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屏幕在昏暗的出租屋里泛著冷光，程默盯著那條招聘信息，拇指懸在“立即溝通“按鈕上方遲遲沒有落下。

“民宿管家，日薪800包食宿......“他輕聲念著，喉結不自覺地滾動。這個數字是他送外賣收入的兩倍還多。

窗外的暴雨砸在鐵皮屋檐上，像無數細小的錘子敲打著他的神經。房東昨天貼的催租通知還粘在門板上，雨水已經浸透了紙張邊緣。

“叮——“手機突然震動，一條來自招聘方的未讀消息自動彈出：

「還在猶豫？我們提供終身醫療保險」

程默的手指比大腦先做出反應。等他回過神時，聊天界面已經顯示“對方正在輸入...“。三秒鐘后，一份電子合同直接發了過來。

「程先生您好，您已通過初篩。請于明日14:00至濱海碼頭3號泊位面試，攜帶本機號碼、身份證及三張一寸照片（需藍底）」

他皺眉。自己還沒發簡歷，對方怎么知道姓名？剛要詢問，又一條消息跳出來：

「別擔心暈船問題，我們有專用快艇。PS：島上信號不好，建議提前告知家人」

這句話讓程默的后頸突然竄過一陣寒意。他從未提過自己暈船。

暴雨在凌晨三點突然停止。程默拖著行李箱走在濕漉漉的碼頭上，咸腥的海風里混著某種腐朽的味道。3號泊位孤零零地伸向海面，那里停著一艘漆成病態藍色的快艇。

“程先生？“一個穿橙色救生衣的女人站在船頭，皮膚呈現出不自然的黝黑，“我是HR楊雯。“她笑起來時，嘴角的弧度像是用尺子量過般精確。

快艇啟動的瞬間，程默的手機信號格突然歸零。他注意到船身編號：13。這個數字被用白色油漆草草涂改過，隱約能看出原本是“14“。

“島上規矩不多。“楊雯的聲音混在引擎聲里，“記住三件事：天黑前回宿舍、別去西邊礁石區、如果聽見地下室有聲音就當沒聽見。“

“地下室？“程默下意識反問。

楊雯正在整理救生衣的帶子，動作突然停滯。快艇此時顛簸了一下，程默分明看見——有黑色液體從對方耳孔里滲出來，但下一秒又消失了。

“島上沒有地下室。“楊雯轉過頭，眼球在陽光下泛著珍珠白，“你聽錯了。“

二十分鐘后，霧氣中浮現出島嶼輪廓。程默數了數，碼頭上站著五個同樣來面試的人。他們的皮膚都呈現出不同程度的暗沉，最嚴重的那位脖頸已經出現蛛網狀的黑色紋路。

面試在海邊一棟玻璃建筑里進行。程默的座位正對窗戶，能看到海浪拍打著黑色礁石。有那么幾秒鐘，他確信礁石上坐著個穿條紋衣服的人影。

“程先生對薪資還滿意嗎？“面試官是個戴銅耳環的中年男性，工牌上寫著“副經理鄭濤“。

“很滿意，只是...“程默的視線無法從對方耳環上移開，那上面刻著密密麻麻的古怪符號，“我想知道為什么管家需要輪崗培訓？“

鄭濤的鋼筆突然在紙上劃出長長一道墨痕。“因為有時候客人會需要......特殊服務。“他抬頭時，程默發現他的瞳孔正在緩慢變成乳白色，“比如月光療法。“

返程時快艇換了編號為12的船只。程默的郵箱在靠岸瞬間收到錄用通知，附件里除了合同，還有個名為《大崳島民宿員工守則（2025修訂版）》的加密文件。

他站在碼頭打開文件，第一頁用加粗字體寫著：

「當皮膚出現黑色漩渦狀斑紋時，請立即前往不存在的地下室進行月光照射治療。注意：醫務室沒有窗戶。」

海浪突然劇烈拍打堤岸，程默驚恐地發現——自己左手腕內側，不知何時浮現出一圈淡黑色的螺旋紋路。

（第一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