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或許交了女朋友，對外婆來說確實算不上好消息。

看著花店外，沉落下來的卷簾門，路明非輕輕的呼了口氣，走向了通往二樓的樓梯。

前路未定，人生無常，男女朋友什么的......對于切身經歷過家族衰落、二戰、女兒失蹤之類事情的外婆看來，這種關系大概也是很脆弱的，也沒個定數，確實是不值得她多興師動眾。

但對于十八歲的路明非來說，這當真是大姑娘上花轎的第一遭。

而且一上來就遇到了個超高難度的對手。

畢竟，他確實很難讀懂零的情緒，只能試探，然后開動腦筋去猜。

廚房里，油煙機在嗡震著，炒鍋里，油腥與水汽噼里啪啦的炸響著，路明非靠近了廚房，沖著穿戴著圍裙和袖套的零開口，“剛剛跟我外婆打了個電話，有什么要幫忙的么？”

“不用，菜都備好了，在飯廳里陪我一會兒吧?！?

陪你一會兒么？

路明非眨了眨眼睛，應了一聲之后，拉開了椅子坐下。

但坐了片刻，就聽著油煙機和炒鍋里的動靜了，氣氛微妙的沉默，搞得路明非有點坐立不安，他看著零踩著個墊腳凳，翻動鍋鏟的背影，還是忍不住站起身來，湊近了廚房，“真不用幫忙？”

“嗯?！绷戕D頭看了一眼路明非，“真的，不用幫忙?！?

零似乎很堅定的拒絕自己進入廚房。

路明非也只能撓頭，“國內有沒有能翻墻聯外網的辦法，我紐約有個朋友，好久沒聯系了?！?

“嗯，我的Wifi可以直接進外網，Wifi名稱是swan，密碼是19911224。”

路明非點了點頭，也沒回椅子上去坐著，干脆立在廚房門邊，依靠著門框，等他的手機連了零家里的Wifi，才后知后覺。

零的Wifi名稱是【天鵝】，密碼是【蘇聯解體那天】，【黑天鵝港毀滅那天】，也是.......【零的生日】。

他看零的背影片刻，突然開口，“現在才四月份，還有很長時間啊?！?

“什么？”零握著鍋鏟，翻炒著鍋里的牛肉沫。

“你的生日。”

零翻動鍋鏟的動作突然頓了一下，輕輕點頭，“嗯。”

“卡塞爾學院在美國，學校應該也會過圣誕......”

“嗯?！绷憷^續點頭。

路明非有點被零的態度搞得直呲牙，剩下半句話，他憋了一會兒，才道出口，“我會給你準備一份獨一無二的禮物?！?

“嗯。”炒肉的零輕輕應了一聲，但感覺只是這樣回應一聲，似乎不太好，所以她就又補上了后半句話，用很認真的語氣，“我很期待，從現在開始?！?

這下輪到路明非不知道該怎么回應了，呆愣了一小會兒，然后點了點頭，“嗯，好?！?

“好。”

.......

媽耶！

蠢爆了！好尷尬！

路明非點開了臉書，飛速在聯系人那邊找到了賤兮兮的熊貓頭頭像，丟出去一句話。

獅子の瞳：【江湖救急?。⌒值?，怎么跟女孩聊天？急急急急急！】

路明非的好兄弟，曼哈頓北區哈林區有名的幫派佬，羅納德·唐，沒有在這個時刻掉鏈子，他秒回了路明非的消息。

但他發來的內容卻不是幫助，而是吐槽。

Mr·T：【?????！?。。　?

Mr·T：【你他媽的！】

Mr·T：【快一個月沒消息了，我還擔心你他媽是不是被綁票了，好小子，出門旅游不說一聲就算了，他媽找兄弟第一件事兒就是先秀艷遇？】

獅子の瞳：【當時走的急，學校都是我外婆去請的假，先拉兄弟一把！】

Mr·T：【行吧，對方是什么樣的人？】

獅子の瞳：【冰塊一樣的，喜歡花，大概也愛看書?！?

Mr·T：【......不是兄弟看不起你，要不算了，換個目標，這種不是段位太高你搞不定，就是壓根不可能有那種興趣。】

路明非當即舉起手機，把零做飯的背影拍了下來，發給了遠在紐約的老唐。

獅子の瞳：【（圖片）】

Mr·T：【你已經做好下地獄的準備了么，你這該死的蘿莉控！喜歡二次元的就算了，三次元里你對蘿莉下手，那我們的兄弟怕是做到頭了（刀.jpg）】

獅子の瞳：【.......】

獅子の瞳：【看我ID，我可是正義的光之戰士，人家是合法蘿莉，三十二歲的女士?！?

Mr·T：【行，你什么時候回紐約？】

獅子の瞳：【還沒定，近期吧，干嘛？】

Mr·T：【你他媽就是故意來炫耀的吧！我要捅你三刀六洞啊三刀六洞！你這個背叛我們革命友誼的叛徒！！】

獅子の瞳：【沒開玩笑，剛剛我和她搭了幾句話，尷尬的要死?！?

Mr·T：【滾滾滾，人家都給你做飯了，幾句話聊死天算什么，再找話題就是了，不行你就跟人家聊聊我，聊聊你在星際爭霸圈子里大殺四方，聊聊你在速降比賽遇到的有趣的事兒，人家只要愿意自然會配合你?！?

路明非看著老唐發來的話，突然眨了眨眼睛。

愿意配合......么？

獅子の瞳：【好兄弟！謝了！】

Mr·T：【不是，你真信了？！】

Mr·T：【明非！】

Mr·T：【歪日，你他媽的別搞??！】

Mr·T：【艸！】

老唐發來的一連串消息，路明非沒有再看，他收起了手機，目光投向了零，“零，平常會喜歡做什么？”

“看書，音樂，種花?！?

“那，你會希望收到這些方面的禮物么？”路明非笑著問。

零沉默了一會兒，輕輕點頭，“會?！?

“那就是不會?！甭访鞣谴蛄藗€響指。

零關掉了燃氣，轉頭看了一眼依靠著門框的路明非，“會?！?

“你在故意配合我?！甭访鞣强粗?。

“沒有。”

路明非看不出零是不是在說謊，或者嘴硬，所以眼下能換個方向思考，“總之，書、花、音樂，這是最次的選擇，只要還有其他選，那我就會優先把它們排除掉?！?

零看著路明非。

路明非也看著零。

“為什么？”

“我說了，獨一無二，太容易撞車的東西肯定不能選的，對吧?！?

“你剛剛也說了，你從現在起，會期待的，所以書、花、音樂，別人可以送，我不行?！?

路明非笑著，對零眨了眨眼睛。

零一下就反應過來了，自己被眼前這壞家伙給套路了。

“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任性一點，多表達點情緒?！?

“可以么？”

零沉默了片刻，點了點頭，“好?！?

話音落下，她又補了后半句。

“我會努力的。”

“這樣就好?！甭访鞣禽p輕呼了口氣。

好吧，至少他猜的還算準。

不幸中的萬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