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初破，金色的陽光穿透薄霧，灑在蜿蜒青石板路。

“高公公怎么還沒來，不會出事了吧？”小憨子絮絮叨叨，時不時看向路口。

由于是最低等的太監(jiān)，哪里需要往哪里搬，每日任務都在變化，他們還要高公公分配每日工作才行。

李元杰摸摸鼻子：

“應該是睡過頭了吧，皇宮里還能出什么事？”

他知道高公公是不會來了。

昨日他和高公公說了一番掏心窩子的話，傷了高公公心。

現(xiàn)在高公公如何能來？

“說起來，昨日高公公最后不是帶小李子去辦事了嗎，現(xiàn)在這種情況會不會與此有關?！?

一小太監(jiān)突然開口。

由于他平日過于低調，以至于李元杰雖然和他同床睡了幾天，還依舊不記得他的名字。

“應該不會吧，昨日高公公很早就回去了啊！”

李元杰佯裝無辜，見狀立馬開始轉移話題：“說起來，不會和淑妃娘娘有關吧？”

“畢竟昨日，淑妃娘娘才在淑壽宮大鬧一場？”

“淑妃娘娘...”

眾人聞言都有些警惕，謹慎盯著四面八方看...

昨日才收了十幾具尸體，加上聽到小雙子三人被煉成獸奴，都和淑妃娘娘有關。

現(xiàn)在高公公莫名其妙消失，這讓他們如何能安心...

“額——”

李元杰咽了咽口水。

算起來現(xiàn)在不過才加入淑壽宮五天，原本被選中的32個小太監(jiān)，現(xiàn)在變成17個，少了幾乎一半。

回想起高公公的詛咒，他心里也有些迫切。

皇宮大內是真的吃人！

“我們還是去找管事吧，這樣強等也不是辦法。”

見太陽一點一滴升起，李元杰率先提議。

他早就知道高公公不會來了，總不能一直在這里待著。

皇宮大內不養(yǎng)閑人，浪費的時間，管事可不會因為高公公沒來，而減少任務量。

他還想加快進度，節(jié)省一些修行時間...

“我們還是先等等吧。”

小川子沉思片刻開口，“萬一高公公馬上就到，沒看見我們可是會發(fā)火的?！?

他不愿意去找其他管事。

名不正則言不順，他們一批人除去已經(jīng)是從九品四等太監(jiān)的小壯子外，全都歸屬于九品三等太監(jiān)高公公。

每個管事公公手里都有壓箱底的困難任務，貿(mào)然去找其他管事，保不準受到什么刁難與折磨。

“聽你的，估計高公公馬上就來了?！?

李元杰一本正經(jīng)回應，和其他人一起站在太陽下等待。

但很快他就發(fā)現(xiàn)事情不對勁。

有人在盯著他。

誰？

鳳夭夭？

不，不可能是鳳夭夭，以鳳夭夭的身份地位，根本不需要派人盯著他。

至于其他人......李元杰只能想到高公公和魔女兩人。

該是惹了麻煩。

李元杰暗自提高警惕，不敢有絲毫松懈，余光不住打量四周...

......

噠噠噠——

半個時辰后，不輕不重的腳步聲響起，一襲藍衣，英姿勃發(fā)的小壯子突然出現(xiàn)。

在眾人或是震驚，或是驚訝的眼神中走到臺前，開口：

“高公公昨夜已經(jīng)遇害，接下來就是我來管理大家?！?

“高公公出事了...”

“果然是淑妃娘娘動手！”

人群中不時有嘈雜聲音傳來。

小壯子眼底閃過一絲陰霾，著重關注發(fā)出聲音的小太監(jiān)。

特別是關注并未開口、一直冷著臉的小鑫子。

沒一會，察覺到氣氛不對勁，眾人皆低下頭沉默不語。

小壯子拍拍手：

“大家盡管開口，畢竟小壯子我從前和大家睡在一個房間，有著濃濃香火情?！?

“現(xiàn)在管理大家，說是管事，不過是大家的頭，為諸位謀求進步...”

“多謝壯公公...”

“謝壯公公......”

現(xiàn)在要稱小壯子為壯公公了。

李元杰沒有照著從前的交情特立獨行，而是順著眾人一起，向新晉管事道喜。

人與人的交際其實很簡單。

那就是拿捏住人與人之間的分寸。

失了分寸，關系也就失衡，交際也就容易產(chǎn)生矛盾。作為兩世為人的李元杰，可不會犯這種常識性錯誤。

小壯子：“好了，諸位，今日的任務是去浴湯清掃蓮花房，大家做好準備?！?

雖然是第一次管理這些事情，小壯子卻一點也不忙亂，順風順水帶著眾人取好相應工具。

熟門熟路朝著位于東邊建筑群的浴湯走去。

此時正值夏初，太陽越發(fā)炎熱，曬得青石板滾燙...

出了雜役太監(jiān)房，走過監(jiān)舍，人流越發(fā)稠密。

又走了半個時辰，看見正面蹲著兩個精致大石獅子，正門上有一匾額，上書“蓮花湯”三個大字。

正門沒有開，只有兩個角門分男女讓人出入。

“這里就是蓮花湯了?！?

蓮花湯是淑壽宮低等太監(jiān)宮女沐浴的澡堂，此外還有高等太監(jiān)宮女使用的云湯，以及貴妃玉琉璃使用的青鸞湯。

不同品級不同待遇，皇宮大內不養(yǎng)閑人。

“走吧，”小壯子當先走過，進入房間，安排著人手分工。

很快，他就帶著笑意來到李元杰身邊。

小壯子：“以我們的關系，我們小李公公倒也無需干活，只需要當監(jiān)工就好了?！?

“無需如此，該怎樣就怎樣，”李元杰搖搖頭，看著壯公公誠摯道：

“入宮前我們三人是好友，入宮后我們兩人恰逢好運也分在一起。還記得你當初在演武場上的愿望，司禮監(jiān)、御馬監(jiān)、內官監(jiān)...”

“所以我更知道一路走來是多么不容易，還是正常分配就好。”

“不要害我，也不要害了你...”

小壯子眼底閃過一絲欣慰，卻也瞬息消失：“那我可就不念舊情了，你可千萬不要怪我。”

說是不念舊情，小壯子最后還是給李元杰找了個輕松活，管理、搭配打掃浴池的清潔劑。

主要是草木灰、米湯、醋......

一陣忙碌下，李元杰也沒有多余心思，昨日多番遭遇，讓他身體感覺有些發(fā)虛。

恰好分配了這個輕松的活計，李元杰依靠在墻邊休息。

時不時按照眾人要求準備好東西。

在小壯子安排人帶來午飯下，眾人加班加點，將蓮花湯清掃了1/4，剩下的在天黑之前只能放下，留著明日再來。

“你們回去吧，小李子跟著我。”

在雜役太監(jiān)房門前分開，在眾人古怪眼神中，小壯子帶著李元杰朝監(jiān)舍走去。

“這是怎么回事？”

昨日剛殺了高公公，今日小壯子突然取代了高公公位置，突然要他跟上，李元杰也忍不住心亂如麻。

“是你殺了高公公吧！”

行至半途，小壯子沒做寒暄，死死盯著李元杰的雙眼。

“你是以什么身份問我？”

李元杰未做躲閃，不動聲色死死看向小壯子。

他是殺了高公公沒錯，很多線索都足以指向他，可他還想知道，小壯子到底是以什么身份問他。

是曾經(jīng)的友人，還是如今的上下級。

小壯子：“何種身份又有何不同。”

李元杰：“沒有絲毫不同，我都會回答不是我做的。”

“只是我就想知道，你是以何種身份問我？”

小壯子：“以管事太監(jiān)，從九品四等壯公公，問你！”

小壯子語氣越發(fā)激昂，唾沫都快要噴到李元杰臉上。

“我說，不是我！”

李元杰瞪大眼睛，拍打著胸膛。

有些事，能做不能說，有些事，能說不能做，無論是誰，李元杰都不會承認是自己動的手。

聽完，小壯子沒再多說，轉身：“干的好事，你，好自為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