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可真是慧眼，我們老爺也是這樣說的。”

小廝恭維了王全幾句，便開始干活了。

撿骨先要先祭拜，香燭祭品一一擺好，而后挨個給亡者上香，最后燒錢紙和給土地的四方金。

祭拜完便是破土，這挖墳可是體力活，王全讓劉府的小廝代勞了，這免費的勞動力，不用白不用。

他們也沒閑著，而是用竹竿支起了黑色油布，防雨遮陽。

小廝的鐵鍬一鏟一鏟下去，帶著草腥味的泥土撒出，堆成土堆，直至墳里露出棺材。

棺材已經有些腐壞，棺釘取下，棺蓋撬開，一股濃重的酸臭腐敗的氣味沖出，離的近的兩個小廝直接跑到旁邊樹下嘔吐起來。

林曄哪里聞過這種味道，他可是連葬禮都沒參加過的人，現在只覺得腦子里昏昏的，胃里似乎都在翻滾，酸味都涌到了喉頭，差一點就也要吐出來。

其他人的臉色也都并不好看，只有王全，跟個沒事人一樣。

令林曄有些意外的是，鄭晚霜的狀態居然比自己好些，她好像說她是辦公室文員來著？

誰家辦公室文員這么淡定？殯儀館的文員？

等氣味散了一些，王全才戴上手套，跳入棺材邊的坑里，眼神示意林曄跟上接應。

這味道太要命了，他們都不想說話，似乎這樣可以減少腐敗氣體的吸入。

草席鋪在了墳邊的平地上，又加上了一層白布迎骨，林曄換上手套到棺材邊上。

至于鄭晚霜和周念云，則需要撐著黑傘立在一邊幫骸骨遮陽。

倒不是不想讓小廝幫忙，而是撿骨事關他們的性命，還是親力親為的比較保險一些。

王全開始動手，但看到骸骨卻皺起了眉頭。

林曄也看到了，棺材里，明顯是兩具骸骨。

其他骨頭他可能不認識，但那頭骨太好認了啊。

幾人交換了下眼神，意味深長。

所以，劉老爺真的是強娶了雙生姐妹兩，并且兩人都離奇死亡了還葬在了一塊？

難怪抬棺人說棺材重呢！兩個人，能不重嗎？就這說是意外鬼都不信吧？

王全保持了很高的職業道德，無視那直沖天靈蓋的臭味牽起了其中一具骸骨的手。

這個動作就有講究了，這是請亡者起身的意思。

將手骨放好在席子上后，王全繼續撿骨，此時則是從下往上，從腳骨開始撿。

王全從棺材里面拿出骨頭遞給林曄，林曄接過后在白布上擺好。

周念云是護士，懂得醫學常識，雖然不能觸碰骨頭，但卻能在邊上指點著骨頭的擺放位置。

很快一具骸骨便撿了出來，擺成人形，整整齊齊。

“清點一下，一共206塊。”

林曄認真清點，確認無誤，“夠的。”

王全點頭，繼續撿拾第二具骸骨。

但才到半，王全的眉頭便皺在了一起。

他一言不發的繼續，等最后頭蓋骨放上去后，林曄的清點也完成了，“206塊，沒問題。”

“問題大了。”

王全讓開了身位，讓大家能夠看清棺材里面的場景。

在那腐化的污物之中，還有骨頭！

那骨頭很小，很碎，沾滿臟污。

“這顱骨和人骨很像，該不會是個嬰兒吧？”林曄皺眉，但他不是專業的，對此不能確定。

“不可能，嬰兒骨頭太脆弱。這樣的環境一年就能化成碎片，不可能保存那么久。”周念云白著臉反駁。

“但這可是詭異世界，一切皆有可能。”鄭晚霜提醒道，不想大家陷入常規思維。

王全沉思著點了點頭，“你說的對，不過現在的問題是這些骨頭怎么處理？”

劉府明知道這有兩具骸骨，卻只提供一個金壇，怕不是想讓這兩具骸骨放一塊，那這些碎骨頭呢？也一起放進去？

“先都弄出來再說。”林曄只覺得頭大，現在已經不想思考了。

王全繼續將那小骨頭撿出來，撿完骨，王全退出棺材，來到墳前拿起鐵錘將墓碑錘爛。

這劉家也是有意思，兩個人立一塊碑，只寫了張蘭的名字。

砸碑倒不是冒犯的意思，而是告訴亡者搬家了。

接下來便是清理，兩人用毛巾沾取柚子葉煮的水來擦拭骨頭上的臟污。

有些地方清理骨骸不能沾水，只能用刷子來刷。

而他們當地認為柚子葉煎水有祛穢辟邪之效，用來凈骨最好。

許是因為白天，恐懼感消散了不少。

骨頭清理好后，王全拿來鋪有香灰的金壇，小心的將腳骨放進去。

原來一直很順利，現在卻突然發生了異變。

“咔嚓～”

他們聽到了清脆的聲響，是金壇，里面裂了！

金壇內部莫名出現了蛛網一樣的裂痕，就像是從里面受到撞擊了一樣，似乎只要用力一些，整個壇子都會碎掉。

聽到這個聲音，林曄覺得自己也裂了。

王全青筋暴起，差點沒張口罵娘，但他還是咬牙忍住了。

一股寒氣莫名在幾人周身蔓延，仿佛是有什么正對著他們吹氣。

“劉府給的金壇裂了，只能用我們買的那個了。”

小廝幫著把金壇搬來，王全再次小心翼翼的把腳骨放進去。

幾人都忐忑的看著，要是這個也裂了，那今天的任務就算是廢了啊。

但這一次，居然沒事！

難道是劉府買的金壇太劣質了？不應該呀！

他們沒再糾結這個問題，抓緊時間將骨頭依次放入壇中。

天色灰蒙蒙的暗，似乎隨時有要下雨的跡象，他們只能加快手上的速度。

劉家原本提供的金壇很大，而王全買的只是比一般的大一些，畢竟他也沒有想過撿的是兩個人。

他還得盡量保留間隙，讓兩具骸骨并列，這個工程就有點耗費心神了，等做到最后，他們發現，金壇快滿了，根本放不完所有骨頭！

兩具頭骨還在外面，那黑洞洞的眼窩似乎有寒氣冒出，好像正看著他們呢！

“怎，怎么辦啊？”周念云聲音顫抖，似乎隨時會哭出來。

現在這個天色，以及離鎮上的距離，可不足以讓他們再去買個金壇。

“閉嘴！”王全狠狠瞪了周念云一眼，煩躁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