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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爸爸!我不想努力了!

從角落的陰影,走到舞臺中央的聚光燈下,這段路不長,卻像是跨越了一個世界。

臺下的起哄聲和口哨聲,在她踏上臺階的那一刻,詭異地小了下去。

所有人都看著她。

看著這個穿著最普通的黑裙子,臉上沒有一絲多余表情的女孩。

她不像是一個被逼上梁山的小丑,反而像一個即將登臺,發表重要演講的女王。

這種巨大的反差,讓所有等著看笑話的人,心里都生出了一絲莫名的不確定。

李欣站在舞臺上,臉上的笑容有些僵硬。

她沒想到林小焦真的敢上來,而且是用這種平靜到詭異的方式。

這和她預想中那個哭哭啼啼、瑟瑟發抖的劇本,完全不一樣。

但事已至此,箭在弦上,她只能硬著頭皮,將話筒遞了過去,嘴上還維持著親熱的語氣。

“小焦,想好要給我們表演什么了嗎?”

林小焦沒有看她,只是伸出手,接過了那支沉甸甸的麥克風。

麥克風入手冰涼,像一塊鐵。

她握緊了它,感受著那份堅實的重量,心里那股翻騰的、混雜著憤怒和緊張的情緒,竟然奇跡般地安定了下來。

她轉過身,面向臺下黑壓壓的人群。

聚光燈刺眼,讓她看不清臺下那些人的臉,只能看到一片模糊的輪廓和無數閃著光的眼睛。

那些眼睛,都在等著她出丑。

宴會廳里,徹底安靜了下來。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就連主桌的季晏,也放下了手中的酒杯,目光專注地落在她身上。

林小焦將麥克風湊到嘴邊。

她清了清嗓子。

那一聲輕微的“咳”,通過音響的放大,傳遍了整個宴會廳的角落。

然后,她開口了。

沒有開場白,沒有自我介紹。

她的聲音,通過麥克風,帶著一種與她清秀外表和社恐氣質完全不符的、粗糲的、充滿江湖氣的語調,轟然炸響。

“一人!我飲酒醉!”

石破天驚。

這兩個字,像兩顆深水炸彈,在安靜的宴會廳里轟然引爆。

所有人都被炸蒙了。

臺下,前一秒還準備看笑話的同事們,臉上的表情凝固了。

他們的嘴巴微微張開,眼睛里充滿了“我是誰,我在哪,我聽到了什么”的巨大困惑。

舞臺上,李欣那張精致的笑臉,像是被雷劈了一樣,瞬間石化。

她旁邊的男主持,手里的臺本“啪”地一下掉在了地上。

就連主桌方向,助理陳默都嚇得一個哆嗦,差點把面前的湯碗打翻。

喊麥?

在這個衣香鬢影、觥籌交錯、連背景音樂都是優雅古典樂的高檔酒店宴會廳里?

在這個集團十年慶典、大老板親自出席的重要場合?

林小焦,她瘋了嗎?

可臺上的林小焦,根本不在乎這些。

她像是被某個來自東北的靈魂附了體,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

她單手叉腰,另一只手握著麥克風,身體隨著那不存在的、卻又無比魔性的節奏,微微晃動著。

“醉把佳人成雙對!”

“兩眼是獨相隨,我只求他日能雙歸!”

她的聲音,帶著一種土到極致的韻律感,和一種破罐子破摔的豪邁,一句接著一句地往外砸。

沒有伴奏。

沒有燈光配合。

她就這么用最原始、最純粹的清唱方式,將這首土味喊麥的鼻祖之作,演繹得淋漓盡致。

臺下的氣氛,也從最初的震驚和困惑,慢慢轉變成了一種更加詭異的、混雜著荒謬和好奇的寂靜。

沒有人再笑了。

所有人都像是在觀看一場匪夷所思的行為藝術。

他們看著臺上那個平日里沉默寡言、毫不起眼的女孩,此刻卻像個馳騁沙場的女將軍,用最“口水”的歌詞,橫掃了整個會場。

“嬌女!我輕扶琴!燕嬉!我紫竹林!”

“我癡情紅顏!我心甘情愿!我千里把君尋!我說紅顏!我癡情笑!”

她喊得越來越投入,越來越放肆。

仿佛要將這些年所有的壓抑、委屈和不甘,都通過這些土味的歌詞,全部吼出來。

張偉的臉色,已經從最初的錯愕,變成了豬肝一樣的醬紫色。

他想讓林小焦出丑,是想看她扭扭捏捏唱不出一句歌,或者講個冷笑話尬翻全場。

他萬萬沒想到,林小焦會選擇用這種方式,來“表演節目”。

這已經不是出丑了。

這是在用一種近乎自殺的方式,來報復他們,來掀翻這張桌子。

她用自己的社會性死亡,來換取所有人的目瞪口呆。

他感覺自己的臉,火辣辣地疼,比被人當眾扇了十個耳光還要疼。

李欣的臉色同樣難看,她緊緊攥著拳頭,指甲幾乎要嵌進肉里。

她感覺自己精心設計的陷阱,變成了一個笑話。

她本想讓林小焦當小丑,結果林小焦直接變成了炸場的魔王。

主桌。

助理陳默已經徹底放棄了表情管理,他張著嘴,呆呆地看著臺上那個瘋狂的女孩,感覺自己的世界觀正在被反復碾壓。

而季晏,依舊面無表情。

只是,他那握著酒杯的手,不知何時停在了半空中,深邃的眼眸里,映著臺上那個孤獨又狂野的身影,閃爍著無人能懂的光。

“敗帝王!我斗蒼天!我奪得皇位以成仙!”

“豪情萬丈!天地淪陷!我續寫另類我帝王篇!”

喊麥進入了尾聲。

林小焦吼出了最后一句,然后猛地將麥克風從嘴邊拿開,身體微微喘著氣。

宴會廳里,死一般的寂靜。

所有人都以為,這場荒誕的鬧劇,終于要結束了。

李欣剛想松一口氣,上前把這個瘋子請下去。

可就在這時。

林小焦,又動了。

她突然一個轉身,無視了身邊早已呆若木雞的主持人,目光像兩把精準的利劍,穿過數十米的距離,死死地鎖定了主桌最中央的那個男人——季晏。

在全場上千道目光的注視下。

她重新舉起了麥克風,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將胸腔里最后一點空氣,都化作了一聲飽含“深情”與“委屈”的、石破天驚的吶喊。

“爸爸!我不想努力了!”

“轟——”

如果說,剛才的喊麥是深水炸彈。

那這一聲“爸爸”,就是一顆投在宴會廳中央的原子彈。

它瞬間將空氣中所有的粒子都凝固了。

時間、空間、聲音……

一切都仿佛被按下了暫停鍵。

所有人的大腦,都宕機了。

他們瞪大了眼睛,張大了嘴巴,臉上的表情,定格在了極度的、無法用語言形容的震驚之中。

李欣的身體晃了一下,差點一屁股坐到地上。

張偉手里的酒杯,“哐當”一聲摔在桌上,酒液灑了一身,他卻毫無察覺。

陳默感覺自己的心臟,已經停止了跳動。

全場,死寂。

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能聽得見的,死寂。

上千道目光,像被無形的絲線牽引著,在舞臺上那個喊完話、像是已經燃盡了所有生命力的林小焦,和主桌上那個被當眾喊“爸爸”的、傳說中的大老板季晏之間,來回、緩慢地移動。

尷尬。

一種能讓空氣凝結成實體,能讓在場所有人當場用腳趾摳出一座君悅酒店的、極致的尷尬,籠罩了整個空間。

林小焦站在舞臺上,喊出那句話之后,她感覺自己的人生,已經徹底完蛋了。

失業,社死,被行業拉黑,沒臉見人……

所有的后果,像電影畫面一樣在她腦中閃過。

但奇怪的是,她的心里,除了絕望,竟然還有一絲病態的、無與倫比的痛快。

尤其是當她的余光,瞥到張偉和李欣那副見了鬼一樣的、仿佛天塌下來的表情時。

值了。

就在這尷尬到令人窒息的氣氛中,就在所有人都以為季總會勃然大怒,當場叫保安把這個瘋女人拖出去的時候。

主桌上,那個始終面無表情、氣場冰冷的男人,動了。

他先是愣住了。

那雙深邃的眼眸里,清晰地閃過一絲錯愕。

隨即,他的目光落在林小焦那張混合著悲壯、決絕的臉上。

他看著她,就那么看著她。

然后,在那張萬年冰山般的臉上,一個極其細微的、幾乎不可察覺的表情,出現了。

他緊抿的嘴角,先是控制不住地、極輕微地抽動了一下。

緊接著,那道冷硬的線條,竟然緩緩地、不受控制地向上揚起,勾勒出一個清晰的、帶著無限興味的弧度。

一個忍俊不禁的,真實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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