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空投影？一整個星球的投影？”邵指揮蹇眉，“對地月沒有影響？”

“無任何物理參數擾動！”助理迅速補充，“目標僅能被‘天問Ⅱ號’及我方月背設備的可見光成像系統捕捉！紅外、磁力、光譜、引力……”

“所有其他探測手段均無異常！對鵲橋導航星座及探測器軌道亦無干擾！這正是‘投影’假說的核心依據！”

“只是我們的鵲橋二號失聯，其位置……與投影重合。”

“我們位于青海的大視場巡天望遠鏡以及前天緊急升空的巡天鏡有什么發現？”邵指揮追問。

“無法觀測！”助理停頓半秒，組織語言，“歐陽院士認為月球遮擋是主因。熊院士推測觀測角度特殊，月球只能部分遮擋目標，但我們的設備目前未處在有效觀測位。”

“Nasa有什么動……”

急促的腳步聲打斷問話。

一名情報員面色凝重，快步走近。

邵指揮立刻收聲，看向來人。

“報告邵指揮！警戒指揮中心收到總計7例異常報告！”

“首例為治安下屬臨海分局匯報，該分局內勤人蕭仁一視野范圍出現異常倒計時。”

“其余6例異常與上同。”

“公職系統3例已管控轉移；哲大、京大、陜省博物館上報的3例，消息擴散中，已緊急管控，相關人員正接受問詢！”

“專家研判：疑似與地月L2異常事件強相關！已并案列為最高觀察序列！”

“另外，最高級別會議即將開始！”

聞言，邵指揮匆忙對身旁副手交代幾句，便帶著助理疾步離開。

基地深處，一間氣氛沉凝，幾乎壓得人窒息的會議室。

在座的每一個人都如同沉默的雕塑。

邵指揮拉開門，打破沉凝的氣氛，坐到空位上。

老人兩鬢霜染，目光深邃。

見人齊，他沒有任何寒暄，聲音沉穩而有力：“開始。手邊是最新匯總。”

他看向邵指揮：“邵偉民同志，你先。”

邵偉民雙手虛握置于桌面，語速快而清晰。

“天問Ⅱ號變軌完成，正接近L2點，預計97小時后在距目標1.3萬公里處掠過，執行抵近觀測。后續進入繞月大橢圓軌道待命。”

“‘巡天鏡’已完成燃料加注，脫離天宮，正進入地月轉移軌道，目標L4點。”

“月背設備持續監測：目標位置、大小穩定……但可見光成像顯示，目標正在‘凝實’！”

“凝實？”有人疑問。

“通俗講，”邵偉民指向身后巨幕上放大的圖像，“從最初的朦朧虛影，正變得越來越清晰、真實！”

“最新可見光譜分析：目標表面存在大面積綠色植被與藍色水體的光譜特征！”

他切換一張經過極致銳化處理的局部圖片。

“重點看這里——白色‘云層’下，科研人員逐像素對比，發現疑似蛇形生物活動跡象！”

眾人順著他的話語看向墻壁上的屏幕。

“咦？這與數月前西京雷雨云照片里的情形幾乎一樣。”

有人接話道，“更像‘龍’形。”

“結合光譜特征與云層動態變化，”邵偉民聲音斬釘截鐵，“表明目標存在生命活動跡象！置信度極高。”

“國外？”

“NASA、ESA暫無公開動作，但核心機構人員進出頻率激增，陌生面孔陡增。白房子那位——”隨著他的話語，四面屏幕同時亮起一則推文及其翻譯：

“我們的勝利將載入史冊！即使在太空也是如此！沒有人比我更懂太空和宇航。偉大的每利堅將一如過去那樣碾碎對手。哦~我已經找到了方向和鑰匙！每利堅將比以往任何時候更強大！每利堅將再次偉大！”

地球另一端的白房子里。

發型時髦的大統領志得意滿地放下手機，肥厚的下巴微微揚起，仿佛已經將星辰大海踩在腳下。

傳奇眼線王——副統領立刻奉上招牌式的諂媚笑容，眼角的褶子堆疊得能夾死蒼蠅，“您的遠見卓識如同燈塔，指引著每利堅航向星辰大海的勝利！”

其余每利堅高管們見狀紛紛跟上，一時之間橢圓形辦公室馬匹齊飛。

就在一群人歌功頌德時，助手推開門捏著一疊散發油墨味的紙匆匆跑進來。

“ClA霓虹分部傳來情報傳真！”

情報安全總監臉一黑，“Fxxk，什么年代了，還有傳真機！我以為只能在博物館才能見到它！”

在場的ClA局長一陣尷尬，連忙干咳一聲，“霓虹是這樣的……這不重要！先看情報！”

助手連忙匯報，“樺國航天有明顯異動，特別是原定于明年年初發射的‘巡天望遠鏡’已于前日發射升空。”

“此外，我們的空天監視系統發現，樺國天問Ⅱ號軌道昨日發生變化，樺國并未對外解釋，也沒有對我們外交照會！”

“另外，樺國動向不明。”

有人趁機上眼藥，“前幾天的情報怎么到現在才匯總上來。這是嚴重的……！”

“咳……你知道的，裁掉了很多……”

幾人正要繼續吵嚷，卻見大統領臉色變得不太好看，“住嘴，現在是每利堅再次偉大的天賜良機，我們加大航天方面投入的法案，國會山的廢物們還在磨蹭什么？！”

一邊對其他高管使眼色，一邊小心翼翼地說：“還在辯論。七月剛通過削減NASA預算的法案，現在政策一百八十度大轉彎，有些人需要……說服。”

“告訴他們！”大統領一巴掌拍在價值連城的古董橡木辦公桌上，震得杯碟亂響，“必須通過！立刻！馬上！

他喘了口氣，眼中閃爍著精光：“還有！讓佛波勒把那些在社交媒體上跳出來、聲稱自己被‘上帝選中’、看到‘倒計時’的家伙，一個不漏地給我‘請’回來！嚴加看管！我倒要看看，等他們的‘倒計時’歸零，會帶來什么‘驚喜’！”

眾多高管紛紛應是，陸續退出橢圓辦公室。

眼線王最后一個離開，輕輕帶上門。

門縫合攏的瞬間，他清晰地聽到敬愛的大統領正壓低聲音，急促地對心腹幕僚吩咐著：

“股市……航天板塊觸底了……絕對會大漲……杠桿……ALL IN！”

他關上門，露出一抹微笑，掏出手機，給某個群組發了一條消息。

賺錢就是這么容易！贏！

……

視線回到國內。

會議室內，中年人輕咳一聲，將眾人注意力從推文上拉過來。

“國內外各大平臺，相關關鍵詞及衍生話題已納入24小時高強度識別監控網。目前，僅有幾則捕風捉影、語焉不詳的流言在加密小圈層傳播，未形成擴散態勢。”

“另外，國內各大戰區已調整備戰等級，內部動員隨時可以開始。”

中年人說完，又有一人不疾不徐匯報，“社會面維穩工作已安排部署至區、縣、縣級市這一級，視情況進一步加大管控力度。”

“各項物資儲備仍在統計，已統計部分如下……”

“7名異常人員正由特勤護送，預計3小時內全部抵達太行基地。屆時，國內頂尖醫學、生物、心理專家組將對其實施最高規格、最全面體檢與狀態監測。”

聽到這個，老人眼睛瞇起，“暢所欲言，談一下看法。”

討論聲立刻響起：

“共性？地域天南海北，排除。男女皆有，性別無關。”

“年齡！”有人敏銳指出。

嘩啦啦一陣資料翻找的聲音。

有人皺眉說道：“樣本還是太少，只有七人。最小二十三歲，最大二十七，確實都是年輕人。”

“肯定不止七人。”

在場眾人無不是人精，瞬間便反應過來，紛紛點頭贊成。

老人繼續道：“這7例，因其身份與體制強關聯，基于對組織的信任或紀律約束，選擇了上報。按比例推斷……”

有人心算后倒吸一口涼氣：“合理推測，全國范圍內，未被發現的‘倒計時者’，數量恐遠超想象！”

“下一步？”

邵偉民與中年人對視一眼。

后者說道：“第一，集中觀察！在倒計時歸零前，不惜一切代價，收集其所有生理、心理指征變化！”

“第二，繼續排查！全國范圍內搜索排查未上報的此類人群”

“第三，預案分級！參謀總部與智囊團研判，倒計時結束可能遭遇以下情景，按概率排序：昏迷、暴斃、異化、穿越！前三者預案已完備。”

他頓了頓，語氣帶上一種奇異的鄭重：“最后一點‘穿越’，是分析團隊中幾位年輕專家提出的假說。”他伸出手指，堅定地指向天花板，“按他們的說法……這是被‘選中’，成為‘天命人’，前往新世界！”

會議室內，老人眼神一凝，略略思索片刻。

“……國外也會有‘天命人’嗎？”

“極大概率……”

“滴——！”

突然會議室蜂鳴器響起，這是外來信號請求連接的標志。

老人微微頷首。

四面墻體巨屏瞬間切換畫面。

只見屏幕上巴拉特老仙站在室外一處高臺上，對著眾多攝像頭，雙手合十。

“梵天大神已經蘇醒！”

“祂已將神諭賜予于我！”

“看吧！祂在地上的代行者，英勇無畏的戰士們，已然降臨！”老仙用力一揮手臂，指向身后十三名神情各異、但同樣年輕的巴拉特男子。

“他們！就是我們大巴拉特的未來之星！勝利的曙光！”

老仙標志性的微笑在屏幕上定格，大胡子微微顫動，吐出最后一句：“梵天在上，勝利必將屬于我們！”

臺下，閃光燈此起彼伏，眾多記者瘋狂涌動，試圖沖到前排。

畫面切斷。

會議室內，所有人的目光重新聚焦于老人身上。

老人緩緩挺直微彎的脊梁，目光如炬，環視全場。一股無形的壓力讓桌旁所有人下意識挺直腰背，屏息凝神。

“不用再猜了！”老人聲音不高，卻帶著千鈞之力，字字鏗鏘：

“我提議：”

“第一，即刻成立‘地球異常對策管理局’，全權統籌！原應急指揮小組并入，對外以‘樺國應急管理中心’名義協調資源。”

“第二，即日起，全國進入‘燧人’災備體系運行狀態！軍隊、各級正府、各級學校、各大團體、企事業單位即日起進入應急三級響應，并做好隨時進行戰時動員的準備。”

“第三，即日起，目標觀測、國內外異常監控序列，提升至最高‘甲1’級！兩院、航天、國銨、軍情部門打破壁壘，無縫協同！擴大監測面，尤其是將物理常數納入統一監測范圍。”

“第四，即日起，建立異常人員發現、管控、培訓機制！以現有七人為藍本，爭分奪秒！培訓核心：敵后特種作戰環境！求生第一！探索第二！配齊生存物資、特種裝備，教導必要知識！”

“同志們，堅守崗位，保持定力，做足準備！”

“現在，表決！贊成上述提議的，舉手！”

“唰！”

手臂如林，整齊劃一地舉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