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回憶分割線】驚醒
- 被迫成了新帝的金絲雀
- 銜誅
- 2003字
- 2025-07-29 15:14:37
攻玉陡然睜開了雙眼。
她直覺自己的身軀已經不聽使喚,只有一雙晶亮的眸子可以緩緩眨動。
頭頂,是熟悉的帳子,綢紗內的紋路她一刻都未曾忘記。
原因無他,每每悱惻時攻玉總是會將目光直勾勾地落在羅帳里,避開他的視線去。
又等了會兒,她頓時渾身一松,宛如癱躺在錦被間,大口大口的喘息著,如饑似渴般獲著空氣。
她抬起一只手將重重擋著光的珠幔撥開,定定的看著一片空曠。
忽然,一陣腳步聲響起。
殿門吱呀一聲被推了開來,緊著是侍女匆匆進來,木托上擱著青瓷小盞,里頭不用猜,盡是苦藥。
她低著頭放在小幾上,想要上前,這才注意到攻玉一手撥幔,一邊兒靜靜瞧著她。
立春抖了抖嘴唇,有些失色:“娘娘?!”
攻玉朝她輕輕笑了笑,復而招呼她往近處來。
立春小跑到榻前,將蘇繡引枕置放在她腦后,扶著她坐起身子,才慌張的要出去喊太醫(yī)。
攻玉拉住她,問:“我昏了多久?”
立春忙說:“十四日整。”
攻玉哦了一聲,腦袋宛如被撬開一般嗡嗡作響,松開她自顧自往榻間縮了縮。
她思緒仍是一團亂麻,心底滿是困惑,這些她都有些淡忘的日子,老天是有意指引,還是其他?竟讓她又重新過了一遍。
左思右想找不到答案,且她疑云更沉,胸腔似是被手給掐緊,透不過氣兒。
不消時,太監(jiān)尖細的聲音傳來,稟道:“陛下到——”
攻玉的氣息驟然一停。
她的側穴愈發(fā)痛了起來,死死的望向殿門,直到熟悉的身影大步邁過來。
皇帝應當是方才下朝,著了一身玄色窄袖四團龍常服,束帶以金玉所墜,外披黑毛大氅,束冠披發(fā)。
冰涼的風雪亦被迫卷了進來,好在殿內炭燒的極旺,攻玉又裹著厚厚的被,一丁點兒都未曾感覺到冷意。
他瞧見攻玉睜開的雙眼,吐出口氣來,侍從為他摘了氅衣,皇帝掀袍坐在她身側,輕聲:“明瑯。”
攻玉極為恍然的盯著他的眉目。
約莫已經有許久,她沒有認真的去看眼前人的容色。
共赴巫山時,攻玉總是將目光落在任何看不到他的地界,平日與他在一起,她亦十分規(guī)矩的遵循著天威不可直視。
五年間,他變了許多。
攻玉才剛蘇醒,嗓音及其沙啞,她氣若游絲的張了張口:“水。”
皇帝聞言頓了頓,有機靈的奴婢立馬斟了溫熱的茶水遞來,皇帝先接過抿了一口,覺得溫度恰好,才將她撈在懷中。
指尖直頂著茶盞,他將它遞在攻玉略干澀的唇角,“慢些喝。”
攻玉垂下眼簾,小口小口的飲盡了。
皇帝見此放下茶盞,道:“過來罷。”
那太醫(yī)躬起身子,皇帝將幔帳放下,攻玉隔著幔伸出一截細白的胳膊。
太醫(yī)墊了帕子,切起脈來。
片刻后,他捋著胡須沉吟半晌,將東西收齊整,朝著皇帝跪好:“回陛下,貴妃娘娘應當是氣血虧空,加之一時急火攻心,所以才昏迷許久。”
皇帝擰了擰眉:“有什么法子?”
太醫(yī)聲音略小了一些:“服用些常規(guī)滋補的藥物即可,心病還需…”
心藥醫(yī)。
皇帝目光沉沉的看了一眼幃幔,淡淡道:“朕知道了,下去。”
太醫(yī)對著皇帝恭敬告退,殿中便僅剩了攻玉與他二人。
攻玉不太想見到他。
但是這也不是她想與不想便能決定的事兒。
她輕吸了口氣,還沒待吐出來時,黑漆漆的一片被掀開條縫,緊接著光亮透入榻間,刺的攻玉不自主瞇了瞇眼。
男人就這樣低下頭,目光一寸一寸的剮在她的臉蛋上,掩住的身軀上。
攻玉被他盯的頭皮發(fā)麻,幾分膽寒。
緩了緩,約莫差不多嗓子能夠清楚說話了,才輕輕開口道:“陛下。”
皇帝回應似的嗯了一聲,手撫了撫她垂落的發(fā)絲。
這個動作令攻玉反射性的往后一縮,緊接著那只手往下滑,停在她的后頸,將她拎坐起來。
攻玉便被迫靠在皇帝的懷里。
懵然片刻她抿了抿唇,腦中還不甚清醒,自然也就沒氣力與心情同皇帝大動干戈。
兩人十分有默契的只字未提她暈倒前的事,仿佛從未發(fā)生過一般安寧。
皇帝突然開口了,他貼在攻玉的耳根后面,整張臉都埋在她的頸窩處:“朕一直在守著你。”
攻玉垂下眼應:“陛下應當注意身子的。”
冠冕堂皇的話皇帝聽多了,但攻玉顯然要比旁的人更為敷衍,隨口一句便將他打發(fā)了個徹底。
不過楊晚玲縱然缺點數不盡然,卻有一個極其大的優(yōu)點,便是養(yǎng)氣功夫好。
他面不改色道:“不礙事。”
又是一片死寂。
攻玉一點兒也不想搭理皇帝,但也不敢惹惱了他連累大哥性命,百般思慮之下合了合眼,道:“我很想您。”
皇帝的身體驟然一僵。
他打量起身下的女子來,看她烏黑濃長的發(fā)絲,纖弱的脖頸,近乎蒼白的膚。
當然,還有眸子里十分倦怠的神色。
于是皇帝便也裝起來,他啄了啄攻玉的頰側,低聲道:“我也很想你。”
攻玉聽著他的聲音,有些疑心自己仍在夢里。
自皇帝御及以來,她應當是從未見過他自稱“我”的時候。
冷不丁地聽著,倒的確有些曾經的味道。
思及至此,攻玉更加覺得頭痛欲裂,她打心底認為這段情誼實屬孽緣,可往事仍舊歷歷在目,揮之不去。
她趁著皇帝細碎親她的空隙開了口:“陛下,我想單獨靜靜。”
身后的動作停住了,攻玉斟酌好半晌,又道:“臣妾方才蘇醒,身子不大舒服。”
說完,擰過身子正對著他,輕輕柔柔的落下一個冰涼的吻。
皇帝也并未找茬,只將白膩的指腹搭在她的脖頸上,攻玉以為他要下手掐時,他卻只是不輕不重的捏了兩下。
“好好歇息,改日朕來看你。”
他撂下一句平淡的話語,便抽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