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聲音很淡，像淬了冰，“從今天起轉到這個班。”

教室里瞬間安靜下來，連掉根針都能聽見。林璇皺了皺眉——這個叫江月的女生，走路時肩膀微沉，右手手指關節處有層薄薄的繭，站姿像受過特殊訓練，絕不像普通的轉學生。更奇怪的是，她走進來的時候，林璇的感知力突然發出微弱的警報，像碰到了什么熟悉的氣息。

“江月同學就坐林默旁邊吧，那里正好有空位。”班主任指了指林璇旁邊的座位，那里原本是個轉學走的女生坐的。

江月沒說話，徑直走過來放下書包，動作利落得像在軍營里整理內務。她坐下時側頭看了林璇一眼，目光在他腳踝上停留了半秒，嘴角勾起個意味不明的弧度。

林璇的心跳漏了一拍。這個眼神，太熟悉了，和顧肆看他的時候幾乎一模一樣。

早自習在安靜中度過。林璇假裝看書，眼角的余光卻一直留意著江月。她翻開語文課本，手指在“荊軻刺秦”那頁停頓了很久，指尖無意識地敲著桌面，節奏和摩斯密碼有點像。

“她有問題。”林二的聲音在意識海里響起。

“剛才她看你的眼神，帶著審視，不像是看同學，更像是在評估目標。”

林璇沒動，繼續翻著書頁：“她身上的氣息，和那些黑衣人有點像，但更淡，像是被什么東西掩蓋過。”

“要不要試探一下？”

“別急。”

林二的目光落在窗外，看見顧肆正從樓下走過，手里拿著個文件夾，抬頭時正好對上他的視線，還朝他舉了舉手里的文件夾，像是在打招呼。

“顧肆肯定知道她是誰，先看看再說。”

下課鈴一響，蘇棠聽說新轉來一個女生立刻抱著筆記本跑過來，身后跟著幾個女生：“江月同學，你要不要參加下午的挑戰賽？林默學姐要參加閉眼畫畫哦，超厲害的！”

江月合上書，看著蘇棠手里的通知，語氣沒什么起伏：“沒興趣。”

女生們被她冷淡的態度噎了一下，訕訕地沒再說話。影飛舞趕緊打圓場：“江月同學剛轉來，可能還不太習慣，我們先不打擾她了。”她說著拉了拉蘇棠的胳膊，示意她先離開。

蘇棠卻沒走，指著江月課本上的批注說：“你這段分析好厲害啊！比老師講的還透徹！你是不是很喜歡歷史？”

江月的眼神松動了些，低頭看著課本：“還行。”

“那你肯定知道荊軻用的匕首是什么材質吧？”蘇棠眼睛亮晶晶的，“我上次在博物館看到一把戰國時期的匕首，導游說上面淬了劇毒，一碰就死，是不是真的啊？”

林璇的心臟猛地一縮。蘇棠說的博物館，正是他上次看到舊報紙的地方。而她描述的匕首，和超凡英雄中學那些黑衣人用的麻醉針材質，幾乎一模一樣。

江月的指尖頓了頓，抬眼看向蘇棠，語氣依舊平淡：“博物館里的展品大多是仿品，真的早就被國家收起來了。”她頓了頓，補充道，“而且淬毒的匕首很難保存，氧化速度比普通鐵器快三倍。”

林璇的后背滲出冷汗。這個江月，絕對不簡單。她不僅知道匕首的細節，還懂文物保存的知識，這絕不是普通高中生該了解的。

“叮鈴鈴——”上課鈴突然響起，打斷了蘇棠還想繼續的追問。影飛舞趕緊把她推出教室外，臨走前還朝林璇使了個眼色，顯然也覺得江月有點奇怪。

第二節課是生物課，老師在講臺上放著克隆技術的紀錄片，屏幕上閃過各種基因鏈的圖案。林璇盯著屏幕，突然想起那些黑衣人關節處泛著的青白——和紀錄片里展示的克隆體特征，完全吻合。

“你看江月。”林二突然提醒道。

林璇側頭，看見江月正低頭記筆記，筆尖在紙上劃過的速度快得驚人，視線卻時不時瞟向屏幕上的基因序列，眉頭微蹙，像是在分析什么。

就在這時，窗外突然飛過一只紙飛機，正好落在江月的桌角。她打開紙飛機，上面用鋼筆寫著一行字：“下午三點，實驗樓天臺見。”

字跡和學生會通知上的一模一樣，是顧肆的手筆。

江月看完就把紙飛機揉成一團塞進校服口袋，臉上依舊沒什么表情，仿佛只是收到了一張普通的便簽。

林璇的心跳開始加速。顧肆和江月認識？他們要在天臺說什么？和那些克隆人有關嗎？無數個問題在他腦子里盤旋，他感覺到一股不對勁的氣息。

他順著感知力的方向望去，看見趙陽正趴在走廊的欄桿上，手里拿著個籃球，視線卻越過人群，直直地盯著江月的座位，眼神里帶著不屬于這個年紀的陰鷙。

當生物老師宣布小組討論時，影飛舞立刻湊過來，壓低聲音說：“那個江月，有點奇怪吧？她看克隆技術的眼神，像是在看……”

“像是在看失敗品。”林璇接過她的話，指尖在桌面上輕輕敲擊，“而且她剛才收到了顧肆的紙條。”

影飛舞的眼睛瞬間睜大：“顧肆？他們認識？”

“不僅認識，”林璇看著窗外依舊在欄桿旁的趙陽，“還有人在監視她。”

影飛舞順著他的視線看去，正好對上趙陽轉過來的目光，嚇得趕緊低下頭：“是體育組的趙陽？他為什么要監視江月？”

“不知道。”林璇的目光回到江月身上，她正低頭和同桌討論著什么，嘴角難得勾起一抹淺淡的笑意，看起來和普通女生沒什么兩樣。

“但可以肯定的是，下午的挑戰賽，不會那么簡單。”

下課鈴響后，江月收拾好東西就往教室外走，趙陽也立刻轉身，假裝系鞋帶，等江月走遠了才跟上去。林璇看著兩人一前一后消失在走廊拐角，突然站起身：“我去趟洗手間。”

“我跟你一起去。”影飛舞立刻跟上，“正好我也想去。”

兩人剛走出教室，就看見蘇棠舉著個冰淇淋跑過來，差點撞在他們身上：“學姐！你們看我買了什么！香草味的，買一送一哦！”她把其中一個遞給林璇，“給你，女孩子都喜歡吃甜的。”

林璇接過冰淇淋，突然注意到蘇棠的書包上掛著個新掛件——是個銀色的閃電標志，和超凡英雄中學那些黑衣人胸前的圖案，一模一樣。

“這個掛件好特別啊，在哪買的？”影飛舞也注意到了，伸手碰了碰掛件上的閃電。

“是剛才趙陽學長送我的！”蘇棠笑得一臉燦爛，“他說看我喜歡奧特曼，就把這個送給我了，說是什么英雄中學的周邊，超酷的！”

林璇的心臟像是被什么東西攥緊了。趙陽不僅監視江月，還故意給蘇棠送了帶有閃電標志的掛件——這是在警告，還是在試探？

他低頭看著手里慢慢融化的冰淇淋，香草味的甜膩在舌尖散開，卻帶著一絲說不出的苦澀。陽光透過走廊的窗戶照進來，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林璇突然覺得，這個看似平靜的上午，藏著比昨晚更危險的暗涌。

“下午的挑戰賽，你別去了。”影飛舞突然抓住他的胳膊，指尖有些發涼，“我總覺得不對勁。”

林璇看著她眼里的擔憂，想起昨晚那個落在額頭的吻，心里突然安定下來。他反手握住影飛舞的手，溫度透過皮膚傳遞過去，帶著從未有過的堅定：

“沒事的，有我在。”

遠處的廣播突然響起，播放著輕快的音樂，中間夾雜著學生會的通知：“請參加校園奇趣挑戰賽的同學，下午兩點到操場集合，比賽項目包括閉眼畫畫、三人兩足、蒙眼猜物……”

林璇抬頭望向廣播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弧度（其實是林二控制的）。顧肆，江月，趙陽，還有那些藏在暗處的眼睛……這場戲，他奉陪到底。

只是他沒注意到，在他握住影飛舞手的瞬間，實驗樓的天臺上，顧肆正站在欄桿邊，看著走廊里的這一幕，金絲眼鏡后的眼睛里，閃過一絲復雜的光。他手里拿著個手機，屏幕上是趙陽的資料，照片旁用紅筆寫著一行字：“基因實驗體編號734，狀態：不穩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