,在空中擊出了一條白霧升騰的空洞。
黑衣的眉心骨頃刻被穿透,腦漿被攪成血漿……
眨眼間。
那一道劍氣又斜斜破開它的后腦勺,直射身后的古松。
七八棵古松,慘遭無妄之災,被射出了一個個茶盞大小的缺口。
“啊——???”
青衣目瞪口呆,喉嚨滾了滾,發出了飽蘸驚恐的嘶吼。
它扭頭看了一眼。
只見身后老松的樹干上,缺口越升越高。
透過連成線的缺口,可看到一孔圓圓的藍天,初生的弦月,在孔洞中無聲旋轉。
最后劍氣斜斜沖上半空,帶起尖銳的蜂鳴。
隱隱約約,還有一縷縷松香蔓延開來。
“二哥!”
青衣忍不住呼喚了一聲。
但黑衣已經回復不了了,它的尸體栽翻在地上。雙眼翻白,抽搐不止,轉瞬間腦袋下面便積滿了一灘血泊。
濃烈的血腥氣,用力拂拭著嗅覺神經!
青衣連忙后退幾步,兩頰的肌肉在神經質一般的抽搐痙攣……
額頭,鼻尖……爆出一顆又一顆的黏汗,其表情驚恐萬狀,仿佛是有人往它的強嘴里塞了一把鹽。
“喪事做到底,送你下去陪他!”
秦稚川的聲音震動耳膜。
緊接著金色劍光向眉心掠來。
青衣在巨大的毛骨悚然中慌忙抬劍來擋。
可他錯估了秦稚川附魔之劍的鋒銳程度。
“鏗鏘——”
劍與劍碰撞。
青衣的厚劍,竟被一分為二!
失去了阻擋,秦稚川的附魔之劍,竟以力劈華山的姿態,豎劈在了青衣的臉上。
區區盤蟒境妖怪,腦袋能有多硬?
能扛得住附魔之劍?
一劈。
頰骨分開兩瓣,傷口深處,可看到腦髓在里面流動……
青衣身體僵硬,直挺挺往后倒去,癱在地上劇烈抽搐。
不多時。
黑衣和青衣,失去了所有生機,變作四尺老猿,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白衣秀士目瞪口呆:“……”
喉嚨滾動,卻說不出話來,仿佛是被秦稚川的氣勢所噎住。
“別動,傷勢如何?”
秦稚川將長劍插在黑猿猴的尸體上,走過去扶住白衣秀士。
白衣秀士用力喘著粗氣:“山客皮糙肉厚,死不了,養一段時間就能恢復……多謝救命之恩!”
“只是連累你惹上了大禍?。?!”
“這黑猿和青猿,都是和我同父異母的兄弟,因為我的母親早亡,所以我受后母排擠。而它們生來就對我惡毒,搶走了原本屬于我的小廟,把我趕到這少香沒紙,血食全無的地方,讓我落魄潦倒。本以為它們已經滿足,誰曾想最近又派人暗中監視我……”
“你殺了它們兩個,勢必會引發我那父親和后母的怒火與報復……”
“我父親乃是藏龍境!”
“這可如何是好?”
白衣秀士憂心忡忡,神情焦慮。
秦稚川滿臉無所謂地擺擺手。
“不須管它。敵人來了我有利劍!”
“你先看看你自己的傷勢,有沒有丹藥可以療傷?先恢復一下傷勢,我再問你幾個重要問題?!?
“我不礙事!山客皮糙肉厚,影響不到肺腑內臟!慢慢就會恢復!秦進士你有什么問題盡管問吧!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白衣秀士勉力一笑。
秦稚川上上下下估了估,發現白衣秀士確實只是力竭,沒有傷到根基,便微微頷首,直說心內疑問:“我有心要栽種一株靈木或者靈藥,你知道哪里有現成的靈木可以移植么?”
聞言。
白衣秀士大吃一驚。
忽然用一種奇怪的神情盯望著秦稚川。
“現成的靈木幾乎都被占據了,想要移栽,必然要起爭端!而且能占據靈木的山妖潑怪,都不會弱于藏虎境!”
“秦進士還是不要起心念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