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里安靜下來。

柳如煙沒有說話，只是看著他。陳智健嘴角的笑意還未散去，他伸出手，重新拿起桌上那個被他掏空了的紙袋。那是一個很普通的牛皮紙袋，因為被提過，邊緣有些褶皺。

他用兩根手指捏著那個袋子，把它拎到眼前。他瞇起眼睛，看著空空如也的袋底，然后手指一松。

紙袋輕飄飄地落下，精準地掉進了垃圾桶，就落在那封介紹信的旁邊。

他做完這個動作，才轉過頭，看著懷里的柳如煙，像是剛剛完成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家務。他用下巴蹭了蹭她的頭發，聲音里帶著一種慵懶的滿足感。

“走吧，帶你去存錢。”

他說著，站起身，毫不費力地將柳如煙從懷里拉起來。他的目光掃過桌面上那堆積如山的禮品，最后落在了腳邊那個行李箱上。他用腳尖輕輕踢了踢箱子，箱子在光滑的地板上滑動了半米，發出一聲沉悶的、滿載著東西的聲響。

柳如煙看著他這一連串的動作，看著他臉上那種理所當然的、甚至帶著一絲愉悅的平靜，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她只是順從地被他牽著，走向門口。

中午的太陽烤著大地，視線所及的空氣都在微微扭曲。柏油路面泛著一層刺目的白光。

電梯平穩下行。金屬壁上映出三個模糊的影子：陳智健，挽著他手臂的柳如煙，以及一個立在地上的行李箱。箱子是滿的。那些酒和普洱茶被留在了樓上，只有那些薄厚不一的信封，被一個個放了進去，壓得整整齊齊。

升降梯門滑開，大廈一樓通透的玻璃墻將陽光毫無遮攔地投射進來。

剛邁出大門，一個花白頭發的身影就快步迎了上來。是潘毅。他臉上的褶子都擠在一起，堆出一個笑容，比在辦公室里時更用力。

“陳總，”他的聲音帶著一絲討好，“要不要我送您回去？主要是您初來乍到，我們這邊的情況，還沒來得及給您介紹。如果可以的話，我想請陳總您和您的夫人，吃頓便飯?！?

“夫人”兩個字讓柳如煙的臉頰熱了一下。她抱著陳智健手臂的五指，下意識地收緊了。

“不用了。”陳智健的聲音很平淡，“我們還有事?！?

潘毅臉上的笑容僵了一下，肌肉似乎凝固了半秒，然后像是用盡力氣才重新撐開?！澳?、那我就不打擾您和夫人的雅興了。”

他躬著身子，慢慢轉過去。就在他后背對著陳智健，臉上所有表情都準備卸下的那一刻，一個聲音從后面傳來。

“你叫潘毅，是吧？”

潘毅猛地轉回身，先前僵住的血色一下子涌回臉上，漲得通紅。

陳智健看著他，像是在端詳一件物品?！懊魈炷阍賮碚埼覀兂燥埌伞！?

他說完，不再看潘毅，拉著柳如煙走向路邊一輛低矮的蘭博基尼。車門垂直向上升起，在空中劃出一道利落的切線。

潘毅站在原地，目送著那輛車。引擎被喚醒，發出一聲低沉的咆哮，隨即撕裂空氣，消失在車流的盡頭。

十幾分鐘后，蘭博基尼停在了一家國際銀行門口。藍色的“citi”標志在陽光下很醒目。

陳智健提著那個行李箱，和柳如煙走進冰冷的大廳。通過安檢門時，他被一名穿著制服的服務人員攔了下來。

對方做出一個標準的手勢，指向旁邊的X光安檢機。

“例行檢查，先生。您的箱子需要過一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