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千萬補貼糜多多
- 本來想投魏的,怎么就復漢了呢?
- 山中慶典
- 3497字
- 2025-08-02 18:51:43
果然不出陸綰所料,他的《安淮墾急務疏》一經發出就在徐州引起軒然大波,每個人都疑惑為什么劉使君會如此突然地宣布一個法令,而且內容還這么敏感。
徐州百姓其實不太在乎招收流民的事,只要不影響他們的正常生活,劉使君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不過大家的注意力卻是放在了陸綰為什么要這樣對待流民。
有的說是陸綰以前在袁術手下當差的時候被流民偷了東西;有的說是陸綰在來徐州的路上被流民給劫了,所以來徐州的時候衣衫襤褸;最過分的是說陸綰曾經在淮南犯過罪,為了報復當年將他關起來的當地官員,現在變著法子的折磨當地百姓。
對此陸綰只能說,編的還不夠好,不如說:陸綰為什么要保留當年在袁術手下工作的經歷,原因是當年陸綰其實是袁術的貼身小廝……
一些原本還想和陸綰親近親近的世家眼見陸綰風評不太好,也很快和他劃清了界限,不過這都是明面上的,實際上私下來信表示想和陸綰交好的世家反而變多了。
在世家眼里,陸綰這就是為了徹底登上劉備這艘船進行的自污。只要劉使君是個正常人,接下來就肯定會對陸綰委以重任。
陸綰此刻就是一個必定升值的股票,是所有投資者的夢中情股。
糜竺反正是這樣想的,他已經看明白了,現在就是出手的最佳時機。
隨著晃動的牛車停止,糜竺緩緩走下,目光堅定地望向陸綰的居所,心中暗自盤算著如何在這場博弈中占據先機。
他是來當天使投資人的,可不僅僅是當個冤大頭。
趁著門房通報的這一小段時間,糜竺理了理衣服上的褶皺,扶正了頭冠。
今天休沐,陸綰一步都不想出宅子,這個原本是某個丹陽將的豪宅,現在分配到了陸綰的手上。
原本陸綰打算在家里躺上一天,享受難得的清閑。然而,門房急促的腳步聲打破了寧靜,通報糜竺來訪的消息讓他不得不起身迎接。
陸綰心中暗嘆,知道這一天注定無法平靜度過,要是當時沒收拜帖就好了。他整理了一下衣袍,緩緩走向前廳。
大門洞開,陸綰入眼就是一個中年男子,陸綰料他多半就是糜竺,搶先一步招呼道:“貴客上門本當出門相待,未曾想子仲來得如此之早。有失遠迎,望請見諒。”
“文淵兄,今日前來叨擾,還望海涵。”
一直在屋外說話也不叫個事,兩人在一番寒暄后就到屋內準備下一步的談話。
“糜先生客氣了,整個徐州有誰不知道你糜子仲是首富,要拜訪也應該是我來拜訪你才是。”
“首富往往是空架子,每天眼一睜,幾萬人吃喝拉撒都要等著我伺候,真落到我袋子里的能有幾銖錢?”
陸綰眉頭微不可察的一挑,糜竺這是來展示實力的啊,幾萬人的手下可是一股不小的力量。
“當年陶公在世時,養兵屯田的消耗雖然大部分都是我出的,本來以為能夠在這亂世保的一方平安,可惜全白費了。”
糜竺輕笑一聲,眼神中卻帶著無奈說道:“文淵,說好聽點我是個別駕,實際上在那些雅士眼里,我就是個下九流的商戶,何必在乎這些。我觀陸先生亦非此等只會清談之輩,還是不必拘禮吧。”
陸綰一想,好像自己確實沒必要端著來,反正風評已經被害了,不如一作死到底,索性直接放開手腳:“讓我們打開天窗說亮話吧,你們糜家能拿得出多少?”
糜竺也懶得扮謙謙君子了,也是直接進入商人的角色,開始說出了他的預算:“我愿贈兩千萬錢助君,再加上僮仆兩千余人,耕牛一百頭。”
劉備一開始發家的時候就有天使投資人給他投資,張世平、蘇雙二人送了他良馬、鑌鐵、錢財,總計下來大概五百萬錢。
兩者數字有差別并不單純是說糜竺要更豁得出去一些,而是參照著劉備的地位來的。劉備一開始是個白身,那自然就只有幾百萬的投入,劉備現在的地位已經是徐州牧了,要投入的資金自然也是水漲船高。
提前給出太多投資并不是好事,有可能會起到揠苗助長的效果。不僅如此,還有可能會讓被投資人欠下太多人情,最后反而會反目成仇。
即便是再沉穩的人在看見這么龐大的數字后也很難不露出笑容,陸綰就更不必說,但是隨之而來的還有疑問:“糜先生要投這么大一筆嗎?你們糜家還沒富到這種程度吧?”
這筆錢在糜竺的總資產中當然不算特別多,不過糜家的資產大多是不動產,兩千萬錢幾乎是糜竺手上所有的流動資金。
“我糜家做了幾十年的徐州巨富,這點還是拿得出來的,不過在此之前我有個問題,拿了這筆錢,文淵打算用在哪方面呢?”
“自然是眼下最重要的屯田。”
“那這筆錢還真是筆小錢了,目前徐州招收的流民至少有三十多萬人,我這點錢糧怕是支撐不了太久。”
陸綰可太明白了,這流民就和吞金獸一樣,行動坐臥走都得花錢啊。雖然后面這錢還要從他們身上賺回來,但是遠水救不了近渴。
最關鍵的是流民消耗了大量的糧食,徐州的儲備糧現在有點危險了,急需新的糧食來源。
糜竺想和陸綰合作,陸綰又何嘗不想借糜竺的力量呢?
陸綰向糜竺拱手道:“這就需要子仲再拉兄弟一把了。”說完,不等糜竺有什么反應,陸綰走到門口,將為了避嫌躲得遠遠的仆人叫了過來,輕聲在其耳邊說了些什么,又讓仆人離開了。
不一會兒,仆人端著個盒子走了進來,放在糜竺面前的桌案上,又快步離開了。
“文淵,這是?”糜竺有點奇怪陸綰為什么要搞這么大的陣仗。
陸綰不語,只是將蓋子揭開,如霜一樣的細小晶體堆成一座小山,白的讓人移不開眼神。
得到陸綰示意后,糜竺捏了一點晶體放入口中,一股咸味在舌頭上化開。
“文淵在哪里弄到的這種品質的井鹽?如果是有這樣的鹽往外銷售,那屯田的糧草肯定是夠了。”糜竺有些驚奇地說道。
“子仲這下可是猜錯了,徐州怎么弄得到井鹽呢?這是海鹽啊。”
糜竺這下是徹底震驚了,現在的海鹽采用的是曬鹽法,這種方法在陸綰看來完全是看天吃飯,只有天晴的時候可以曬,而且效率極低,產出的鹽品質也不好,一股苦味,原因就是里面含有大量的雜質,吃多了對身體健康也有影響。
陸綰自然要對此動動手腳,就算不為別的,將來也能多活個兩年啊。
在不進行材料學研究的情況下,陸綰針對原有的曬鹽法做了一些改進,只是礙于一些現實問題,只搞出了一些試樣。后來告知了劉備,劉備也勸他先緩一緩。
聽到這里的糜竺好奇地問了一句:“問題?有什么問題能讓主公都想著放一邊不管?”
隨即糜竺便閉上了嘴,他一下就知道是什么樣的現實問題了。
那就是糜竺本人。
海東糜家能夠成為今天的徐州首富,靠的就是販賣鹽鐵。
現在突然拿出一個新方法可以大量生產優質鹽,就必然和現在的鹽業巨頭糜家撞上。當時糜竺的擁立之功還沒忘,劉備就是顧及著這一點才讓陸綰先緩緩。
為了解決糧食問題,劉備現在已經在和青州袁譚開始書信往來了,表示希望大侄子到時候結款可以用糧食來結。
糜竺面上不說,心底還是涌起一股暖意,現在的糜竺在徐州的地位并不高,沒想到劉備還是顧及著自己的感受,激烈的情緒讓糜竺這樣冷靜的人也不禁動容。
他終于決定將全部身家都壓在劉備身上,不為別的,就為這份來自劉使君的尊重。
“我有個想法,既然使君擔心影響到糜家,為何不直接合作,由文淵提供工藝,我糜家提供渠道,合則兩利,分則兩害。對于利潤,我糜家只取一成。”
這下輪到陸綰震驚了,糜竺這么舍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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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你瘋了嗎?為什么只要一成啊?”
看著眼前愚蠢的弟弟,糜竺只是深呼吸了一下,不斷提醒自己這是親弟弟,不能不認的。
可是要說怎么解釋,糜竺自己也說不清,他就感覺劉備太特殊了,喜怒不形于色,既有著潛龍在淵的沉穩,又有著悲天憫人的仁厚。
尤其是面相,天庭飽滿,地閣方圓,看上去就像天神下凡一樣,生來就是要做皇帝的。
這樣的理由顯然不能拿出來說,糜竺只好說:“無妨,以后還有很多合作的機會,沒必要急于一時。”
“以后以后,你老是說以后,先前陶謙那個老東西來徐州你也是這樣,現在呢?都爛成一堆白骨了!”
糜芳只感覺大哥是崽賣爺田不心疼,大哥掙沒掙到哪,花起來倒是大手大腳的。
“現在陸先生只拿出一個細鹽,萬一以后又拿出什么新東西,不就會優先考慮我們嗎?”糜竺這話他自己都不信,怎么可能好事都落到他頭上。
糜竺之所以不敢要的太高,就是因為現在雖然可以摟上不少錢,一但劉備的地盤越來越大,糜家也會越來越扎眼,到時候即使是劉備記著香火情,他手下的人想收拾糜家的人肯定也不會少。
“大哥!你還把我當垂髫小兒嗎?機會本就難得,先抓到手才是真的,哪能把希望放在人家身上!”
糜芳只感覺大哥腦袋一天比一天糊涂了:“別看現在那個劉備跳得高,搞不好明天又灰溜溜的滾蛋了,我們家的當務之急是和其他世家搞好關系,流水的官吏,鐵打的世家啊。”
糜芳的本意是讓糜竺再看看再想想,不曾想大哥直接被他整破防了:
“你當我沒試過嗎?那些人什么嘴臉你還不知道嗎?收禮的時候老臉都笑爛了,要辦事了就屁都不放一個,人家擺明了瞧不起,我們還去熱臉貼冷屁股干什么?”
糜芳見說服不了大哥,只好憤憤的離開院子,臨近門口時,他再度轉過頭來:“大哥,你會后悔的。”
糜竺此刻也動了真火,他拿出家主的氣勢,對著糜芳厲聲道:“糜芳,我才是家主!”
門‘碰——!’的一聲合在一起,宣告了今天兄弟倆的不歡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