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溫暖的陽光慷慨地照進屋子,屋子里的一切都是金亮亮的,剛剛睡醒的陳光伸了個懶腰,她揉著惺忪的睡眼,趿拉著拖鞋下了床。
陳浩源見到陳光,對她說:“小丫頭,昨天晚上睡得怎么樣?”
陳光回答道:“嗯,哥哥,我睡得很香呢。”
陳浩源看著妹妹可愛的樣子,不禁抿嘴微微地笑了笑對她說道:“美好的一天從早飯開始。”
陳浩源從烤箱里拿出剛剛烤好的、還帶著熱氣兒的面包遞給她,笑盈盈地對她說:“吃吧。”
陳浩源從廚房端著一鍋熱氣騰騰的牛奶出來,他將牛奶放在陳光的身邊,滿面笑意地坐在她的身邊看著她吃面包,陳光小口小口地咬著手里那塊香氣四溢的面包,滿滿的一股幸福的味道。
兄妹倆吃完飯,陳光剛要去上學,她的前腳剛剛邁出家門,只聽“叮鈴鈴…”一陣急促的電話鈴聲響了起來,陳浩源放下手里的東西跑去接電話。
已經走到門口的陳光按捺不住好奇心,偷偷地翻回來聽他們說話,只聽電話里說道:“我們這邊是xx急救中心,請問你是陳浩源嗎?”
陳浩源、陳光的心頓時提到嗓子眼,陳光急忙搶過哥哥手里的電話問道:“是的,請問有什么事嗎?”
下面電話那邊的話著實讓陳光和陳浩源倒吸了一口冷氣:“李靖宇被車撞了,受了重傷,現在我院接受搶救。”
“你說什么?再說一次。”陳浩源眉頭緊鎖,吼道。
“李靖宇被車撞了,在我院接受求救。”電話那邊說道。
“你胡說,你胡說!”陳光忍著頭頂一股劇烈的暈眩一頭撞了進來。在確認信息無誤后,她絕望地將頭靠在哥哥的胸脯上,撕心裂肺地哭了起來。
同樣難過的陳浩源沒有說什么,只是摟住失聲痛哭的陳光,抽噎了片刻。從悲傷中振作起來后,他對陳光說道:“咱們走。”
陳光心中涌起一股力量,她強制著自己抑制住悲痛,邁開機械的腿,跟著陳浩源走了。
醫院里彌漫著一股刺鼻的消毒水味道,陳光跟著哥哥趕到了手術室,他們發現王嘉琪也在手術室門口等候。
一陣簡單的寒暄之后,細心的陳光發現王嘉琪的那雙清新的明眸,已經因哭泣而紅腫起來。
“怎么樣了?”陳光小聲地問她。
她顫顫巍巍地將醫院的死亡通知書遞給陳光看,“妹妹,自己看吧…”說完,剛剛冷靜下來的王嘉琪又大哭了起來,淚水順著她的臉頰落了下來。
陳浩源將頭靠著墻,不愿讓大家看到他悲痛欲絕的樣子。他沉痛地說:“怎么會這樣?兄弟,你還這么年輕,怎么就……唉…”
“今天早上他出了車禍,有目擊者稱一輛面包車闖了紅燈撞倒了他,他被送到這里后就沒有任何的生命征兆了。我們已經盡力了,對不起……我們已經通知了他的家屬。”醫生沉痛地對大家說。
醫生走后,陳光的腦海里滿是他的回憶,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博學多才、聰慧過人,是大家的萬事通。學習上,不管什么難題到他手里,都會迎刃而解。他總是戴著眼鏡,一副好像什么事情都知道;但還是虛懷若谷的模樣。因為他的家庭原因,雖然他有時會有些古板,但是大多時候都很溫柔,見到自己喜歡的女孩王嘉琪時,總會臉紅得發燙……這樣一個活生生的人,他怎么就說走就走了。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李靖宇的父母,也就是陳光、陳浩源的姨媽和姨夫,他們聞訊后急匆匆地趕到醫院。
姨夫緊緊地抓著陳浩源的手,急切地問陳浩源:“小宇他怎么樣了?他脫離危險了,是嗎?”
陳光說道:“姨媽,他…他…”
“他怎么樣了?快說呀。”姨媽抓住她的衣角,急切地問道。
王嘉琪擦著狂涌而出的淚水,勉強從喉嚨里擠出幾個字:“叔叔阿姨,請你們兩個冷靜點。”
姨媽這才注意到她的失態,于是放開陳光說道:“他怎么樣了?你們快說呀。”
這時,陳浩源的手里拿著的死亡通知書掉了出來。姨媽看見那死亡通知書,一時無法接受,一下子昏了過去。
“老婆,老婆,你怎么了?”姨夫急切地說道。
聽到噩耗的陳雪也從西溫莊趕過來,她一來就看見昏過去的姑媽,陳雪姐姐冷靜下來,熟練地給她掐了人中穴。過了好一會兒,她終于醒了過來,眼淚撲簌簌落了下來。
“都怪我們,我們一直忙于工作,對他的陪伴太少了…”姨夫對她說。
“準備后事吧,一定要讓他走得風風光光的。”姨媽擦著淚水說道。
正當陳光準備參加學校的運動會時,陳光聽說,李靖宇的遺體將被運往火葬場安葬。全家都要齋戒一個禮拜,陳光雖然是陳家收養的孩子,陳浩源不禁止她吃葷,還給了她100塊錢,讓她在學校食堂吃飯,但是這個重情重義的小丫頭還是拒絕了他,并自覺地齋戒了五天。五天后早上,天氣陰沉沉的,還下起了稀稀拉拉的小雨。
“丫頭,你就不必去了吧。”陳浩源攔住要走的陳光說道。
“不,我一定要去。”陳光的聲音不大,但堅定地說道。
“那就走吧。”父親操著渾厚的嗓音,對陳光,對這個沒有血緣關系的女兒說道。
因為她那重情義的品格,所以陳家全家人都將她當成自己的血親對待,誰都沒有刁難她。大家上了車,陳浩源湊過來問陳光:“丫頭,你真的要去嗎?”
“我一定要去,不管怎樣,他都是我的親人,我的好兄弟。”陳光面色蒼白,無力地吐出了幾個字。
大家到了那里時,發現王嘉琪早已到了火葬場。
“姐姐,你瘦了很多…”下車了的陳光發現姐姐這幾天因悲痛而消瘦了很多,擁抱著王嘉琪說道。
王嘉琪發現陳光也因悲痛欲絕而變得消瘦了,王嘉琪撫摩著她瘦下去的臉龐,對陳光說:“你也是,瘦了很多呢。”
她們就這樣相互擁抱著,久久不舍得放開對方,仿佛放開了對方,對方就會消失似的。
親如弟弟的伙伴突然就去世了,這讓誰都無法接受。下葬時,陳光、王嘉琪、陳浩源、陳雪抱著那冰冷的骨灰盒放聲大哭,是啊,與自己相處了三年的好兄弟去世了,怎能不傷心?
牧師走過來,對他們說:“你們不要難過了,他已成為天使,在天上會保佑你們平安。”
聽到牧師的話,陳光不知從哪里涌起一股力量,這力量驅使她不再懦弱,她勇敢地將眼角的淚水擦干,漸漸地停住了哭泣,她鼓舞大家說道:“大家不要傷心了,這并不是他在世時所想看到的。他希望我們帶著他的光點一起前行。”
“小丫頭說的對。”王嘉琪站起來擦干眼淚對大家說道。“他也不希望我們沉浸在悲痛中。”
是啊,親友的去世沒有壓倒他們,反而使得他們更加堅強起來。這如同一棵大樹,即使樹頂被切掉了,但只要它的樹根還深深地扎在泥土中,它是不會枯死的。
下午,陳光穿著中午吊喪時穿的孝服,她臉色蒼白地回到學校。趙麗見狀問她:“你怎么了?”
陳光沒精打采地說:“沒什么,一個親人去世了。”
“陳光,你…你怎么把這個衣服穿到學校了?你的眼里究竟還有沒有校規了?”一個老師走進來,瞪著驚訝、憤怒的眼睛對她說道。
趙麗對老師解釋道:“額…這個,陳光同學,她家里上午有人去世了,所以她忘了換校服了……”
“夠了,別再狡辯了,我不想聽你的廢話。如果她不服校規,可以退學。”老師堅決地說道。
“真是的,現在的學生都這么迷信嗎?這迷信的歪風邪氣都刮到學校了……”老師依舊喋喋不休地罵著陳光。
陳光仰望著天空,回憶著與李靖宇的點點滴滴,可見她還沉浸在失去李靖宇的痛苦中,自然而然沒有聽見老師的話。
“我在跟你說話,你聽見沒有?”老師氣急敗壞地拍著桌子對她說道。
“李靖宇、郝欣仁…我好想你們啊。”陳光沒有理會老師,只是自言自語地說道。
老師聽到這些話,自然差點把肺氣炸,他拉著陳光要到校長那告狀。陳光沒有反抗,只是“哈哈哈”地仰著脖子大笑了起來。
“你這是什么態度?”陳光輕慢地態度摧毀了那個老師最后一點理智,老師氣急敗壞地拉著她到校長室。到了校長辦公室,陳光依然在笑,笑,笑,笑個沒完沒了。
“陳光同學,請你別笑了。”校長說道。
陳光笑累了,只見一行淚水順著她的眼角落了下來。片刻之后,她恢復了神智。
“你不會得了精神病吧?”那位老師看著她那副瘋不瘋癡不癡的樣子,她驚恐地說。“你快去看看醫生吧,要不然你沒瘋,我就要瘋了。”
“老師,你未免太瞧不起人了,我們A市人一向拿的起放的下,斷不會因為這么點事就得精神病。”陳光笑夠了,以堅定的口氣對老師說道。
到了校長室,陳光推門進去,只見校長坐在辦公桌前。
“校長,您找我有什么事?”陳光對校長說道。
校長問道:“聽你們老師說,你經常打架、惹事,有這事嗎?”
陳光反問道:“校長,我能不能闡述我的觀點?”
校長聽完陳光的話,說道:“可以,請說。”
校長同意了,陳光說道:“我想知道,我在學校附近公園門口賣花有錯嗎?”
校長說道:“這沒有錯,這是你的事。不過,這和你打架有什么關系?”
“我和各位同學一樣,是來這學校學習技能的,不是來和人打架的,可是某些同學好像對我有偏見,就是針對我,欺負我。”陳光憤憤地說道。
校長又問道:“那你怎么把這種衣服穿到學校了?這怎么解釋?你這樣是不是把校規當兒戲?就憑這個,我要給你記一個大過處分。”
校長的話如同當頭一棒,感受到侮辱的陳光攥緊拳頭,可是情緒又開始激動的陳光深呼吸一口,努力地將怒氣壓下去,她再次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用堅定的口吻回答道:“我的表弟去世了,今天上午安葬完,回來后因為時間緊,我忘了換衣服了。這一點我做錯了,我認。但是,我真的沒有惡意傷人,我不知道是誰在背后說我壞話,也不想知道。”