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修交易過來的那幾份稀有材料,徹底引爆了戚容心中積蓄已久的狂熱。
接下來的48小時,興欣網吧的角落化作了不眠的熔爐。
戚容完全陷入了瘋魔狀態。
他像一臺精密而不知疲倦的機器,瘋狂地刷著能產出相關次級材料的低級副本,
用最極限的操作壓榨著每一分效率。
隨后,他就立刻撲到電腦前,開啟游戲內的鍛造界面,
將收集到的材料和葉修借貸的核心材料,按照設計圖上的構想,一絲不茍地進行融合和塑形……
戚容原本銀灰色的狼尾發徹底變成了爆炸的雞窩頭,
幾縷發絲被汗水或油墨黏在額角和臉頰。
濃重的黑眼圈如同潑墨,深深凹陷下去,臉色蒼白得嚇人,嘴唇干裂起皮。
之前殘留的油墨印痕還頑固地貼在皮膚上。
雙眼布滿蛛網般的血絲,
眼神時而極度亢奮,時而空洞迷茫,像被抽干了靈魂的軀殼。
沙發邊的小桌上,堆滿了空的和半空的冰美式塑料杯,粗略一數竟有十幾個之多!
杯壁上凝結的水珠和殘留的咖啡漬訴說著主人的不眠不休。
旁邊還散落著吃了一半就冷掉的泡面桶和揉成一團的草稿紙。
整個人散發著一股濃烈的混合著咖啡因和油墨味還有和熬夜的頹廢氣息,仿佛下一秒就要原地升天。
陳果外出參加了個朋友婚禮,兩天后回到網吧,
剛進門就被角落那個如同被吸干了精氣神的身影嚇了一大跳!
“我的媽呀!”陳果倒吸一口涼氣,手里的旅行包都差點掉地上。
她看著戚容那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
再聯想到那些空咖啡杯和網吧里某些通宵打游戲最后沾上壞習慣的傳聞,
一股怒火夾雜著巨大的擔憂瞬間沖上頭頂!
“戚容!你個混賬小子!!”
陳果怒吼一聲,如同憤怒的雌豹般沖了過去,一把揪住戚容的衣領,用力搖晃,
“你才多大!啊?十七歲!就敢學人嗑藥?!不要命了?!你對得起誰?!”
她越說越氣,揚起手就要往戚容腦袋上招呼。
戚容被晃得頭暈眼花,兩天兩夜沒合眼的神經本就脆弱,
被這突如其來的暴怒和“嗑藥”指控弄得懵了,
下意識地用干澀沙啞的聲音辯解:
“沒…沒嗑藥…是…是銀武…狼末…材料融合…能量節點…”
嘴里蹦出的全是專業術語。
“還狡辯!”陳果更氣了,巴掌眼看就要落下。
“老板娘,手下留情!”一個懶洋洋的聲音及時響起。
葉修叼著煙,慢悠悠地從吧臺后面踱步過來,旁邊幾個看熱鬧的熟客也趕緊開口:
“果果姐,誤會了誤會了!”
“是啊老板娘,小戚沒嗑藥,他就是…魔怔了,在游戲里搞發明創造呢!”
“對對對!兩天兩夜沒合眼,就盯著電腦搞他那把什么…雷電大劍?”
“我們看著都怕他猝死…”
陳果揚起的巴掌停在了半空,聽著周圍七嘴八舌的解釋,
再看看戚容那布滿血絲和疲憊的眼睛,以及電腦屏幕上那柄懸浮在鍛造界面,
散發著絲絲電暈造型猙獰霸氣的雙手重劍模型——“狼末”。
怒火瞬間被巨大的心疼和后怕取代。
她松開戚容的衣領,聲音都有些發顫:
“你…你兩天沒睡覺?!就為了這東西?!”
戚容虛弱地點點頭,眼神卻不由自主地瞟向屏幕上那柄接近完成的“狼末”,帶著一絲病態的狂熱。
“胡鬧!簡直是胡鬧!”陳果氣得胸口起伏,但這次是氣的他不愛惜身體。
不料戚容趁著陳果一時沒注意到他一個箭步沖到了電腦前大喊:
“是這里放著了就對了!全對了!!”
邊說著邊操作鼠標把最后一塊打磨成齒輪狀的材料放進了那把猙獰大劍的核心位置。
戚容咧開嘴,眼睛死死盯著投影中那堪稱藝術品的兇器,再也控制不住。
嘴角先是微微上揚,接著弧度越來越大,最終化為一種發自肺腑的狂喜笑容。
他搓著手,沙啞的喉嚨里發出意義不明的“嘿嘿…嘿嘿嘿…”的笑聲,
肩膀還跟著一聳一聳,活像個剛偷到糖吃還成功藏起來的孩子,
沉浸在巨大的滿足感中,完全忘記了時間以及老板娘陳果的存在。
“嘿嘿…這屬性…這特效…值了!通宵算什么?
再來三天都值…嘿嘿嘿…”他喃喃自語道。
“值你個頭啊值!”
一聲河東獅吼猛然在身后炸響,如同平地驚雷,瞬間擊碎了戚容的美夢。
戚容渾身一僵,傻笑凝固在臉上,脖子如同生銹的齒輪般轉了過去。
陳果不由分說,一把拽起搖搖欲墜的戚容,“跟我過來!”
她力氣出奇的大,半拖半拽地把戚容拉到了葉修那個堆滿雜物的“休息室”。
其實就是一個稍微大點的儲藏間,里面有張行軍床。
“躺下!立刻!馬上!睡覺!”
陳果指著那張鋪著干凈舊床單的行軍床,語氣不容置疑,像個嚴厲的家長,
“身體是本錢!命都沒了,你那什么狼什么末的再厲害有個屁用!
年紀輕輕就這么糟蹋自己,以后怎么辦?!……”
陳果的嘮叨如同連珠炮,劈頭蓋臉地砸向戚容。
換做平時,戚容早就冷著臉頂回去了。
但此刻,他渾身脫力,精神早已透支到了極限。
聽著陳果那帶著濃濃關切甚至有些語無倫次的責備,
一種久違的、陌生又熟悉的暖流猛地涌上心頭。
多久了?多久沒有人這樣嘮叨他了?
在戚家,父親只有威嚴的命令和失望的眼神;
只有母親會關心他,但在他看來這種關心就好像是機器的公式化運作;
哥哥姐姐被困在自己的牢籠里,自顧不暇……
這種帶著煙火氣的絮絮叨叨的甚至有點粗魯的關心,
像一股暖流,猝不及防地沖垮了他強撐的堤壩。
他沒有反駁,也沒有掙扎,只是順從地躺在了那張簡陋卻干凈的行軍床上。
陳果還在喋喋不休地數落著,甚至粗暴地扯過一床帶著陽光味道的舊被子把他裹嚴實:
“閉眼!睡!不睡夠十二個小時不準起來!聽見沒?!”
戚容閉上眼睛,濃密睫毛下的陰影更深了。
他輕輕“嗯”了一聲,在陳果那充滿生活氣息的嘮叨聲中,緊繃的神經徹底放松,
幾乎是瞬間就陷入了深沉無夢的昏睡。
臨睡前,他仿佛聽到葉修在門口說了一句:“老板娘,刀子嘴豆腐心啊。”
這一覺,戚容睡得天昏地暗,仿佛要把之前透支的精力一次性補回來。
等他再次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儲藏室昏暗的光線和空氣中漂浮的細小塵埃。
他茫然地坐起身,感覺像是重生了一般,
雖然身體還有些酸軟,但精神上的疲憊感一掃而空,大腦前所未有的清明。
他摸出手機一看,竟然已經是第二天傍晚!他整整睡了一天一夜!
推開儲藏室的門,網吧熟悉的喧囂和泡面味撲面而來。
葉修正叼著煙,在幫一個客人處理電腦問題,聽到動靜,頭也不回地調侃道:
“喲?少爺起床了?這一覺睡得可真夠踏實的。
今兒白天的清潔、泡面搬運、收銀找零……
哦,還有幫老板娘搬了兩箱飲料,活兒我可都幫你干完了。”
他處理完問題,轉過身,眼睛帶著促狹的笑意,
“不用謝,記你賬上就行,又多一筆債噢。”
換了以前,戚容肯定要冷冷地懟回去。
但此刻,看著葉修那副懶洋洋又理所當然的樣子,想起陳果那絮絮叨叨的關心,一種奇異的輕松感彌漫心頭。
他嘴角微不可察地向上彎了彎,回敬道:
“奴隸主就是奴隸主,算盤打得賊精。債多了不愁,隨便記。”
語氣里卻沒了之前的冰冷,反而帶著一絲連他自己都沒察覺的隨意和…開心?
這種無需偽裝、無需背負家族期待、甚至可以和人斗嘴的平凡日子,似乎…也不錯?
他走到自己的位置,剛想登錄游戲看看心心念念的“狼末”,葉修的消息就彈了出來:
【君莫笑】:“來活了,冰霜森林門口,速來,打工還債了。”
【秋天】:“?”
帶著疑惑,戚容操控著“秋天”來到冰霜森林副本門口。
門口聚集著一隊裝備精良的玩家,為首一人頭頂ID【藍河】,
氣質沉穩,正是藍溪閣在第十區的開荒負責人。
他旁邊站著幾個同樣裝備不錯的藍溪閣精英,
其中一個ID叫【云歸】的狂劍士,正用挑剔的目光打量著新來的“秋天”。
“君莫笑兄弟,這位是?”
藍河看著秋天那一身連新手村都沒畢業的寒酸裝備,眉頭微不可察地皺了皺,
但還是保持著禮貌。
“我朋友,秋天,操作還行,打記錄夠用了。”
葉修隨意地介紹,同時向戚容發出了組隊邀請。
“操作還行?嘖”
云歸嗤笑一聲,聲音不大不小,剛好能讓在場的人都聽到,
他指著秋天的新手套裝,
“藍河老大,我們這可是要沖擊冰霜森林記錄的啊!”
云歸抱著雙臂,涼涼地開口,
聲音不大,卻清晰地鉆進被戚容和葉修的耳朵里,
“穿這一套新手裝跟個剛出村子的菜鳥似的,背這么一把玩意兒…
你這行為藝術,挺別致啊?”
“帶個連藍裝都沒有的“高手”?還是狂劍士?這能行嗎?別拖后腿啊!”
他語氣里的輕蔑毫不掩飾。
戚容面無表情,甚至懶得看云歸一眼。
這種程度的嘲諷,對他而言如同清風拂面。
葉修吐了個煙圈,語氣平淡:“嗯你說的確實沒問題,”
他瞥了一眼云歸身上那套還算不錯的狂劍士藍裝,
“那個…藍河,讓你家狂戰士把裝備,借給我小兄弟用一用一切為了紀錄嘛~”
他頓了頓,直接對藍河說:
“人多了,隊伍上限五人。藍河,你看著辦?”
意思很明顯,讓藍河踢人。
藍河眉頭緊鎖。
云歸是他帶過來的精英,裝備確實比那個“秋天”好太多。
但君莫笑的實力深不可測,他既然敢打包票…
藍河權衡利弊,很快做出決定:
“云歸,你先退隊休息下,這次讓君莫笑兄弟安排。”
“藍河老大!我…”云歸急了,滿臉不服。
“執行命令!”藍河語氣加重。
云歸狠狠瞪了一眼裝備寒酸卻站得筆直的“秋天”,
又忌憚地看了看君莫笑,最終還是憋屈地退出了隊伍。
【系統提示】:
玩家君莫笑、秋天、藍河、系舟、燈花夜組成隊伍。
藍河看著隊伍列表里那個格格不入的“秋天”,深吸一口氣:
“君莫笑兄弟,記錄就拜托了。”
他心中依然充滿疑慮,但事已至此,只能選擇相信這個神秘的高手。
“放心。”葉修懶洋洋地應了一聲,操控君莫笑率先踏入冰霜森林副本的傳送門。
戚容操控著秋天扛著狼末,平靜地跟在后面,仿佛剛才的插曲從未發生。
只有藍河等人心中的忐忑和云歸在副本外不甘的注視,預示著這場沖擊記錄的旅程,絕不會平靜。
而戚容心中只有一個念頭:打工還債,順便看看這“奴隸主”怎么帶人刷記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