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逐晚，篝火也已然熄滅，只剩下一點點火星子在往外冒。

霍云兒把霍雨浩往身邊拉了拉，指尖觸到兒子衣料上沒干透的潮氣，心里那點剛被暖意焐熱的勁頭，又涼了下去。

“嫣然姑娘，雨浩……咱們接下來，到底往哪走？還有……身上帶錢了嗎？”

納蘭嫣然愣了下，下意識摸向腰間的納戒。

她趕緊凝神探進納戒，指尖在虛無的“儲物空間”里劃拉著：療傷的清靈丹還在，幾件換洗衣物疊得整齊，和幾張紫金卡，

“許是……遇襲時弄丟了。只剩些丹藥，還有點不值錢的零碎。”

這話出口，自己都覺得尷尬，納戒里有錢但那些只能在斗氣大陸用，因為她都是帶卡的，很少有帶金幣或者銀幣的機會，現在反而成了劣勢。

霍云兒沒追問，只是嘆了口氣，轉頭看向兒子。霍雨浩臉“騰”地紅了，手指使勁絞著衣角，指節都泛白了：

“我……我光顧著拉娘跑，床底下那罐銅魂幣沒拿……”

聲音越說越細，最后幾乎聽不見。

在公爵府，他每月那點月錢還不夠管事的塞牙縫，可此刻，連那點微薄的念想都成了奢望，眼圈一下子就紅了。

篝火漸漸小了下去，烤肉的油香被風卷著飄遠，營地里的涼氣一點點往骨頭縫里鉆。

霍云兒把霍雨浩的手攥得更緊了些，指腹摩挲著兒子手背上凍出來的小紅點；

納蘭嫣然望著密匝匝的樹林，眉頭擰成個疙瘩——總不能真去搶吧？

“先找個地方落腳吧。”納蘭嫣然忽然瞥見左前方山壁上，有片藤蔓長得格外密，風一吹，隱約能看見后面黑黢黢的輪廓，“那好像有個山洞，去看看？”

沒別的法子，三人熄了火，用樹枝把灰燼扒拉散了。

霍雨浩走在中間，一手牽著娘，一手被納蘭嫣然拉著，心里頭卻跟揣了塊冰似的——要是自己能強一些，娘就不用遭這份罪了。

山洞不算深，進去時還能聞見淡淡的土腥氣，角落里堆著些干茅草，像是以前有獵戶來過。

納蘭嫣然撿了幾塊石頭壘在洞口，算是個簡單的屏障，回頭見霍云兒臉色還是發白，心里動了動。

她從納戒里摸出個卷邊的舊卷軸，遞過去：“霍姨，雨浩，這個你倆看看。是套‘快步法子’，叫疾風步，能走快點，也能躲東西。”

她沒說“斗技”，也沒提“斗氣”，只說“自創魂技”。

霍云兒接過卷軸，手指拂過泛黃的紙頁，上面畫著幾個歪歪扭扭的小人，旁邊寫著些她不認得的字。霍雨浩湊過來看，眼睛瞪得溜圓：“這個……能讓我跑得比府里的護衛還快？”

納蘭嫣然笑了笑，站起來演示：

她腳尖輕點，身子像被風吹著似的滑出兩步，又猛地一旋，躲開了洞頂掉下來的小塊碎石，“就是這樣，把身上的勁兒往腿上引。”

霍雨浩先試了。他學著圖上的樣子抬左腳，剛想運氣，忽然一個踉蹌：

“不對啊納蘭姐姐……這勁兒跟平時用魂力不一樣。”

“怎么不一樣？”納蘭嫣然蹲下來。

“魂力就像……就像公爵府后院凍住的泥漿，得順著石板路走，還沉得很。”

“可你說的這勁兒，像……像春天吹過湖面的風，沒正經路子，還輕得很，好像……好像不是從魂環里來的？”

霍云兒也試了試，剛調動起一絲魂力，就皺起眉：

“是啊嫣然姑娘，這股子勁兒，像是從骨頭縫里鉆出來的，跟魂力那股子沉勁兒，壓根不是一回事。”

納蘭嫣然怔住了。她一直覺得，魂力跟斗氣不過是叫法不同，就像饅頭和饃饃，可這會兒聽母子倆一說，倒像是井水和河水？

“那是不是說，要是學這種自創魂技，是不是不用看武魂好不好？不用看先天魂力高不高？”

他抓著納蘭嫣然的袖子，手都在抖：

“我武魂是靈眸，沒攻擊力，先天魂力才一級，在公爵府人人都笑我是廢物。

可要是能學這自創魂技，是不是……是不是也能變強？是不是也能保護娘？”

霍云兒捂住嘴，眼淚“啪嗒”掉在霍雨浩手背上。

納蘭嫣然看著這孩子眼里的光，心里頭忽然一震，她一開始只是把斗技當成對標魂技的武學。

可這會兒才明白，這或許是能讓斗羅大陸那些“廢柴”們開辟一條全新的道路。

洞外的風忽然緊了，吹得藤蔓“沙沙”響。

而在星斗大森林地底深處，那團埋在萬年玄冰里的巨大冰蠶，忽然動了動。

它那比磨盤還大的復眼眨了眨，幾縷極細的精神力像游絲似的飄出去，直奔那個不起眼的山洞。

“欸？”天夢冰蠶的意識打著旋兒，有點迷糊，又有點興奮，“這東西看起來確實跟魂力不一樣啊，淡淡的，涼涼的，好像在哪見過……”

它想使勁想，可腦子像被凍住了似的，只有個模糊的影子在晃。

“不對啊……太弱了……可又有點像……哥當年在極北冰原聞過的那股子風？”

它咂咂嘴，精神力探得更緊了些。管它呢，先瞅瞅再說。

“欸？話說哥是不是最好給這三個人類挖個洞？哥好不容易用碰到了一個精神屬性的人類，這次可得小心點別把他給弄丟了”

“還有這小女娃，身上的氣息怎么感覺一點怪怪的，希望你不要不懷好心才是，要不然可就那般嘍”

它晃了晃腦袋，還沒法忘記剛才思緒：

“難道是當年跟冰帝搶冰泉時沾到的？不對啊……那時候的氣比這兇多了……”

困惑像團霧似的裹著它，卻又有股子莫名的癢意從意識深處冒出來，讓它忍不住把精神力再探遠些，像只伸長了脖子的好奇松鼠，死死盯著那山洞的方向。

而不遠的霍雨浩彷佛被什么刺激到了一般莫名其妙的扭了一下頭。

“嗯？真是怪了難道是我的感覺出錯了？剛才明明有一股力量在盯著我們才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