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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論瀝青鋪設與群星排列的等效性(以及哪個更令人絕望)

滾燙的觸感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不是虛空能量的低語,是七月正午的太陽,還有腳下這攤冒著熱氣、黑乎乎、黏答答的人類造物——瀝青。

我,莉薇婭·星塵,曾經一念起落星辰的存在,如今穿著這件丑到靈魂出竅的明黃色反光背心,正笨拙地揮舞著一把人類稱之為“鐵鍬”的原始杠桿,試圖把更多這種滾燙的黑色焦油鏟進路面上那個丑陋的坑洞里。

汗水順著我的額角滑下,癢得不行。

這具人類軀殼,脆弱得令人發指!

工頭鮑勃那堪比深潛者低語的粗啞嗓音還在不遠處咆哮:“動作麻利點!韋斯!看好標線!星塵!你那是在鏟還是在畫畫?用力!把它填實!”

我默默加大了手上的力道,鐵鍬鏟進瀝青堆里,發出沉悶的噗嗤聲。

用力?呵。

想當年,我的意念觸須能輕易攪動星云物質,重塑行星軌道!

現在?我的“腕骨”快被這破鐵鍬的手柄震麻了。

效率?吾之觸肢是其萬倍!不,百萬倍!

可現在,我只能像個原始人一樣,吭哧吭哧地對付這攤黏稠的地球衍生物。

懷念虛空的冰冷。懷念那永恒的寧靜。沒有汗臭,沒有噪音,沒有這該死的、能把神智都蒸騰掉的熱浪。

今早那趟公交車的記憶猛地竄進腦海。

罐頭沙丁魚般擁擠的車廂,各種人類新陳代謝產生的復雜氣味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種比直面阿撒托斯那無序樂聲更摧殘SAN值的精神污染。

引擎的轟鳴、人類的交談、嬰兒的啼哭、手機外放的劣質音樂…各種頻率的噪音無差別地轟擊著我的耳膜。

我縮在角落,努力把自己想象成一粒漂浮的星塵,試圖隔絕這一切。

但我失敗了。我只想用觸手(如果還有的話)把整輛車捏成宇宙塵埃。

“喂,星塵,這邊再來點料!”老湯姆在不遠處喊道,布滿皺紋的臉被曬得通紅,嗓門洪亮。

他經驗豐富,也愛嘮叨,從天氣到市長緋聞無所不包。

我努力模仿著人類該有的反應,朝他僵硬地點點頭,擠出一個大概是表示“收到”的音節。內心卻是一片茫然:他們為何能如此自然地進行這種無意義的聲波交換?

大塊頭戴夫沉默地推著一車碎石過來,放下,又沉默地走開。

他像一塊會移動的花崗巖,力氣大得不像普通人類(也許是個低級眷族?或者單純就是基因彩票中獎了?)。

新人小李在我旁邊笨拙地清理著坑底的碎石,動作生澀,時不時差點把自己絆倒。他臉上混合著緊張和認真,汗水浸濕了后背。

我看著他,又看看自己手里的鐵鍬,一種荒謬的平等感油然而生——在這“大下崗”的浪潮里,我們這些曾經天上地下的存在,如今都在這該死的馬路上討生活。

“星塵!別愣神!去把電鎬拿來,那個邊角的舊瀝青得打掉!”鮑勃的吼聲像鞭子抽過來。

我的心臟猛地一縮。

電鎬——又是那個野蠻的造物!

我認命地走向那臺躺在地上的黃色金屬怪獸。握住手柄,按下開關。

嗡——轟!轟!轟!

狂暴的震動瞬間從手掌竄遍全身,每一個細胞、每一塊骨骼(雖然理論上它們只是模擬的)都在瘋狂尖叫!

野蠻!太野蠻了!這根本不是在作業,是在對我的存在本身進行無差別攻擊!

我的腕骨!我的牙關!我的視覺都在高頻震動下變得模糊!

想當年,我分解一顆小行星也不過是彈指間的事,優雅、精準、無聲無息。

但現在的我像個拿著震動刑具的囚徒!

“穩住!吃住勁!往里懟!”鮑勃還在吼。

穩住?我恨不得把這破玩意兒直接分解成基本粒子!

我咬著牙,努力對抗著那要把我靈魂都震散架的力道,把鉆頭懟向頑固的舊瀝青。每一次沖擊都讓我想起某個被自己遺忘已久的、脾氣暴躁的星核。

午后的陽光格外毒辣,把我腳下的影子拉得很長。

工頭的聒噪,電鎬的酷刑,還有這具身體不斷傳來的疲憊信號……一股無名火在心頭竄起。

幾乎是同時,我眼角的余光瞥見自己的影子邊緣似乎不自然地蠕動了一下,像一條不安分的深海蠕蟲。

該死!我立刻深吸一口氣(模仿人類的深呼吸),強行壓下那不屬于凡塵的躁動,將注意力死死釘在腳下的坑洞上。

影子很快恢復了正常人類該有的、僵硬的輪廓。

幾米外,一盞老舊的路燈,燈罩在熱浪中微微變形。

就在我內心再次詛咒這酷暑時,那盞燈“滋啦”一聲,毫無預兆地熄滅了半秒,隨即又頑強地亮起,光芒似乎比剛才更暗淡了些。

我立刻扭開頭,假裝全神貫注地研究坑洞邊緣一塊形狀奇特的碎石,仿佛它是宇宙的終極奧秘。

不是我干的,絕對不是我!

巧合,都是巧合。

坑洞深處,靠近路基的地方,有一條極其細微、幾乎難以察覺的裂縫。

鮑勃之前嘟囔過,這種裂縫不處理好,雨水滲進去,很快又會變成一個大坑。

看著那條礙眼的黑線,一種源自古老本質的厭煩涌了上來。

幾乎是下意識的,我的嘴唇微微翕動,吐出一個人類聲帶無法真正模擬、蘊含著一絲“惰性”概念的非人低語。

下一秒,那條細微的裂縫邊緣,幾顆原本松動的細小沙礫,極其詭異地停止了顫動,像是瞬間被無形的力量“釘”在了原地。裂縫本身也仿佛被按下了暫停鍵,擴張的勢頭消失了。

一股冰冷的電流瞬間從脊椎竄上天靈蓋!我猛地抬頭,心臟像被無形之手攥緊,警惕的目光如同雷達般掃過現場每一個人:老湯姆在抽煙,戴夫在喝水,小李在擦汗,鮑勃在對著手機罵罵咧咧,亞倫·韋斯還在壓路機上專注地工作……似乎沒人注意到我這微不足道的小動作。

我立刻抄起鐵鍬,對著那片剛被我“穩定”的區域邊緣就是一陣毫無章法的猛拍,把幾塊無辜的碎石拍得到處亂滾,人為制造出一點“施工痕跡”。

“星塵!你發什么瘋?省點力氣填坑!”鮑勃的吼聲適時傳來。

“是!工頭!”我大聲回應,努力讓聲音聽起來像個正常的、被訓斥后有點委屈的年輕女工。

我的后背卻瞬間被冷汗浸濕。好險。太松懈了!這該死的凡間生活,簡直比在亞空間風暴里維持形體還累!我必須更小心,更像個真正的人類。

平靜的生活!躺平!

這才是終極目標!

就在我努力平復心跳,準備繼續和瀝青搏斗時,一陣刺耳的金屬摩擦聲尖銳地響起。

“左邊!小心左邊!穩住!”鮑勃的吼叫變了調。

所有人的目光瞬間被吸引過去。

吊車!那臺負責更換老舊路燈柱的吊車!它的吊臂正微微顫抖著,一根替換用的、沉重的混凝土新燈柱懸在半空。吊索其中一股鋼纜,在刺耳的呻吟聲中,赫然崩斷了幾根細小的鋼絲!整個燈柱在空中猛地一沉,傾斜出一個危險的角度!

而下方,新人小李正背對著危險,蹲在坑邊專注地清理碎石,對頭頂迫近的陰影毫無察覺!

時間仿佛被拉長了。我能看到崩斷的鋼絲在空中無力地飄蕩,能看到小李后頸上滾落的汗珠,能看到燈柱那沉重的底座在重力作用下加速下墜的軌跡——直指小李毫無防護的后腦!

不行!不能暴露!本能尖叫著警告。

但另一個更原始的沖動,一種對“湮滅”的絕對掌控本能,壓倒了所有謹慎。瞳孔深處,仿佛有冰冷的星光驟然一閃!

我的意念,像一道無形的閃電,并非作用于沉重的燈柱本身——那太顯眼了——而是精準地刺向燈柱下方、小李后腦勺上方那不足半米的空間。

不是阻擋,不是攻擊,是一次極盡細微的“調整”,一次對局部空間曲率的、微不足道的“撥動”。

轟!!!

沉重的燈柱擦著小李的后背衣角,裹挾著風聲狠狠砸落!

巨大的沖擊力讓它深深地插進了小李身旁松軟的泥土里,距離他的身體只有不到十厘米!

泥土和碎石像噴泉一樣濺起,撲了小李滿頭滿臉。

現場死寂了一瞬。

“哇啊——!”小李這才后知后覺地發出一聲變了調的慘叫,連滾帶爬地撲向一邊,臉上毫無血色,沾滿了泥土,眼神里全是劫后余生的驚恐。

“小李!”“沒事吧?!”“老天爺!”驚呼聲此起彼伏。

工友們紛紛丟下工具圍了過去。

我的心臟在狂跳,幾乎要沖破胸膛。

冰冷的恐懼瞬間淹沒了剛才那點本能施為的余溫。

完了!力量泄露了!雖然只是最最微弱的一絲,雖然目標只是空間而非物質本身,雖然效果僅僅是讓下墜物產生了一絲微不足道的偏轉……

但在這個所有“大人物”都失去力量、如履薄冰的世界里,任何一絲異常都是致命的破綻!

我強迫自己僵硬地站在原地,握著鐵鍬的手指因為用力而指節發白,臉上努力做出和其他人一樣的震驚和后怕表情。

但我的眼睛,卻像最精密的探測器,不受控制地、本能地掃向現場每一個可能捕捉到剛才那一絲空間漣漪的角落。

目光掠過驚魂未定的小李,掠過沖過去扶他的老湯姆和戴夫,掠過氣急敗壞打電話的鮑勃……

然后,我的視線,凝固了。

是他。

那個新來的——亞倫·韋斯。

他不知何時已經從壓路機的駕駛室里下來了。他沒有像其他人一樣沖向小李,也沒有去看那根深深插入泥土的燈柱。

他就站在那里,離我大概五六米遠,沾著些許瀝青污漬的工作服穿在他身上有種奇異的整潔感。

他的目光,平靜地、清晰地、毫無阻礙地,直接落在了我的身上。

那雙綠色的眼睛里,沒有一絲一毫目睹超自然現象該有的震驚、茫然或恐懼,沒有工友們臉上的驚慌失措。

只有一種洞悉一切的平靜,一種“果然如此”的了然。

就像在觀察一件早已確認無誤的實驗結果。

嗡——

我的大腦一片空白。所有的聲音——工友的詢問、鮑勃的咆哮、遠處車輛的喧囂——瞬間離我遠去。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靜音鍵,只剩下我自己血液沖刷耳膜的轟鳴聲。

他能看到!

他絕對看到了!

那眼神……那不是人類面對未知時該有的眼神!不是恐懼,不是好奇,是確認!他早就知道!他知道我不是人類!知道剛才那微不足道的偏轉是我的手筆!

他是誰?同類?某個同樣隱藏身份、伺機而動的“老熟人”?專門獵殺我們這些“下崗”存在的“清道夫”?還是……某種更可怕、更冷漠的宇宙觀測者?!

無數的恐怖猜想如同沸騰的亞空間氣泡,瞬間填滿我的意識。每一個都指向同一個結局:平靜生活的終結,甚至是我這個茍延殘喘存在的終結。

吾命休矣!!!

一股寒意從尾椎骨炸開,瞬間席卷全身。

我身上汗毛(這具身體居然有這種東西!)根根倒豎,握著鐵鍬的手十分僵硬。我只想立刻、馬上、現在就化作一縷沒有實體的星塵,逃離這個該死的星球,逃回那冰冷寂靜、至少沒有“知情者”的虛空深處!

亞倫·韋斯依舊平靜地看著我,那目光像無形的釘子,把我牢牢釘在這片滾燙的、散發著瀝青惡臭的馬路上。

他的嘴角,似乎……極其極其輕微地,向上牽動了一下?

完了。全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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