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往日
- 被迫成了新帝的金絲雀
- 銜誅
- 3318字
- 2025-07-20 14:06:01
相比較下來,攻玉這頭表情不好,楊邵瑜倒是悠然自得,和和氣氣的回著老太后的話,時不時往外瞧上兩眼,似是在看什么東西。
此刻這些世家的女兒們正在外頭的花苑里賞花閑聊,廊亭下只有太后,三皇子,攻玉這三人,太后瞧著攻玉面色不虞,便有些疑惑道,“可是不適了?”
攻玉此刻確實煩悶,但她也不能說出口,只道,“沒什么事兒,眼下日頭毒,略有些熱了。”太后這才瞧見她還穿著披風,連忙讓宮女過來給她換下。
攻玉隨手解了披風后丟給宮女,而后只剩了羅裙,絲綢輕盈,勾勒出她已不太青澀的身材,楊邵瑜似笑非笑的看了兩眼后,不著痕跡的移開了視線,繼續和太后搭話。
攻玉眼神不錯,自然也看見了楊邵瑜那副浪蕩的模樣,她自然是很清楚自己這位“竹馬”在滿長安落得個什么名聲,眼下這副欠揍的架勢,倒真叫她的手有些癢了,她下意識擰了一下手腕,被楊邵瑜抓了個正著,他默不作聲嘆口氣,悻悻移了目光。
她清了清嗓,想把楊邵瑜叫出去好好交談一番,不曾想外頭來了一位大人物,太監通稟的聲音十足響亮,“陛下到——”
攻玉一驚,下意識斜過臉去看楊邵瑜,見楊邵瑜好整以暇的表情,便知道仁德帝是因為他倆而來的,攻玉惱他天天什么也不說當起了謎語人,徒留自己一人日日琢磨,卻也顧不得這么多了,她向前兩步,與一旁的楊邵瑜共同跪下,齊聲:“圣上萬福金安。”
仁德帝淡笑擺了擺手,“起來。”
朝著太后的方向過來,他微鞠了躬,“給母后請安。”
太后這會子是真有些納悶了,怎么這花朝節竟是一個兩個的全都湊到她跟前來了!她看著仁德帝問:“皇帝怎么也得了空過來?”
“朕聽聞三皇子與永安皆在母后膝前,恰逢了花朝節,想著朝事處理了個差不多,朕作為父皇,也合該為他二人簪花。”仁德帝抿了口茶,撩起眼看了看自己這兒子,復而又掃了眼攻玉。
他話剛落,攻玉便有些驚異。
她尚未與楊邵瑜行婚,便能親得皇帝的簪花,這等福分不知該引多少人眼紅。
想著,她道,“蒙陛下厚愛,永安惶恐。”說完,又要照規矩行上一禮,被仁德帝抬手拒了,并說了她兩句,“動不動就跪,如此生分倒是寒了朕的心。”
太監遞上來一個托盤,紅綢布上放著兩枚尚帶露珠的花,一枚淡藕色梨花,一枚寶藍色繡球。
仁德帝捻起那枚繡球花,抬眉示意楊邵瑜,“來,老三。”
楊邵瑜唇角帶著一抹淡笑,他應是,彎膝垂了頭,仁德帝將繡球比劃了比劃,放在了他的發帶一側,今日楊邵瑜一身都是各色的藍,就連飄在空中的綢緞發帶也泛著淡藍。
仁德帝挑來的這朵繡球花不大,且及其新鮮,樣色也漂亮,放在了楊邵瑜的頭上,不添任何女色,反倒多了些意氣風發的少年氣。
他滿意的瞇了瞇眼端詳過后,又看向一旁的攻玉,攻玉亦然溫順的跪好,垂下自己的腦袋,仁德帝復又捏起那梨花,墜在了她的折股釵旁,金色旁襯了淡藕,頗有些相互呼應。
攻玉感受仁德帝已簪完了花,便順勢抬起小臉,此刻她與楊邵瑜跪在一起,二人倒是有些相配,仁德帝生性便溫和不暴虐,瞧見自己婚配的這對年輕人如此登對,滿意的笑了兩聲,一擺手,“成了!”
楊邵瑜與攻玉對視了一眼,紛紛直起了身。
仁德帝又喝了口茶,回頭朝著太后道,“母后,今日趁著大家都在,朕想著擺些小宴,共飲上幾杯,不知母后意下如何?”
太后此時心情也不錯,聞言點點頭,說:“五皇子如今不在長安,待他回來了,替哀家傳個話,說皇祖母念著他,讓他早些進宮來。”
仁德帝回了句省得了,便將盞中茶水一飲而盡,下令那些貴女們先暫且離宮,待改日太后再有閑情逸致了便再說。
女孩兒們便散的散,走的走了,仁德帝也抬步入了席處的位子上,因著有太后在,太后坐主位,他在稍微靠下些的地方,側臉知會了身旁太監幾聲,就淡笑往攻玉的方位瞧去,“永安如今竟也生這么大了,可還滿意朕賜你的字?”
拋開恭維不說,攻玉倒是實實在在的喜歡明瑯二字,她立刻俏生生的實意道:“永安滿意的不得了!霞明玉映,當真是極好的寓意!”
哄的仁德帝大笑,隨即有些悵然,“長敬候生了個好女兒,朕都想據為己有了。”
雖說攻玉并非仁德帝的女兒,仁德帝卻著實給了她遠超這些臣子之女的厚愛與榮華,倒是真像一個外性公主,攻玉也淺笑,緩言:“父親是父,陛下也是父,生父養育之恩不敢忘,君父的天恩浩蕩,永安亦愿承歡膝下,以報微薄。”
皇帝多子,卻沒有一個女兒,要說攻玉張揚,卻也慣會審時度勢,這番話簡直說到了仁德帝的心尖上,讓仁德帝對攻玉更多了幾分寬厚與親切。
楊邵瑜在一旁把玩著手上的白玉酒盞,聞言真是不禁挑起眉梢,心道才幾日的功夫沒見,她還真是長進不少,至少拍馬屁的功夫是爐火純青。
“四皇子,二皇子到——”
他回了神,目光睨向前頭。
四皇子著了一身圓領廣袖的竹紋長袍,束雙繞鑲蝶腰帶,長得和仁德帝很像,但面皮極薄,血色似乎都隱隱若現,丹鳳眼細眉,頗有些陰沉的意味,年歲不大,瞳仁卻及其烏黑黯淡。攻玉下意識不太舒服,目光有些回縮,更往外看。
在他后面進來的,比他的身量高上半個頭,這人美的讓攻玉不禁有些恍然,她自認見過的男子不在少數,自己的兩位兄長,甚至楊邵瑜皆是赫赫有名的美男。
但乍一看,他面容可以稱得上一句清美絕塵,如若白玉鐫刻,膚色蒼白,烏發若綢緞瀑躺下來,細細的長眉顏色有些寡淡,輪廓柔麗,甚至雌雄莫辨。
四皇子和二皇子朝著仁德帝撩袍下跪,四皇子先拱手道,“給父皇請安。”
二皇子在他之后,聲音輕緩,且溫和:“兒臣見過父皇,陛下萬安。”
攻玉只覺得心臟在砰砰直跳,眼前有些虛焦,耳畔一直縈繞著那如流水般潺潺的清雋聲音,與那副漂亮的眉眼。
當真是一等一的好相貌!攻玉的臉色有些泛紅,她輕聲嘟囔,
“好熱。”
攻玉心里想過無數次,關于二皇子的種種,勢如相貌,勢如身量。
但實打實落在眼里后,她又有些呆住了,仁德帝生的好,他的嬪妃們又是大梁層層挑出來的美人,按道理來說,二皇子的容色也應當是儀表堂堂的。
如今初見……,不,應該算是第二次見。
她的心如打鼓一般,撲通,撲通。
吸上來的氣兒忽得有些發粘了,粘的攻玉的鼻尖有些發癢,她偏過頭揉了揉鼻尖,卻露在外邊一只染了胭脂一樣的耳朵。
正坐在她對面的楊邵瑜意味深長的打量了一眼她,半晌又掛著笑移過視線去,對著自己的哥哥弟弟寒暄了幾番,又斟上酒。
此刻上首的仁德帝莞爾揚腕,“近來朝中事物諸多,朕也許久未見你們了,來。”說著,也將酒盞拾起,停了停后一飲而盡。
四皇子道,“父皇宵衣旰食,優國奉公,但龍體要緊,萬不可太過勞累。”
仁德帝乜他:“老四有心了,朕躬甚安。”
他也不等四皇子再開口,便去看攻玉的位子,“前些日子,朕將永安,也就是長敬候家的大女兒,賜婚給老三了。”
攻玉正在腦里反復想著二皇子,陡然被點了名,嚇得一激靈,當即抬眼便看到五雙眼正直勾勾盯著自己,她呆應了,“陛下?”
仁德帝噗嗤一笑,問:“想什么呢?”
她差點就要脫口而出一句二皇子,話到了嘴邊兒卻戛然而止,一轉彎道:“回陛下,大些日子未進宮,幾位皇子愈發似人中龍鳳了。”
她聽到仁德帝哦了一聲,緊接著打趣似的問:“是說朕的兒子們呢,還是點你的三皇子呢?”
攻玉臉上的神色頓時僵住了,她思索了一會兒才尬笑,“陛下說的,都有。”
仁德帝便又哦了一聲,只是這回不是疑問,反倒成了一種挪揄,他斜斜的掃了一眼自己的三兒子,眼見他正沒個正形的倚著,此刻頗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意味。
“老三?”
楊邵瑜嗯了聲,權當回應,不緊不慢道:“父皇,兒臣有點害羞。”
攻玉的眼珠子都要掉下來,仁德帝也大差不差吧,然而楊邵瑜繼續臉不紅,心也不跳地扯謊,“兒臣與明瑯的情誼深厚,只是兒臣臉皮薄,所以只有在私底下的時候,兒臣才好大膽示愛,以解相思之苦。”
直將仁德帝聽的失笑,“沒個正形!”
楊邵瑜懶懶說是,干脆認了錯,反正這種事兒他也不少干。
他熟捻的又將話題扯回了自己的兄弟身上,先看向了四皇子,“四弟啊,近些日子我怎么瞧見你的次數愈發少了,做什么呢不跟哥哥說說?”
四皇子笑意停在了臉上,半晌才回:“三哥說笑了,最近身子有些不適,方才出宮少了些。”
仁德帝聞此變了神色,頗有些關心的打量了四皇子幾眼,沉聲問:“怎么了老四?沒請太醫?”
“回父皇的話,兒臣已經無礙了,許是最近換季,感了些風寒罷了,所以便沒有勞煩太醫院的諸位太醫。”
這話講得滴水不漏,甚至讓仁德帝十分欣然,楊邵瑜見他簡單安撫了幾句四皇子后,又將目光放到自己這位二哥身上,幽幽道,“二哥,平常你是最忙的,今日居然也有空子來,稀客稀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