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嘉盯著電腦屏幕上的加密文件夾，手指懸在鍵盤上方微微發抖。

午休時分的辦公室空無一人，只有中央空調發出輕微的嗡鳴。

她原本只是想借用樊簡的筆記本電腦查個資料——她的那臺突然藍屏，而他去開會前隨手就把自己的推給了她。

“密碼是你生日。“他說這話時頭也沒回，仿佛這是再自然不過的事。

現在，一個命名為“GJ2003“的文件夾靜靜躺在桌面角落。

郭嘉咬著嘴唇輸入自己的生日，0805，文件夾應聲而開。

最先跳出來的是照片庫。分類從“幼兒園“到“大學“整齊排列，點開“高中“文件夾，她倒吸一口冷氣——全是她。

有她趴在課桌上打瞌睡的側臉，有運動會跑完800米滿臉通紅的狼狽樣子。

甚至還有她完全沒注意到的瞬間：高二那年冬天，她在走廊踮腳夠儲物柜頂端的圍巾，樊簡從斜后方拍下了這個畫面，照片角落能看到他自己伸到一半又縮回的手。

“在看什么？“

低沉的嗓音在耳邊炸開，郭嘉手忙腳亂地合上筆記本，差點從轉椅上摔下來。

樊簡站在她身后，手里端著兩杯咖啡，領帶微微松開，喉結上還沾著一點水珠。

“我、我只是...“她的聲音卡在喉嚨里。

樊簡放下咖啡，目光掃過屏幕又移開：“找到需要的資料了嗎？“

他太平靜了，仿佛那個裝滿她照片的文件夾是再正常不過的工作文檔。

郭嘉的視線不受控制地落在他眉骨的疤痕上，那個小小的月牙此刻在辦公室的LED燈下泛著淡淡的白光。

“為什么...“她聲音發顫，“為什么會有我這么多照片？“

樊簡沉默了一會兒，突然彎腰握住鼠標。

他的胸膛幾乎貼著她的后背，雪松混著咖啡的氣息籠罩下來。

郭嘉屏住呼吸，看著他點開一個命名為“項目參“的子文件夾。

“去年做的懷舊主題商業街方案，“他平靜地說，調出幾十張街拍照片，“需要不同年代的普通人生活影像做情緒板。“

郭嘉瞪大眼睛——那些確實都是她的照片，但每張旁邊都標注著“90年代校園風參考““千禧年初青少年著裝樣本“之類的專業標簽。

“至于這個，“樊簡點開她剛才看到的那張夠圍巾的照片，“當時在研究建筑空間與人體比例。”

他的語氣太過專業，眼神卻飄向窗外，“你...剛好符合構圖需求。“

空調出風口突然咔噠一聲，嚇得郭嘉一哆嗦。

她這才發現兩人的距離近得離譜，樊簡撐在桌沿的手臂幾乎把她圈在懷里。

“咖啡要涼了。“他直起身，若無其事地整理袖口，“藍山，不加糖。“

正是她最喜歡的口味，郭嘉小啜一口，緩緩情緒，偷偷抬眼看他。

樊簡站在落地窗前，陽光給他輪廓鍍上金邊，喉結上的水珠隨著吞咽動作緩緩下滑。

“對了，“他突然轉身，“下周云山古鎮考察，你和我一組。“

郭嘉的咖啡杯停在半空：“徐總監安排的？”

“我要求的。“樊簡的聲音很輕，卻像顆石子投入她心湖，“那里有你作文里寫過的青磚巷。“

他怎么會記得？那篇《雨巷》只是高二某次隨堂練筆，連語文老師都沒點評過。

郭嘉正想追問，辦公室門突然被推開。

“樊工！“陳敏風風火火闖進來，“趙總找你急——“她猛地剎住腳步，目光在兩人之間來回掃視，“呃，我是不是打擾了什么？”

樊簡從容地拿起文件：“走吧。“臨走時他回頭看了眼郭嘉，“電腦你繼續用，密碼沒變。”

等腳步聲徹底消失，郭嘉鬼使神差地再次點開那個文件夾。

這次她注意到最底下有個上了鎖的子文件夾，命名為“2003.07.15“。

她輸入自己的生日——錯誤。

輸入樊簡的生日——錯誤。

猶豫再三，她輸入了“紅裙子“，屏幕彈出提示：密碼正確。

文件夾里只有一張掃描的老照片：兩個五六歲的孩子站在滑梯前，小女孩穿著鮮紅的連衣裙，小男孩眉骨貼著創可貼，兩人手拉著手笑得燦爛。

照片背面是歪歪扭扭的鉛筆字：「小簡和嘉嘉，永遠在一起。」

郭嘉的手指劇烈顫抖起來。

腦海里似乎有什么閃過，很模糊的記憶，讓她確定她和樊簡可能從小就認識了。

只是為何他一直記得？

自己對樊簡的印象一直是高中時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