營地中央，眾人圍坐，分享著林子萱和何理理采集來的各色樹果。

酸甜的汁水暫時沖淡了饑餓和疲憊。

蕭仁一簡單提了提那只執(zhí)著于跳躍上岸的“鯉魚王”和它“報(bào)仇”的執(zhí)念，王乾濃眉一挑。

“嚯？這小家伙有意思！”他三兩下吞掉手里的果子，抹了抹嘴，“等著，我去看看！”

說著，他抓起幾個看起來汁水最飽滿，個頭也適中的樹果，大步流星地走向湖邊。

湖邊泥濘依舊，那只橙紅色的“鯉魚王”還在進(jìn)行它徒勞而固執(zhí)的“跳躍修行”——

奮力扭動身體躍上泥岸，然后在泥漿里徒勞地拍打幾下，又“噗通”一聲滑回渾濁的淺水里，周而復(fù)始。

湖水洗不凈它一身泥漿，污漬包裹著橙紅色的鱗片，暗淡無光。

王乾蹲在岸邊，離它不遠(yuǎn)不近，既不會驚嚇到它，又能讓它看清自己。

他臉上掛著那副慣常的，略顯夸張甚至有點(diǎn)“猥瑣”的笑容，眼里卻透著認(rèn)真。

王乾拿起一個紅色的樹果，在“鯉魚王”又一次躍起、落回淺水時，精準(zhǔn)地、輕輕地拋到了它面前的水面上。

“咚！”果子落水，蕩開一圈漣漪。

“鯉魚王”猛地一停，那張呆滯的臉上，圓鼓鼓的眼睛死死盯住了漂浮在水面的紅色果實(shí)。

它似乎有些困惑，忘記了跳躍，只是微微擺動著尾鰭，保持著懸浮。

“嘿，朋友，還記得我嗎？別光跳啊，累不累？吃點(diǎn)東西！”王乾咧開嘴，笑容綻開。

“吃飽了才有力氣報(bào)仇嘛！來，嘗嘗這個，子萱妹子剛采的，新鮮著呢！”

“鯉魚王”的目光在王乾臉上和紅果子之間來回移動。

它似乎想起這個家伙前段時間見過，也能感受到眼前這個家伙沒有敵意，但那句“報(bào)仇”似乎觸動了它某根神經(jīng)。

它張開嘴，“叭！叭！”兩聲，然后朝王乾吐了兩口口水。

只是這水僅劃過一道弧線，軟弱無力地落在“鯉魚王”自己身前。

王乾臉上的笑容僵了一瞬，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眼神深處掠過一絲復(fù)雜。

這傻魚……跟我小時候?qū)χ眍^揮拳發(fā)泄有什么區(qū)別？徒勞又可憐……王乾心里想著。

“你看看你，身為一條魚，一只水系寶可夢，連水都噴不遠(yuǎn)，怎么‘報(bào)仇’。”

“叭，叭。”“鯉魚王”似乎沒聽懂，或者不在意。

“來來來，我教你，知道什么是選擇比努力更重要嗎？”

王乾身體微微前傾，壓低聲音，仿佛在傳授什么人生秘籍。

“是選擇往死里練還是選往死里吃。都不是！”

“是跟對人！跟對人最重要！”

他看一眼十?dāng)?shù)米外的蕭仁一。

“嗐，這可能對你來說太復(fù)雜了。”

他停頓了一下，“不過我看你現(xiàn)在啊，還是要先吃飽，不然吐水都沒力氣。”

“叭。”

“鯉魚王”回應(yīng)了一聲，不知是贊同還是無意義的發(fā)聲。

它遲疑地?cái)[動身體靠近果子，張開嘴，試探性地啄了一下。

果肉清甜的滋味顯然出乎它的意料。

它頓了一下，然后猛地一口，將整個果子囫圇吞了下去！動作甚至帶著點(diǎn)兇狠。

“哈哈！對嘛！這就對了！”王乾拍了下大腿，顯得很高興，“這才像話！別跟自個兒過不去！再來一個！”

他又拋了一個果子過去。

這次鯉魚王沒再猶豫，迅速游過去，一口吞下。

它浮在水面，微微張嘴，圓眼睛看著王乾，又看看湖岸，最后目光落回王乾手里最后一顆果子上。

王乾咧嘴笑著，把最后一個果子也拋給它，“行！以后咱就是朋友了！我叫王乾！”

他指著自己，笑道。

“記住了，跟對人最重要！吃得多才能變強(qiáng)！”。

說罷，他猛地站起身，動作幅度很大，帶著一種刻意為之的瀟灑。

轉(zhuǎn)身離去，嘴里還哼著不成調(diào)的小曲，真男人從不回頭。

然而，就在他轉(zhuǎn)身背對鯉魚王的剎那，他臉上那夸張的笑容如同潮水般迅速褪去。

嗐，怎么回事？我和一條魚共情？聽起來似乎有些奇怪？

但等他走回營地時，大家見到的又是愛笑的王乾。

“咔擦。”孫晉威一邊啃著果子，一邊說道：“阿乾，你這不是做無用功嗎？鯉魚王弱小又不能上岸，有什么用？要我說……”

“唉，理理同志，怎么了？”孫晉威話說到一半，發(fā)現(xiàn)袖子被人扯了扯，轉(zhuǎn)頭一看，是何理理。

何理理臉上保持著溫和自然的微笑，仿佛什么都沒發(fā)生，只是自然地指著自己手里一個表皮特別堅(jiān)硬的大果子。

她聲音柔和地打斷了他：“老孫，幫我掰一下這個水果好嗎？太硬了，我掰不動。掰開了我和子萱分一半。”

其實(shí)是何理理敏銳捕捉到王乾的微表情。

聽到孫晉威的話，王乾眼神暗淡一瞬：果然，之所以和魚共情，那是因?yàn)槲乙彩潜缓芏嗳顺爸S無用的那一個啊。

他表情未變，臉上的笑容未曾變少過半分。

大家甚至都沒察覺他眼神變化，除了何理理與蕭仁一。

有時候，無心之語最是傷人。

蕭仁一一直在關(guān)注王乾。

獲得感知情緒的能力后，他正處于興奮期，對這傳統(tǒng)知覺外的感知，既好奇，也想試探能力的邊界。

在他的波導(dǎo)感知中，王乾站在湖邊與鯉魚王說話時，表層開心但內(nèi)里翻涌著壓抑、同情與一絲苦澀。

他轉(zhuǎn)身時外層的偽裝瞬間坍縮，內(nèi)里翻涌的壓抑、自我否定和深沉的痛苦顯露。

緊接著孫晉威那句無心的話，就像一顆小石子，讓本已經(jīng)恢復(fù)平靜的王乾內(nèi)心再次波動。

蕭仁一默默記下，沒有點(diǎn)破。

每個人都是復(fù)雜的集合體，王乾，有他的過去，也會有他的未來。

他與何理理對視一眼，默契地轉(zhuǎn)移話題。

純水果的早餐雖然足夠補(bǔ)充體力，但還是寡淡。

勉強(qiáng)填飽肚子后，七人又立刻投入了緊張的工作。

“動起來！動起來！”王乾吆喝著，站起身來。

他和孫晉威負(fù)責(zé)最重的體力活——搬石塊、撿石頭。

湖邊大塊石頭不多見，但鵝卵石不缺。

按許佑植的說法，這既是為了讓這塊準(zhǔn)備作為營地的地勢更高點(diǎn)，也是為了讓下雨時不至于泥濘到粘腳。

而張偉則說，鵝卵石作為骨料，也可以用來搭土灶，甚至建土房。

何理理與林子萱在繼續(xù)收集一批樹果后，轉(zhuǎn)身又與王乾和孫晉威兩人的一起撿石頭。

而張偉喊上蕭仁一與許佑植，去森林，伐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