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總，要不咱們跟銀行貸點款？”老陳小心翼翼地建議。

“貸款？”張建軍苦笑，“拿什么做抵押？公司信譽已經完了，銀行能借給我們錢才怪。”

正說著，門外傳來吵嚷聲。小李跑進來匯報：“張總，包裝廠的人來了，說要拉走我們倉庫里的包裝箱抵債。”

“讓他們滾！”張建軍猛地站起來。

“可是……法院的人也來了，拿著執行令。”小李哭喪著臉。

張建軍愣住了。法院執行令？這么快就走到這一步了？

他走到窗前，看著樓下車水馬龍的深南大道。幾輛印著“法院執行”字樣的面包車停在樓下，幾個穿制服的人正往樓上走。

“張總，那些人上來了。”小李聲音發抖。

張建軍深吸一口氣，整了整衣服：“讓他們進來吧。”

幾分鐘后，三個執行員走進辦公室。為首的是個中年男人，戴著眼鏡，手里拿著文件。

“請問哪位是張建軍張總？”

“我是。”張建軍強作鎮定。

“我們是深圳中級法院執行庭的。”中年男人出示證件，“華宇電子起訴你們拖欠貨款一案，法院已經判決。現在執行查封你們的部分資產。”

說著，他掏出一張清單：“辦公設備、生產設備、庫存商品，總價值預估八十萬。”

張建軍看著清單，心如死灰。這些東西被查封，公司就徹底垮了。

“能不能寬限幾天？我正在籌錢。”張建軍最后掙扎一下。

“張總，法律程序不能通融。”執行員態度很堅決，“不過如果您能立即清償債務，我們可以解除查封。”

立即清償？張建軍哪來的一百多萬現金？就在他進退維谷之時，辦公室的門開了，王志強笑呵呵地走了進來，手里還提著一袋荔枝。

“張總，正好路過，給你帶點荔枝嘗嘗。”王志強看到屋里的執行員，裝作很驚訝的樣子，“哎呀，這是怎么了？”

張建軍看到王志強，臉上閃過一絲復雜的神情，但很快被他壓了下去。他知道，這可能是他最后的機會。

他壓低聲音，對王志強說：“老王，你來得正好。我這邊出了點問題，能幫我周轉一百多萬嗎？”

王志強裝出為難的樣子：“一百多萬？張總，你這可真是……我手頭哪有這么多現金啊。不過……我可以幫你打聽打聽。你先忙，我出去給你問問。”

王志強說完，也不等張建軍回答，就退出了辦公室。他走到樓下的公用電話亭，撥通了陳燃的號碼。

“燃哥，張建軍這邊出問題了，法院的人都來了。他問我借一百多萬周轉。我打算假裝去幫他找錢，其實是去拖延時間。”

陳燃在電話里平靜地聽著，點了點頭：“干得不錯，志強哥。接下來……讓他自己去想辦法吧。”

掛斷電話，王志強沒有回到巨人電子的辦公室，而是找了個茶樓，慢慢喝茶。

他知道，張建軍此刻正在經歷他人生中最黑暗的時刻。

張建軍的辦公室里。

“幾位同志，能否通融一下？我正在籌錢，再給我一周時間怎么樣？”張建軍幾乎是懇求執行員。

執行員搖搖頭：“張總，我們只是按程序辦事。不過……”他看了看清單，“如果您能先支付部分貨款，我們可以只查封對應價值的物品。”

張建軍眼前一亮。他快速計算了一下，如果拿出三十萬，就能保住大部分生產設備和一半的庫存。

“好！我馬上去籌錢！”

半小時后，張建軍匆忙趕到銀行。他把自己的奔馳車和一套房產做抵押，貸出了五十萬現金。

回到公司，執行員收到錢后，果然只查封了小部分設備，大部分設備和庫存都保住了。

王志強此時正好回到巨人電子的辦公室，看到這樣的變故，有些驚訝：“張總，這是怎么回事？”

“沒事沒事，一點小誤會。”張建軍擦了擦汗，看向王志強，眼中閃過一絲精明，“老王，那個借錢的事，你朋友怎么說？”

王志強為難地摸了摸后腦勺：“張總，不好意思啊，我問了幾個朋友，大家手頭都緊。這年頭做生意都不容易……”

張建軍臉色一沉，但很快又恢復正常：“沒關系，我理解。”

他心中卻在盤算：看來指望王志強是沒戲了，得另想辦法。

“張總，要不我再想想其他渠道？”王志強“好心”地建議。

“算了。”張建軍擺擺手，“我自己想辦法吧。”

等王志強走后，張建軍一個人坐在辦公室里，點燃一支煙。他拿起電話，開始一個個聯系以前的老關系。

“喂，劉總嗎？我是建軍……對，有點事想跟你商量……”

“老陳，是我，張建軍。最近手頭緊，能不能……”

一連打了十幾個電話，要么推脫，要么直接拒絕。以前那些酒肉朋友，現在一個個都變得冷漠起來。

就在張建軍絕望的時候，一個電話改變了局面。

“建軍老弟！聽說你最近遇到點困難？”電話里傳來爽朗的笑聲，是他在廣東的老朋友趙明華。

“華哥！”張建軍激動得差點掉眼淚，“你還記得我啊！”

“咱們兄弟這么多年，我能不記得你？”趙明華豪爽地說，“說吧，需要多少錢？”

“不多，五十萬就夠了。”

“小意思！明天我就讓人打給你。”趙明華停頓了一下，“不過建軍，以后做事得小心點，商場如戰場，一個不留神就萬劫不復。”

掛斷電話，張建軍長舒一口氣。有了這五十萬，加上房產抵押的錢，公司就能挺過這次危機。

雖然元氣大傷，但還沒到山窮水盡的地步。只要能渡過這次危機，他還有機會東山再起。

張建軍走到窗前，看著樓下華燈初上的深圳夜景。遠方，一架飛機正在起飛，機翼上的紅燈在黑暗中閃爍。

他想起了陳燃那張年輕的臉，眼中閃過一絲狠厲。

“陳燃，你以為這樣就能打垮我？”張建軍冷笑，“我張建軍縱橫商場十幾年，什么場面沒見過？”

他掐滅煙頭，臉上露出一絲陰冷的笑容：“這次算你狠，但游戲還沒結束。等我緩過這口氣，咱們再算總賬！”

深圳的夜很深，霓虹燈閃爍不定。在這座充滿機遇和挑戰的城市里，每天都有人倒下，也有人站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