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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托你的福,我們被趕出陳家莊了

胭脂的一番話,言辭犀利,字字珠璣。

不僅將那小道童說得面紅耳赤,啞口無言。

就連那中年道士,臉上也有些掛不住,青一陣白一陣。

“哎哎哎,胭脂姑娘息怒!”

道濟見狀,連忙上前打圓場,“小道士不懂事,別跟他一般見識。”

那中年道士也自知理虧,干咳了兩聲,拉過自己的徒弟。

呵斥道:“混賬東西,還不快給這位姑娘和道長賠個不是!”

小道童這才不情不愿地拱了拱手,低著頭說了聲“對不起”。

中年道士臉上擠出一絲僵硬的笑容,對著李軒和道濟拱了拱手。

“貧道清風觀無敵,這是劣徒云清。”

“劣徒口無遮攔,多有得罪,還望二位海涵。”

中年道士自報名號為“無敵”,神態間依舊帶著幾分自矜。

“既然大家都是為陳家莊之事而來,不如就此同往,路上也好有個照應。”

李軒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他從頭到尾都未發一言,只是靜靜地看著胭脂為自己出頭,心中流過一絲暖意。

于是,這支臨時拼湊起來的隊伍,便一同朝著陳家莊行去。

……

一行人很快便抵達了陳家莊。

莊子規模不小,青磚綠瓦,看起來頗為富庶。

莊口,一個管家模樣的中年人正焦急地來回踱步,一看到無敵道長,立刻迎了上來。

“道長!您可算來了!”

可當他看到無敵道長身后還跟著李軒三人時,不由得愣住了。

“這位道長,這……這二位是?”

管家臉上露出明顯的驚訝與困惑。

自家員外明明只派人去請了清風觀的無敵道長,怎么一下子來了三撥人?

“呵呵,這位是靈隱寺來的道濟禪師,這位是李軒道長。”

無敵道長略帶一絲不自然地介紹道。

管家雖然心中疑惑,但也不敢怠慢。

轉念一想,如今莊里人心惶惶,多幾位高人,總歸是多一分力量。

“原來如此,快,快請進,員外和夫人正在府中等候多時了!”

……

陳府內,一個面帶愁容的富態中年人,正是陳家莊的陳員外。

見到眾人,先是如管家一般驚訝。

但很快便將這份情緒壓下,換上了一副懇切的表情,將眾人迎入府中。

穿過幾重庭院,陳員外夫婦將五人帶到了一間幽靜的臥房前。

房間里彌漫著一股淡淡的藥味,混合著一絲若有若無的陰冷氣息。

“兩位道長,師父……”

陳夫人雙眼紅腫,聲音哽咽,指著緊閉的房門。

“我那苦命的孩兒就在里面,還請幾位高人看看,他究竟是得了什么病癥,還是……”

“還是招惹了什么不干凈的東西?”

無敵道長當仁不讓,捋了捋山羊胡,擺出一副高深莫測的架勢。

“員外夫人放心,待貧道一看便知。”

他推門而入,眾人也隨之跟了進去。

只見床上躺著一個面色蠟黃的青年,雙目緊閉,呼吸微弱,正是陳亮。

無敵道長上前,裝模作樣地又是掐指,又是翻眼皮。

最后還煞有介事地在陳亮頭頂的空氣中抓了一把,放到鼻尖聞了聞。

一番操作下來,才胸有成竹地轉過身,對著憂心忡忡的陳員外夫婦夸夸其談。

“嗯!貧道已經看明白了!”

無敵道長清了清嗓子,聲音陡然拔高。

“令郎這并非病癥,而是被妖邪所迷!”

“你們看,他雙眼無神,印堂發黑,此乃妖氣侵體之兆。”

“貧道方才以天眼觀之,發現他三魂已走了兩魂,七魄更是離了六魄!”

“若非貧道今日趕到,不出三日,令郎必將魂飛魄散,回天乏術!”

一番話說得是斬釘截鐵,神乎其神。

陳員外夫婦一聽,頓時嚇得臉色慘白,差點當場跪下。

“道長救命啊!”

“無妨!”無敵道長手一擺,傲然道,“區區小妖,何足掛齒!”

“待貧道開壇做法,設下天羅地網,定能將那妖邪打得魂飛魄散,還令郎一個清明。”

李軒站在一旁,聽得是直翻白眼。

三魂去二,七魄離六?

這人還能有氣?

怕是早就成了一具冰冷的尸體了。

這牛皮吹得,簡直不著邊際。

李軒身旁的道濟,更是直接嗤笑出聲。

“嘿,我說你這個老道,說胡話也不怕閃了舌頭。”

道濟搖著破蒲扇,斜眼看著無敵道長。

“自古以來,只有晚上捉妖的,哪有大白天就開壇做法的道理?”

“那妖怪是傻嗎?知道你要做法,還巴巴地跑過來送死?”

無敵道長被他當眾譏諷,頓時老臉一紅。

怒道:“你這瘋和尚懂什么!貧道的玄門正法,豈是你能揣度的!”

“好了好了,二位高人都莫要爭吵。”

陳員外連忙出來打圓場,他現在是六神無主,誰也不敢得罪。

“依貧僧看呢……”

道濟眼珠子一轉,摸了摸自己咕咕叫的肚子。

“這捉妖也是個力氣活,得先吃飽喝足了才有力氣。”

“陳員外,你看是不是先備上一桌酒席,讓我們填飽肚子,養足精神,晚上好大展拳腳啊?”

無敵道長一聽,也覺得有理,便跟著附和道:“正是,做法之前,需得齋戒沐浴,更要酒足飯飽,以壯陽氣!”

他特意在“酒足飯飽”四個字上加重了語氣,顯然也是個貪圖口腹之欲的。

陳員外夫婦救子心切,自然是無不應允。

很快,一桌豐盛的酒席便在正廳擺開。

雞鴨魚肉,山珍海味,滿滿當當,還有幾壇陳年好酒,香氣撲鼻。

席間,道濟不管不顧,左手一只燒雞,右手一個豬蹄,吃得是滿嘴流油,不亦樂乎。

更拎起酒壇,直接對著嘴“咕咚咕咚”灌了好幾大口,完了打一個響亮的酒嗝,好不快活。

陳員外夫婦看著他這副吃相,臉上的表情已經從尊敬,慢慢變成了懷疑。

最后……轉為一絲不易察覺的鄙夷。

李軒和胭脂則坐在一旁,淺嘗輒止。

“嗝……好酒,好肉!”

道濟將啃得干干凈凈的雞骨頭一扔,又抄起一壇酒,高聲唱道:

“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留!世人若學我,如同進魔道!”

見道濟這幅模樣,陳員外不禁向著無敵道長詢問,他是從哪里找來這么一和尚。

無敵道長搖頭,表示他與道濟不認識。

這時,道濟一邊唱,一邊搖搖晃晃地站起來,用油膩的手拍著陳員外的肩膀。

“員外啊,你不用管什么人找的我,也不用管我是誰。”

道濟醉眼惺忪地笑道。

“你只要知道,哪里有肉吃,哪里有酒喝,我道濟,就會不請自來!”

這話一出,全場皆靜。

無敵道長師徒倆,嘴角勾起一抹幸災樂禍的笑容。

李軒無奈地扶額。

而陳員外,臉上的肌肉狠狠抽搐了兩下,最后一絲耐心也終于被消磨殆盡。

猛地一拍桌子,霍然起身,指著道濟的鼻子。

“好啊!我當是哪里來的高僧,原來是個騙吃騙喝的酒肉和尚!”

陳員外的胸膛劇烈起伏,顯然是氣得不輕。

“我兒重病在床,性命垂危,你非但不思救治,反倒在此大吃大喝,胡言亂語!”

“來人啊!”

陳員外怒吼一聲。

“把這個瘋和尚,給我趕出去!”

幾個家丁護院立刻沖了進來,兇神惡煞地圍住了道濟。

道濟卻依舊是那副醉醺醺的模樣,嘿嘿傻笑,似乎根本沒意識到發生了什么。

陳員外怒氣未消,目光又掃向了一旁從容不迫的李軒和神情清冷的胭脂。

“還有你們兩個!”

他伸手指著李軒,怒道。

“與這瘋和尚沆瀣一氣,定然也不是什么好東西!一并給我轟出去!”

在他看來,這三人就是一伙的騙子。

李軒眉毛一挑,倒也沒說什么,這本就是預料之中的事。

胭脂卻是秀眉一蹙,眼中閃過一絲冷意。

正要開口,李軒卻伸手按住了她,對她輕輕搖了搖頭。

很快,在家丁的“推搡”和陳員外憤怒的咆哮聲中。

李軒、胭脂,連帶著還在打酒嗝的道濟,被一同逐出了陳家莊。

……

陳家莊外。

胭脂停下腳步,轉過身,一雙不善的眸子,死死地盯著還在哼著不成調小曲的道濟。

“托你的福,我們現在被趕出陳家莊了!”

道濟仰頭,灌下最后一口酒,隨手將空酒壇扔進了路邊的草叢里。

他沒有理會胭脂的揶揄,而是瞇著眼,望向陳家莊的上空。

只見一縷縷肉眼難見的黑氣,正從四面八方匯聚而來,在陳府的上空盤旋、凝聚,形成了一片不祥的陰云。

“嘿嘿。”

道濟忽然笑了,笑得有些高深莫測。

“趕走和尚我,他們會后悔的。”

說完,道濟轉過頭,看向一旁的李軒。

“李道長,依你看,咱們暫且離去,等明天一早再來,如何?”

李軒的目光,同樣落在那團妖氣之上,聞言,笑著反道:“晚上不過來嗎?”

語氣輕松。

“看這妖氣的架勢,恐怕今晚,那妖怪就會有大動作了。”

“不礙事,不礙事。”

道濟擺了擺手,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

“貧僧不是把那尊韋陀佛像留下了嗎?有它鎮著,那小妖翻不起什么大浪。”

道濟說著,湊上前來,一把拉住李軒的袖子,臉上滿是熱切。

“走走走,咱們找個地方繼續喝酒去!”

“剛才在陳府,光顧著跟那假道士斗氣,根本就沒吃飽!”

李軒失笑,也知道有道濟留下的后手,陳家莊今夜定然無大礙。

“好!”

李軒朗聲一笑,應得十分爽快。

“那今晚,便喝個盡興!”

說罷,他自然而然地伸手,攬住身旁胭脂纖細的腰肢,足尖在地面輕輕一點,身形便飄然向前。

“公子……”

胭脂被他這突如其來的親昵舉動弄得俏臉一紅,輕呼一聲。

卻也沒有掙扎,順從地靠在了李軒的懷里。

“哈哈,吃酒!”

道濟見狀,哈哈大笑,搖著破蒲扇,邁著醉醺醺的步子也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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